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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我爱新月更胜过满月

其余三人瞳孔地震。

应星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的神仙甲方才二十啊?不、不至于吧?

应星大受震撼:“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鬼知道丹枫是打这个主意啊!早知道他就不灌酒了!

白珩惊得尾巴都不摇了,她磕磕巴巴地问丹枫:

“不、不会吧?你说的是,那种两百岁以上才能看的话本子?”

丹枫心下讶异。

话本子的男女主醉酒后,都会互相吐露心声啊。

他不就是灌个酒吗?至于吗?

龙尊细细回想,猛然发觉自己说出的话有着歧义。

丹枫:……我真的只是想灌醉羡鱼啊!没有其他想法啊!

白珩和镜流提到过羡鱼酒量很好,从来没喝醉过,于是他特地找来初代饮月君和前任元帅一同酿的酒。

一部分原因是,想要灌醉对方,得拿出压箱底的美酒。

另一部分原因,是羡鱼和前任元帅太像了。

丹枫看到那张脸时,偶尔会恍惚一瞬。他忍不住怀疑,难不成对方转世了?

可听到羡鱼喊镜流姐姐的时候,他在脑海中永久删除了这个猜测。

丹枫无法再继续把羡鱼,和前任元帅联系在一起。

真是令龙脊背发寒啊。

光是想想,就是会把普通持明族吓到当场结卵转生的程度……

某种程度上,羡鱼和前任元帅挺有缘分的。

因此丹枫特意挑了这坛陈年老酒。

但万万没想到,友人们误解了他的意图啊!

龙尊大受震撼。

不是,话本子里写男女主喝酒,不就是R200吗?不就是两百岁以上才能看的情节吗?有什么问题吗?

丹枫瞳孔地震,但面上仍维持着身为龙尊的体面,他佯装镇定地双手环胸,反倒衬得应星和白珩是在大惊小怪。

他语气淡定极了:

“无妨,就算是出了事,我也能把镜流捞出来。”

龙尊对友人十分包容。

再说了,以镜流的品行,绝对不可能做其他事情。

就算是做了什么……那又如何?

能用巡镝解决的问题,根本就不算问题!

闻言,狐人和匠人异口同声地吐槽丹枫。

应星:“能不能不要假设镜流犯法啊?”

白珩:“这根本不是能不能捞出来的问题吧!”

被白珩捂着耳朵,实际上什么都听见了的景元:“……”

景元一眼就看穿了丹枫的伪装,他默默抱紧怀里的猫咪。

丹枫,既然被应星和白珩误会了,就主动解释啊!

还有,你一个不需要恋爱的持明龙尊,为什么要找同样不需要恋爱的持明族人询问啊!

毫无参考价值好吗!

不要什么话本子都参考啊!

再说了,师父被羡鱼喊一声姐姐,就会脸红啊!

你们三个,未免太高估师父了吧!还有没有正常人啊!

这个只有他是正常人的世界,他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四人心情复杂极了,彼此对视一眼,默契地跳过这个话题。

白珩嚷嚷着要喝酒。

丹枫催促一旁的侍者换掉这坛陈年老酒。

应星出言提醒侍者:“还有景元的浮羊奶。”

景元:“……”

谢谢你啊应星!

景元无能狂怒,埋头继续吸猫。

与此同时,提前退场的羡鱼,正被镜流拉着胳膊,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家中。

他无暇顾及送他回家的镜流,只匆匆向对方道了声谢,随后转头进了浴室。

在回家的路上,酒精驱使着羡鱼,让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残存的理智,让他越发清醒、越发沉默。

羡鱼打开水龙头,双手撑在洗手池上,陶瓷质地的冰冷触感,和接连不断地流水声,让他的思维越发活跃。

他伸出双手,冷水自指腹流至手心,最后顺着手腕流向衣袖。

那刺骨的寒意,好似要从指尖蔓延至胸腔、脊背、四肢。

羡鱼脸颊滚烫,他抬头看向镜子。

果不其然,镜子中的自己,脸颊通红。

羡鱼抬手撩起额发,俯下身,捧住一捧水,泼在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着控制情绪。

控制情绪而已,他很擅长啊。

他深呼吸几次,却还是无法平复心中这股……难以描述的情绪。

是喝了酒的缘故吗?

那他冲个冷水澡,总能清醒吧?

