第6章 大渡河水暴涨
夜晚
石达开找来了当地几个精通天象的彝人向导,向他们询问夜晚是否会下雨,几个彝人向导都说不会下雨,随后石达开让他们退下,心中反复思量石定清说过的话
下不下雨,石达开不关心,石达开关心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赖裕新是否真的阵亡了
第二,骆秉章是否真的向紫打地包围过来了
这两件事情,事关石达开全军的生死,石达开不敢大意,在床上,石达开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只觉压力山大
石乐带着人严密的看押石定清,既没有给石定清吃晚饭,也没有跟石定清说话,更没有为石定清松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石定清也不说话,只是坐着闭目养神,双手被反绑,已经开始发麻,不过石定清不在意,只要等一会下雨了,不怕石达开不给他松绑
半个时辰之后,天空电闪雷鸣,随后便是倾盆大雨,石达开先是听到打雷,随后听到暴雨落地的滴答声
石达开心中一惊,想到:竟果真被石定清言中了,那这么说,赖裕新真的阵亡了吗,骆秉章真的向紫打地包围而来了吗
石达开心中越发烦躁了,睡不着觉,索性起身,叫人将石定清押来大帐,他要亲自提审石定清
押送石定清的人,还是石乐,不过天下起了暴雨,石乐对石定清的态度,总算是好了一些,石定清想喝碗水再去大帐
石乐也没拒绝,给石定清倒了一碗清水,石定清喝完水,随即,跟石乐一起前往石达开的大帐
不久,石定清进入了石达开的大帐,大帐之内,灯火通明,白天的十几个将军,除了渡到大渡河北岸的那个,前军第一师第一旅的旅帅没来,其他人全来了
石达开见石定清来了,开口问道
“你是如何预知天气的”
石定清回道
“祖传秘学,不能相告,还请翼王见谅”
石达开也不气恼,说道
“你白天说过,大渡河今晚会暴涨,骆秉章已经派重兵向我包围而来,赖裕新已经阵亡,这些话,可有一句虚言”
石定清回道
“不曾有一句虚言,我所言句句属实,我不仅知道骆秉章已经派兵包围了翼王,我连骆秉章包围翼王的军事部署,都一清二楚”
石达开听闻,石定清居然知道骆秉章的军事部署,不禁问道
“骆秉章是如何部署的,快说”
石定清这个时候倒是不着急说骆秉章的部署了,而是说道
“翼王,我从下午被双手反缚,已经四个时辰,双手麻木难忍,还请翼王替我解绑”
石达开现在只想知道骆秉章的部署,哪肯耽搁时间,于是说道
“你告诉我,骆秉章的部署之后,我自会让人替你解绑”
石定清回道
“骆秉章的部署很简单,紫打地北面的大渡河北岸,是唐友耕部的四千川军,西面是土司王应元的一千八百土司兵和清妖谢国太部的两千杂牌军,南面是清妖王松林部的两千杂牌军,东面是清军杨应刚部四千川军,东南面是土司岭承恩部四千土司兵”
石达开听到这么多部队把他团团包围,足有近两万人,而石达开总共才八千多人,石达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拿出地图,开始对照石定清所说的清军部署,一一查看
随即石达开看到,清军在南边的部署最为薄弱,然后石达开向石定清问道
“南面的王松林,只有两千杂牌军,如何阻拦我军退路”
石定清回道
“在山路之上,砍倒千年古木,放置巨石,阻断山路,在山顶布防,挖壕沟,收集雷石滚木,紫打地南面的地形,这样的部署,即便是两千杂牌军,也足以阻拦翼王八千人
而且如今王松林已经到位,翼王想要南撤,已经不可能了”
石达开听完,头皮发麻,这意味着,清军兵力最少的一个方向,他无法突围了
然后石达开看向了西边,西边是除南边外,兵力最为薄弱的地方,而且往西北走,还有泸定桥可以过大渡河
于是石达开问道
“西边的王应元和谢国太,加在一起不足四千人,如何抵挡我军过河”
石定清回复道
“土司王应元,已经于今晚,砍断了松林河上的铁索桥,经过今晚的暴雨,松林河的河宽,将达到十丈,而且水流非常湍急
翼王你纵有通天之力,也难以渡过松林河北上,想去泸定桥,更是不可能”
石达开听完石定清的话,继续看向地图,西面和南面走不通了,那么东面呢
东面有杨应刚部4千人,还有岭承恩部4千人,总计八千人,而石达开,总共才八千人,还有一千五百人,派到大渡河北岸去了
如今大渡河南岸,只有六千五百人,其中三千是老弱病残的后军,也就是说,从东走,石达开将以三千五百战兵,对战清军八千人,而且清军还是守势,构住了各种防御工事
往东肯定是走不通了,于是石达开看向北面,北面有大渡河阻拦,水流湍急,如果真像石定清说的那样,二十多天无法过河
那石达开整支部队,就得在紫打地全军覆没了,石达开这时候是真着急了,对石定清问道
“北面是唐友耕部的四千川军,我军在北岸,只有一千五百多人,就算加上你那五百壮汉,也就两千多人,能抵挡唐友耕部二十天吗”
石定清回道
“能不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们北岸的人,不能挡住唐友耕,那我们就全都得死在这里”
石达开怒了,问道
“你不是会预测吗,那你预测一下,能不能挡住唐友耕部”
石定清无语了,石定清能预测,那是因为历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历史书上没写的事情,石定清能预测个毛啊
