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安归
湛月的武力足以保证整个行动万无一失,但不知为何,湛月的心中总埋着一点阴霾。
随手砍爆几只才从海里爬出来的“巨型”海嗣,又剁掉几个健达奇趣蛋,湛月心里的阴霾仍然没有消退一点。
该死,还会有哪里会出问题?
湛月皱着眉头,看着卡门沉下海面。
这附近百米的海嗣都被他找出来剁吧剁吧了,卡门也有特殊的手段可以防止海嗣血水异化,一个简简单单的任务,还会有什么问题?
而与湛月眉头紧锁相反,阿尔图罗的表情倒是一脸惬意。
她还以为教宗邀请她来的任务危险得很呢,现在看来不是只要有新任圣徒就够了?她还能白嫖那个东西,就是事后得考虑怎么跑。
教宗不会反悔的,他在她面前对“主”发了誓,但费德里科和其他士兵又没有。
三天,他们不能对她出手,但监视和限制又没有限制。
但是……
在那之前,她还想好好和湛月“深入交流”一下呢。
一个人怎会有如此高超的源石技艺,会有如此绝世的武力?她对湛月的灵魂可是很感兴趣呢。
卡门冒出海面,湛月站在岸上,等着他游过来。
“圣徒大人……”阿尔图罗凑到湛月身边,“任务还差几个?”
“不多了,只有最后一个了。”湛月随口回答她。
“那好……”阿尔图罗深邃黑暗的双眼眯成一条缝隙,“安好那什么‘隔绝柱’后,有没有兴趣听我给您拉一首曲子?”
“那算什么?战后余兴?这些东西太弱了,我没提起兴趣。”湛月随口回答,随后愣了一下。
?
看着阿尔图罗疑惑的表情,湛月这才从恍惚中惊醒。
他刚刚莫名想起了以前在古炎国跟帝那家伙一起修正扭曲的日子了,那段时间不算轻松,但总有个舞娘对战后的他说刚刚阿尔图罗说的话。
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那段时光?
是因为这莫名的压力?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总不能这压力能比的上“岁”那家伙吧?
湛月摇了摇头,并没有再去细究,伸出手把住卡门湿漉漉的手,把他从海里拉上来。
“先完成任务吧,我会听的。”湛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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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潮石镇10海里的海面。
她驱散了拱卫着她的海嗣,身上的阿戈尔深海猎人特制衣物已经干了好一会儿了,突然驱散海嗣又让她的身躯没入海水中。
冰冷。
良久,祂吐了口气。
“同胞,那是你的爱人,也是我的,为什么要抱着让他杀死我们的主意,我们一起拥抱族群,永远生活在一起不好吗?”
“无耻。”她的脸上浮现出挣扎与愤怒。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那我也会接受,但是,同胞啊,他会因此成为新的初生,同胞啊,你会接受这样的他吗?”祂苦口婆心。
“我对他的感情用不着你来指指点点!”她眼底一片冰冷,“伊莎玛拉,我会让他杀了你的。”
“你不为了他考虑?为什么?”祂显得很困惑。
“他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他,但你……”
“好吧,看来交涉失败了。”祂打断斯卡蒂。
“那我们又一起沉睡吧。祝你好梦,斯卡蒂。”祂双目一闭,便任由自己的身躯被海嗣们送回深海。
要是以前,祂可不敢这样,那些深海猎人和深海巨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杀掉祂的机会。
但好在,祂早在几十年前就把他们全变成自己的同胞了。
“劳伦缇娜”背着祂的身躯,没入深邃的黑暗中。
祂来自未来,灭世线。
但祂清楚,在现在祂的爱人依旧有着能击杀祂的实力。
在大群统治泰拉之前,祂还不能死。
在大群统治泰拉之后,祂将任由湛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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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月提心吊胆地提防了好久,直到卡门拖着疲惫的身体告诉他隔绝柱已经安完了才放下心来。
真是奇怪,那股压力没多久之前莫名奇怪消失了。
海嗣的支援倒是挺多,那些在深海上不来岸上的海嗣种类没见到,其他种类倒都见了个遍。
湛月还砍死了一个异化完成度很高的深海教徒,他能变成一朵巨花,但那朵巨花也太脆了,比首言者还好杀。