羡鱼想了想,放弃了。

已经很冷了。

他再次伸出手,用水冲刷着掌心、指腹和手背。

感性与理性不断撕扯,最终感性占据上风,让羡鱼无法抑制的,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

如果时光可以回溯,他一定在岚的母亲面前,狠狠夸岚,夸出八百字小作文。

只可惜,他总是无视旁人的意愿,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他们身上。

直到那个最怯懦、最胆小的下属,死在自己手上,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问题。

羡鱼不老不死,经历过无数次的刺杀,他都能活下来。

更别提堕入魔阴身的仙舟人了。

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

只是……有些话,他没办法说,更不能说。

一旦说出口,岂不是就否定了下属的付出吗?

下属豁出这条命也要保护他,他还要轻飘飘地用几句话否定吗?

这无疑是一件残忍的事。

对于苍城的那些研究员……他不知晓内情,更无权评判。

羡鱼开始思考,思考那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问题。

在下属们得知,自己能够终结不死诅咒后,会做些什么呢?

羡鱼曾与浮黎达成交易,交易内容是,由对方处理魔阴身的问题,而他放弃研究以太相引擎。

可是,下属们还愿意继续活下去吗?

如果他们找上他,主动要求他,让他赐予他们解脱……

自己或许不会拒绝吧。

在目睹过长生的痛苦之后,羡鱼不会拒绝的。

那么,策士长呢?

在自己离开前,他是否也杀掉了策士长呢?

从结果来看,他临时取消了与浮黎的交易。

是因为魔阴身debUff,所以才驱使着他做出这个决定吗?

未必吧,他已经惹了所有星神了,若是不违背诺言、留下后手……

其他人都会死的。

羡鱼可不信那些所谓的星神会手下留情。

可是为什么?因为能解决魔阴身的「羽渡尘」?

羡鱼打开背包,快速搜寻,从头看到尾,没有找到「羽渡尘」。

原来如此,他在前世找到了能够使用这个道具的人。

在封闭的浴室中,他沉浸在思绪里,只能听见水流声,一时间忽略了外界的其他杂音。

羡鱼忘了时间,直到冷水浸透半截衣袖,他才后知后觉地缓过神,关掉水龙头。

他打开浴室门,不出所料,镜流已经离开了。

羡鱼走出房门,步入庭院,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

口袋中的玉兆在不停地震动,或许是HUa发来的消息?还是腾骁?

哦,他得回复腾骁的消息。

省得这位罗浮将军又自己吓自己,万一再吓出个好歹,到时候谁干活啊?

羡鱼暂时没有心思看玉兆。

在情绪濒临失控的时候,很容易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做出后悔的事。

倒不如暂且搁置,等状态恢复后再说。

羡鱼打定主意,决定等过一阵再找腾骁。

夜风吹拂,让他的心绪越发平静。

之前为了仙舟人的居住体验,他让研究员把古地球的日月更替、四季变化,照搬到了仙舟。

所以,哪怕是在仙舟上,也能吹到夜风。

羡鱼察觉到脸上的热度褪去些许,酒精带来的刺激逐渐减退。

他开始盯着掌心发呆。

没一会儿,他听见了脚步声。

来人速度很快,脚步很轻,停留在了他的庭院门口。

羡鱼缓缓抬头,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是镜流。

镜流拎着一个袋子,踏进庭院,逐步靠近坐在地上的羡鱼。

镜流抚了下裙摆,坐在和羡鱼不远不近的位置上,问:

“热浮羊奶,和你喜欢的那家奶茶,你要哪一个?”

