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母亲亦是女子,为何这般对她?
孟疏鸿披头散发躲到许文远身后,他认识这个御史。
一阵跑动之后,腿疼得厉害。孟疏鸿身子一抖一抖的,脸上的冷汗打湿了发鬓。
掀开头发露出更加苍白,肾虚的脸。
凑近许文远道:“许御史,是我啊,永昌伯世子。”
“前两个月,你还参了我一本来着。”
许文远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几步,淡淡道:“下官自是认得世子的。”
“哈哈哈。”
孟疏鸿大笑不止,一双阴鸷的眼睛扫过室内众人。
“许御史,这群刁民以下犯上。速速将他们拿下!”
谁知,许文远仿若未闻,径直走到谢玉衡面前。
拱手一礼道:“司大人的马车,在楼下等谢亭候呢。”
谢玉衡目光略过,楼梯口探头探脑的几个临沅学子。
便知此次闹剧,孟疏鸿定是讨不着好处。
“辛苦许大人了。”
谢玉衡回以一礼,带着谢明礼等人,慢条斯理的往楼下而去。
行至楼梯转角时,听得许文远一声厉呵,“永昌伯世子孟疏鸿,指使人传播不实之言。”
“污蔑本朝四品官员及五品亭侯,人证物证俱在。”
“速将其拿下!”
谢玉衡唇角上扬,露出真心的笑容,心中一片暖洋。
想来先生近两日府衙加班,为的就是此事。
吩咐容时留下处理后续事务,以及确保仗义出手的百姓人身安全。
方下了楼,坐上司远道的马车。
......
一行六人将马车挤得满满当当,还有两只坐在前室一左一右,当着车夫的保镖。
得亏是双马拉的,一匹马可遭不住这重量。
许律仿佛才回过神来,后怕的拍了拍胸膛。道:
“小玉衡,你先前认识那永昌伯世子吗?”
“咋跟个疯狗似的,见你就咬。”
谢玉衡摇头,她也是在朱雀听窗角后,才让容时去调查。
在此之前,未曾知晓有关这位‘庶舅舅’的信息。
“今儿早上,我去祥云糕点铺定广寒糕时。”
“便听有人小声议论,小玉衡的三元之名来路不正,原是他指使传播的。”
谢明礼手背上的青筋分明,薄唇抿成一条线。
他垂下眸子,马车摇摇晃晃,少年的心情亦是晃晃荡荡。
怨恨自己的无能,这已是小玉衡,第二次直面权力的压迫了。
“无冤无仇的为何要针对家主,他脑有疾?”
谢竹书嘟囔道,想不明白家主这么好的人,怎会还有人不喜欢。
司远道摸着山羊胡子,目光深远。“上京世家勋贵的败类,大抵都如此,惯是恃强凌弱之辈。”
“面对自己强的人屁都不放一个,对于比自己弱的......”
“小人无节,弃本逐末。喜思其与,怒思其夺。”话及此处,司远道叹气一声。
许律心中琢磨着相关律法,疑惑道:“大人,那最后会如何处置永昌伯世子呢?”
“押送回京,移交大理寺。”
司远道摸了摸,谢玉衡后脑勺的软发,目光柔和下来。
出声安慰道:“贴榜当日为师就已写了信,随巡抚的折子一同递往上京。”
“不必担心,永昌伯府报复。”
谢玉衡抚摸着朱雀的羽毛,她明白先生言下之意。
相较于一个碍眼且无用的,世家公子哥。
楚珩更器重,她这可造之材。
.......
皓月当空。
谢玉衡独坐于烛光之下,案桌上摊开摆放着一本打开的大梁风俗趣事书籍。
美人觚里,换上了新折的桂枝。
鹅黄的花苞较之前日更多,香气亦是馥郁。清新的桂花香,盈满室内。
桌上设笔墨纸砚等书房用具,唯不见那日纸糊的奇怪物件。
一阵风吹进室内,一只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鹤,站在窗前。
长长的鸟喙,叼着已经破了的纸笼。
谢玉衡接过那物件,撕成小块扔进香炉里。
啪嗒一声,打火机点燃了纸,炉内顿时一片橙红。
摇晃的火焰,倒映在小童的眼里。仿佛在其眸子里也燃了一把火。
已经变回白色小团雀的朱雀,站在她肩头,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谢玉衡。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于八月底方出贡院。
彼时孟疏鸿,已在府衙大牢里蹲了五天六夜。
谢玉衡透过马车的纱窗向外看去,只见庄昀一出贡院,就被一对母女逮着了。
“见过庄郡守。”
孟疏缈优雅一礼,身上的贵气,非荆州一般的富家之女可媲美。
“有事?”
庄昀挑眉,眼睛却是看向更年长的吴氏。
说着毫不在意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贡院沐浴不便,他已三日未洗澡。
今日秋老虎正厉害的紧,衣服早被汗水浸湿。领口向内折进,硌得人极其不舒服。
吴氏温婉一笑,倒也不见礼。只是道:“闻名不如见面,庄大人倒比传言中更甚。”
庄昀摸着胡茬,砸吧下嘴。
传言,什么传言?
‘坐牢’许久,外边又有什么新的风向了?
莫不是,他乃府试出题的黑心学政的事,不小心走漏了?
“夫人有事直说,在下还有要事。”
黑心学政眉头微蹙,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府洗个澡,懒得听这些弯弯绕绕的官话。
孟疏缈心生一阵厌烦之意,她同母亲在外等他许久。
他这是什么态度?
胡子拉碴的,一身汗臭味难闻死了。一点也比不上,上京里那些公子。
一个巴掌落在孟疏缈脸上。
“娘,你打我作甚!”
孟疏缈回过神来,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吴氏。
“庄某不才,确实比不上上京的世家公子。”
“恕不奉陪!”
原是在孟疏缈不知觉间,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看着甩袖离去的庄昀,吴氏冷冷扔下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孟疏缈摸着迅速红肿的脸,眼泪夺眶而出。
心中逐渐烧起一股无名之火。
凭什么兄长可以今日会酒,明日观花,后日聚赌嫖娼,无所不至。
她却要像个工具一样,今日被嫁给武将,明日嫁给文臣。
“在母亲心里女儿到底是什么,一个联姻的工具吗?”
孟疏缈吼出这句话后,抱膝蹲在贡院门前哭泣不止,肩膀一抽一抽。
母亲亦是女子,为何这般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