但湛月注意到,这个时候就出现首言者了,实属不正常。
但这一路来,不正常的地方多了去了,湛月也就把这个信息放在心底,并没有管。
阿尔图罗笑嘻嘻地站在湛月面前,其他人都被她赶出去了。
她知道湛月的灵魂估计不好处理,真要有什么意外她可顾不上其他人的灵魂,这个曲子,还是只拉给湛月一个人听好了。
“请。”湛月坐在跛了一条腿的椅子上,优雅地翘起二郎腿。
阿尔图罗表情肃穆起来。
她修长葱白的手指抚上琴弦,琴弓随她的手掌翩飞。
悦耳的琴声响彻房间。
费德里科在屋外赶人,湛月能顶住且反杀,这些普通士兵可不行。
而且阿尔图罗的源石技艺是潜移默化的,他可不想回去之后就面对几十个潜伏起来的精英士兵罪犯。
湛月勾起一抹微笑,他当然听得出来阿尔图罗曲中蕴含的源石技艺,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甚至一点防御都懒得做。
他打心底不认为阿尔图罗这么不智,敢违反“律法”的命令。
这次任务可“不允许”攻击队友的。
加上他自己其实最不怕的就是灵魂方面的术法,就无所谓了,看看阿尔图罗想干嘛。
果不其然,阿尔图罗的曲声悦耳动听,其中蕴含的源石技艺只是小心翼翼地通过湛月的听觉触碰湛月的灵魂情感。
湛月依旧微笑。
他控制自己灵魂不反击,主动向她释放温和的善意。
阿尔图罗的曲声紊乱少许,但很快就平稳下来了。
她看向湛月的眼睛里带上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这还是第一次她遇见能用灵魂和她的源石技艺交流的人。这可是灵魂!寻常术士压根都不确定存不存在的东西!
湛月控制自己灵魂一把把阿尔图罗的源石技艺反向操控起来。
阿尔图罗已经丧失了对曲声的控制了,也就是说,现在,现在的曲声已经是湛月说了算了。
她怔怔放下琴弓。
曲声依旧响,但她的耳朵告诉她,这儿已经没有所谓音乐了。
湛月勾勾手,教会给他设计的金白相间外套上的金属装饰哗哗作响。
“很神奇?”湛月笑笑,“明明已经停了演奏,为什么还会有琴声?”
他指了指心,“是它在听。”
“你也没有恶意,我知道,只是好奇心重了点,但毕竟不问问就随意触碰别人灵魂是件不礼貌的事。”
“接下来,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请欣赏我给您演奏的乐曲。”
“古老与悠久之歌,希望你能听完。”
湛月起身离开屋子,徒留阿尔图罗一个人呆坐在地上。
他微笑着和送葬人点点头,“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我只是教训一下,没想取她性命。”
“啧,行吧。”费德里科微不可察地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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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歌吗?
阿尔图罗问自己。
耳边不停翩飞着除她外无人可听的乐曲。
她感到扑面而来的沧桑与遗痛。
这不是歌曲,这是一个人的所有人生。
他业已度过千年生命,现在,这份无人可知的历史正在徐徐向她展露他的所有。
“啊!”她抱着头,痛苦地撞着墙。
血液带来的痛苦驱散不了从灵魂深处不断涌出的魔音,也驱散不了不断涌出的悲伤。
湛月一个人走来不容易。
他一开始只是个小婴儿罢了,参透时间术法不过十岁,接后的时光他可都在不同时间线上穿梭。
霍尔海雅只有451年的族群记忆,便被这份沉重压得够呛,而湛月的记忆长度。
是451的近十倍。
期间发生了什么大多湛月都记不清了,常人这个记忆长度,不死也得疯,但,他的灵魂是被泰拉这个小贱人固定了的。
也就是说,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清楚地记起任何在他身上发生的事。
不论痛苦还是欢喜。
但他不想回想。他每两百年就会自我封存一些记忆,只挑重要的留下,下次封存还早,这才封存了没过三十年。
湛月自己都忍受不了这么多漫长的记忆,别说阿尔图罗了,好在湛月没有弄疯阿尔图罗的意思。
“砰!”在阿尔图罗最后一次疯狂的撞击后,她彻底昏了过去。
魔音也停了下来。
湛月设置的是一旦触发人体自我保护机制就停下。
他听费德里科说了,这女人看上去漂漂亮亮人畜无害,实际上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罪犯。
这些年费德里科可没少跟她交手。
湛月耸耸肩,他不是萨科塔,教宗和“律法”都管不到他,但他跟阿尔图罗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能出手教训一下都还是看着好哥们儿费德里科的份上。