镜流定定看着羡鱼。

她能察觉到,对方低落的心情。

镜流不知道缘由,只希望羡鱼能开心点。

所以在他和应星喝酒时,并没有阻拦。

只是万万没想到,丹枫那个家伙,竟然故意找来不知道放了几千年的酒……

这一次,镜流再一次见到了羡鱼的另一面。

对方喝醉酒后,眼神看起来呆呆的。

和镜流见过的那些醉鬼不同。在庆功宴上,不少云骑醉酒后上头,总会做出些啼笑皆非的举动。

羡鱼十分配合,甚至在回家后,还能分出心神向她道谢。

等到镜流买完解酒的浮羊奶,和对方喜欢的奶茶,回来后,就看见羡鱼脊背挺得笔直,正微垂着头,盯着手心,似乎是在发呆。

看到她去而复返,羡鱼好像很惊讶。

……更像猫了。

像是颠沛流离,经历风雨,不肯信任人类的猫。

有人主动靠近时,这只猫只会迟疑、退缩。

只有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地释放善意,才能与这只猫建立初步的信任。

如丹枫所言,需要一次次肯定,打消对方的戒心,给足他安全感。

镜流将视线从对方通红的脸颊上移开,面不改色地低头,从袋子中掏出热浮羊奶,朝羡鱼递了过去。

她记得那份攻略,自己需要给出选项,杜绝对方拒绝的可能性。

对方既然不选,那就由她来代为决定吧。

羡鱼缓慢地眨了下眼,将手握成拳。

他怔愣在原地,被酒精驱使着,鬼使神差地对镜流说:“很脏。”

“等着。”

镜流将浮羊奶放回袋子里,转身进了屋。

等镜流再次回来时,手上多了块毛巾。

她将毛巾塞进对方的掌心。

滚烫、湿热的毛巾,瞬间驱散了寒意。

羡鱼喝醉了,仍是那副呆愣的表情。

他缓慢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镜流。

镜流无奈叹气,主动上前,微微俯身,不由分说地一手拽住羡鱼的手腕,另一只手拿起毛巾。

正当镜流要替他擦手时,羡鱼猛地挣脱她的手,一把拿过毛巾。

羡鱼说:“我自己来。”

镜流见状,站直身体,看着羡鱼反反复复地用热毛巾擦手。

她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羡鱼放下毛巾,随后朝对方发出邀请,主动伸出手:

“今晚月色很美,一起看吧。”

羡鱼定定看着镜流,好一会儿,才把手搭了上去。

他被镜流拉着,到了靠近房屋的一个墙角。

没等羡鱼反应过来,镜流就翻身上了墙沿。

四周无人路过,庭院内寂静无声,唯有高悬的圆月,与镜流。

镜流嘴角噙着笑,再次朝羡鱼伸出手。

羡鱼又一次,把手搭了上去。

镜流放慢脚步,一步一回头,拉着因醉酒而重心不稳的羡鱼。

他们踏过砖瓦,到了屋顶。

羡鱼脱下外套,铺在冰冷的砖瓦上。

他头脑昏沉,似乎又一次被酒精摧毁理智,沉默着没有说话。

镜流掏出热浮羊奶,塞进他的手里。

两人坐在一起,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儿,镜流开始聊起了月亮。

她说,比起象征着团圆、人人都爱的满月,她更爱那轮没那么完美的弯月。

之后,又聊起了她的家乡。

她说,自己在年幼时 ,在苍城出事时,曾见过前任元帅,只是时日太久,记不清了。

之后,她又说起了父母,两位长辈无病无灾,得益于仙舟上千年的研究,临走时,并没有经历多少痛苦。

她将父母的牌位带回了苍城。

聊着聊着,镜流话锋一转,直勾勾地看着羡鱼,语气调笑:

“叫声姐姐听听——”

羡鱼:“……”

他只是喝醉了,还没有丧失理智啊。

他转过头,与镜流对视,拖着语调:“不可能。”

镜流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调侃道:

“看来下一次,得再多灌你几杯酒了。”

之后,镜流漫无边际地,和羡鱼说了很多话,聊着聊着,见他似乎犯了困,于是又拉着他,离开屋顶,跳下围墙。

镜流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进了卧室。

剑首不愧是剑首,能拿得起三千磅的支离,也能按得住试图反抗的羡鱼。

“我睡不着。”

羡鱼眼皮直打架,但顾及到镜流在旁边,只得强撑着。

属实是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谁能告诉他,女性送醉酒的他回房间,他该做些什么?劝对方离开吗?下属也没教过啊。

“闭眼,睡着我就走。”

镜流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羡鱼抵不过困意,呼吸变得平稳后,这才凑了过去。

“有些话,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对你说——”

她微微俯身,将手贴在羡鱼滚烫的脸颊上,放低音量,语调轻柔好似爱人间的耳语。

“试探我吧……”

“随便你怎么试探……”

斩尽一切孽物的剑首,陡然换了语气,她语气笃定:

“我就在这里——”

我的心,就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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