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四处编排
午后,爷爷跟妹夫陈光远拎着一小桶漆回来了。爷爷走了这么远的路,腿疼得不得了,却一直不吭气,直到到家了,才一下瘫在炕上,汗如雨下,清翎和奶奶为他按摩敷药了半天,爷爷才缓过劲来。
爷爷叹了一口气:“唉,老了,不中用了!”
“爷爷,没事的,等这一波滑板车和木马挣了钱,我给您去开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大夫给你治腿,肯定能治好的!”
望着清翎亮晶晶的大眼睛和满眼的焦虑,爷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好啊,爷爷等着你挣大钱,为爷爷请最好的大夫!”
吃过午饭,陈光远开始给滑板车上清漆,姑爷爷做工虽不快,但十分精细,而且干起活来也是心无旁骛。
爹则全力以赴地赶制木马的弧形底座,爹的聪明不下于爷爷,虽不善言辞,却在木工和编织活上别有天分。他将三块木板叠加,画出弧线,一点一点地切割出三块弧形板,预留下榫桙结构的切口。爷爷则强撑着起来,和奶奶一起帮忙打磨木板,一家四口人通力合作。
爹切好了六块木马底座后,又开始赶工主架和座板,沿着清翎在板材上勾勒出的主架和座架,爹熟练地切割,随着木屑的飞舞,六个主架和座架也初步成型。
当陈光远开始刷木马底座的清漆时,爹已经在精修弧形的座架板了。娘也加入打磨得队伍,又去隔壁请了冷五婶家的双胞胎姐妹冷香香和冷芳芳过来帮忙。姐妹俩刺绣的手艺基本上是柳如烟传授的,也算得上半个师傅,因此两人二话不说,撂下手中的刺绣,加入了打磨木板的阵营。
这个年代虽然科技不发达,但是已经有了类似现代砂纸的打磨工具,只不过略贵而已。家里平常备了五六张,方便爹编织时用来打磨。姑爷爷此番过来又带来了十余张,正好解决了打磨工具的匮乏问题。在众人的通力合作之下,夕阳还未下山,所有的滑板车和木马已经打磨完毕,姑爷爷的清漆也全部刷完了。
姑爷爷不爱说话,但对爷爷十分尊敬,他刷完清漆,恭恭敬敬地对爷爷说:“哥,俺先回去了,明天俺会再来一趟,给这些滑板和木马抛光打磨后,再刷一遍漆,才算完成。”
爷爷招呼道:“不急,光远,陪哥喝两盅,再住一宿,咱爷俩唠唠嗑。”
陈光远搓着手,略显不好意思,吭哧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俺家……嗯……那个儿媳妇怀孕了,兴儿还在镇里帮东家干活,回不来,家里就剩下颜儿,颜儿也是体弱多病的,需要照顾,现下儿媳妇又……又吐得厉害,我得赶回去照顾她们娘俩。”
听说冷颜儿媳妇怀孕了,奶奶跟娘立马收拾好几包红菇,两包酸枣糕和一坛酸萝卜,奶奶则提起篓子,挨家挨户去收鸡蛋。
清翎知道,怀孕初期除了要补充蛋白质外,还要补充叶酸,当下只能多食青菜跟水果,于是她让娘去园子里多摘一些莴苣跟西红柿,又派宸轩跟清荷去村东头李老倌家里买苹果跟梨,自己则上山往陷阱方向跑。
待到清翎拎着一只山鸡兴高采烈回来,家里已经将要给姑爷爷的东西打包好。箩筐底部放的是青菜跟酸萝卜,上面铺着苹果、梨,最上面是鸡蛋跟酸枣糕,陈光远再三道谢,背上包,拎上鸡,赶路回家,爹一直帮忙送到通往邻县县城的大路口才分了手。
晚饭后,娘依旧领着两个孩儿读书,自己则在一旁刺绣。主屋里,清翎也爬在桌边,用炭笔勾勒着玩具。突然清翎脑瓜一亮:我怎么忘了男孩子最爱玩的滚铁圈呢?只是滚铁圈比较简单,容易仿制。
略一沉思后,清翎用炭笔勾勒出铁杆,从铁杆下勾环可套住铁圈,再从铁杆中部伸出两根稍细一点的杆,套住铁圈的上部,两根细杆用弹簧跟螺丝与主干相连,可自由伸缩,方便不同年龄段的儿童玩耍。
画着画着清翎突然抬起头,好奇地问:“爷爷,奶奶,为啥当时你们有了钱却不盖大房子,还挤在这两间黄泥屋里?”
奶奶沉吟了一下,环视着这间小屋,又与爷爷对视了一下,笑意浮现在脸上:“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奶奶,是不是因为这座黄泥小屋是您跟爷爷一砖一瓦自己盖的,屋子里留有您跟爷爷最美好的时光?”
“你这个小人精啊,什么都瞒不过你!”奶奶展开了笑颜。
“爷爷,奶奶,等我挣了大钱,就在这屋子旁边起一座三层楼的新房子,让您跟爷爷想住新屋就住新屋,想住黄泥小屋就住黄泥小屋,好不好?”
“好啊,清翎,我跟你爷等着享你的福!”
“奶奶,爷爷向你求婚的银簪呢?为啥我从未见你戴过呢?”清翎又接着问,迫不及待地想看一下那根象征着爱情的银簪。
爷爷写字的手一僵,驻了笔,奶奶则说顺了嘴:“你爷爷那根银簪是他带给你姑奶奶的及笄礼,只是临时用来求亲的。后来你姑奶奶再嫁,就作为贺礼送给你姑奶奶了。”
“那合着爷爷娶奶奶是分文未花啊,奶奶,你可亏大发了!”
“清翎,你胡说什么呢?怎么能这样说你爷爷跟奶奶?”娘正好挑帘进屋,听见清翎胡侃,气得呵斥她。
“不妨事,清翎娘,别吼她,说起来,她的话也没错,所谓话糙理不糙。”爷爷急忙替清翎辩解道,然后用歉意的眼神看了一眼奶奶。
“就是,就是,娘,我就是瞎掰活,没有不尊重爷爷、奶奶的意思。我去看看爹编的藤椅咋样了。”清翎一边腆着脸,一边急冲冲往东屋跑。进了东屋,宸轩跟清荷正在灯下读书,宸轩跟清荷摇头晃脑地背着古诗,连姐姐进来都没有注意。
清翎笑着点点头,去了隔间,看见爹正编织藤椅。清翎用炭笔画了一个头枕处可升降的造型,爹一看就明白了,然后在头颈处卡出两个细细地凹槽。清翎啧啧称赞:“爹,您可真厉害!您就是凭这份手艺征服的娘吧?”
“清翎,你编排完爷和奶,又来编排爹和娘,你是不是想找打?”刚进屋的柳雨烟,恰好又听见清翎不着调的问话,气得放下手中的诗歌读本,要拿鸡毛掸子揍她。
清翎立马奔出门去,“娘,别气了,我回去继续做玩具了!”
爹一把拉住娘,清荷也一溜烟跑出来,“姐姐等等我,我想姐姐做的什么玩具?”姐妹俩手牵手往主屋里跑。
屋里油灯照映着清翎一家人忙碌的身影,黄色的光晕诉说着冷家温馨和谐的家庭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