(送葬人:谁跟你好哥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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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图罗再次清醒时,便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包扎好了脑袋,正躺在一张有些霉烂的木板上。
“醒了?”湛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阿尔图罗睁着死鱼眼,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盯着湛月。
“嘿,弄傻了?”湛月RUA得更起劲了。
“啪。”阿尔图罗打开湛月肆无忌惮揉她脑袋的手。
“你……”
她欲言又止。
“我?记得保密哦。”
“……好。”阿尔图罗此时对湛月的看法很复杂,一方面,是他把自己整得欲仙欲死,差点直接躺板板了,一方面,她又以湛月的视角至少度过了1000年(粗略版),这让她又对湛月生出难以自制的好感。
即使只是粗略版,回忆有如梦般朦胧,她也受益匪浅了。
据她自己估计,她的术法水平至少上涨了20%。要知道她原本就是拉特兰数一数二的术士啊。
“逃犯小姐,我不在乎你到底为什么热衷于引导别人内心的恶,也不在乎你到底直接或间接害死了多少人,我看过你的灵魂,你值得我信赖。”
“所以?”
“你成为我的人,我帮你。”
“哦呀,圣徒大人要对我这个小女子下手了吗?”阿尔图罗顶着虚弱的身子,捂嘴轻笑。
“。。。。。。。。”
“?”
湛月尴尬地红了下脸,扔下一袋苹果,便埋头走了出去。
“这么纯情?”阿尔图罗疑惑。
虽然她也没有谈过恋爱,但开个玩笑应该不至于吧?
等下,他不会真有这方面意思吧,他是不是喜欢我?
阿尔图罗的第一种猜测是对的,纵观湛月过去4500年的岁月,他还真没谈过恋爱。
大概湛月是有对这方面的恐惧的,上辈子看互联网看出来的ptSd已经深入了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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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圆满成功,唯一受伤的只有阿尔图罗。
帮着卡门和艾丽妮清空了方圆百里的所有海嗣,给审判庭留下一片新生之地,湛月便带着拉特兰的部队和萨科塔走了。
审判庭被海嗣打得够呛,伊比利亚都灭国了,但好在核心技术都还在,甚至最终武器都还没用过,所以大抵还是能延续下去……的吧?
湛月走后一周。
卡门和剩下的几位圣徒望向从海面升起的庞然大物。
白发的女性圣洁地站在这真正能被称为巨物的海嗣头上。
“嘶——!”巨物仰天嘶鸣。
女性不语,只是挥舞手中的权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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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特兰圣城。
小安这几天都黏乎着湛月不放,大概是想分别前多跟湛月待一会儿。
小乐倒还是没心没肺一如既往。
小安甚至请了假,一连就请了一个月。
“所以,为什么要请一个月假?”湛月一脸严肃。
“嗯……”小安紧张地握着湛月的手,“想……多陪陪大兄……”
“哼,你学习好得很吗?就为这个敢不去上课!”湛月不自觉语气软了下来。
小安奇怪地看了湛月一眼,她成绩好不好湛月不是清楚得很吗?
湛月咳了两下,好像确实好得很。
“反正——不能一个月。你请两周吧。”湛月勉强同意了。
小安不满足,她瞪着她那粉色的双眸,可怜巴巴地看着湛月。
“大兄——你都要走了!就一个月嘛。”
可恶,这也太犯规了!
鬼使神差地,湛月rua了rua小安脑袋,答应了下来。
正当湛月懊悔之际,门铃响了。
“谁?”湛月习惯性的喊了一句,起身去开门。
“莫斯提马!”门外传来一个充满少女元气的声音。
湛月开了门。
“小莫同学,你来找小安吗?”湛月和善一笑。
“是的,听说蕾缪安她把腿摔到了……”莫斯提马左右摇摆,向湛月身后看去。
蕾缪安身体僵住了。
她修长光滑洁白的双腿正随意搭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