但是石定清不能这样给石达开说啊,只能告诉石达开
“翼王,我这个预测术,预测什么都准,唯独预测自己不准,算命的还不给自己算命呢”
石达开怒道
“算命,那不过是骗人的把戏,你敢拿算命蒙我”
石定清毫不畏惧的看着石达开说道
“不管翼王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我无法预测自己的命运,否则我就不会落到这副境地,成为翼王的阶下囚,生死都无法由自己掌控”
石达开听到石定清的回答,想一想,觉得石定清说得也对,稍微冷静了下来,对石定清问道
“你无法预测自己,那你总能预测骆秉章吧,骆秉章现在在哪里,此战是由谁统一指挥的,清妖各部的战斗力如何”
石定清回道
“此战是由骆秉章亲自指挥,刘蓉督战,清妖中,唐友耕部人数虽少,却最为精锐,战斗力最强,翼王与唐友耕交过几次手,应当知晓其部的战斗力
然后就是杨应刚部,战斗力一般,岭承恩部,战斗力更弱,剩下的王松林,谢国太,王应元,都是垃圾,不过依靠地利阻拦翼王而已”
石达开听到石定清的话,看着地图分析了一会,发现石定清说得对,因为石达开与很多清军将领交过手,所以大概知道,清军每个将领的大概实力
同时石达开对石定清的身份更加怀疑了,石定清为何对清军的信息,了如指掌,谈论起清军各部的人数和战斗力,更是如数家珍
石达开不由得问道
“石定清,你到底是谁,什么身份,为什么能对清军各部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石定清听后不由一笑,石定清难道还能告诉石达开,他是从历史书上看来的吗,自然是不能,石定清只能搬出老套说辞
“我说过了,家有祖传秘术,可以预测对手的位置以及实力,但是无法预测自己与对手交战的结局”
石定清的回答,让石达开很不满意,石达开说道
“我十二岁就开始走江湖,闯荡天下二十年,跨越十多个省,走了大半个天下,行程何止十万里,从未听闻你说的秘术”
石定清直接一句话回怼石达开
“那翼王见过我这样的人吗”
石达开一时语塞
石定清继续说道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使翼王闯荡天下二十年,跨越大半个华夏,也不可能见过天下所有的事物,就比如,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坚,翼王去过那些国家吗”
石达开听完石定清的话,更无言以对了,石达开二十多年闯荡天下的经验,被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三言两句,就给怼到不知该如何回话
石定清继续说道
“天下秘术多了去了,华夏数千年来,都未曾见过在海上跑的大铁船,鸦片战争的时候,见到了
华夏数千年来都没有发明过蒸汽机,更没有见过火车,要是没有洋人,满清到现在,都还在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
殊不知自己与世界,早已经格格不入,翼王你走南闯北多年,那你知道华夏以外的事情吗
翼王你去过巴黎吗,去过华盛顿吗,你只是在华夏大地兜兜转转,又岂能见过天下所有的秘术”
石达开看到眼前的这个十五岁少年,侃侃而谈,越说越来劲,把他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怼得哑口无言,顿感失去了面子,怒拍桌子,说道
“够了,你不必再说了,我姑且相信你有祖传的秘术,能预测清妖的位置和实力的强弱,那么你现在告诉我,最好的突围办法,是什么”
石定清看石达开发怒了,也不敢继续胡扯,毕竟自己的小命,还在石达开手上,只能老实的回答道
“将我部500壮汉,全部松绑,配发武器,协助翼王的部队,一起守住北岸的阵地,如此,等大渡河,水流平缓之后,我军渡河,尚有一线生机”
石达开摇头道
“我不同意,我现在还没搞清楚你的身份,如果你是清妖的卧底,将你的人全部松绑,你的人帮助清妖攻击我部怎么办”
石定清问道
“我本人还在翼王的军营,我的人怎会置我于死地,再说了,我要是清妖的卧底,想要害翼王,昨天何必劝翼王派兵渡河,我只需不提醒翼王,翼王就必死无疑”
石达开听完石定清的话,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可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石达开问道
“你若是清妖奸细,为了活命,故意透露清军的部署给我呢”
石定清还是之前那句话回怼石达开
“我知晓人事,翼王便说我是清妖派来的,那我知晓天事呢,翼王难道要说我是天上派来的吗”
石达开再次语塞,石定清趁机问道
“我昨天让翼王派兵渡河,不让翼王收回侦查队,没有害翼王吧,翼王何不信我一次,反正翼王现在已经身处绝境
不赌是死,赌一把,说不定还有活路,翼王何不,就赌一次,赌我不是清妖的奸细”
石达开听闻这句话,摇了摇头说道
“我的决定关系到全军的生死存亡,但凡有一点风险,我都不能冒险,怎能拿全军将士的性命,与你做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