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吾是本地夜游之神
惠庆帝闻言稳住身形,等待了须臾后,脚步稳健的走了出去。
宗盛帝看着手中的画像,泪水连连:“阿离,不知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啊!”
宋越奇怪的看向青珸,他不明白,这老皇帝对着自己的画像哭什么?
阿离又是谁?
宗盛帝快速从一众卷起的画幅中拿出一个。
他颤抖着双手将画幅展开,画中人是一身着素色白衣的女子。
女人看起来身形有些娇弱,但一双眉眼无丝毫女子的媚态,而且还隐隐流露出一丝英气,一头乌发绕过左肩垂到胸前,头上仅别了一支白色的祥云玉簪。
画中落款,越离。
宗盛帝将两幅画并排挂在了一起。
青珸盯着画看了一会,笃定道:“阿越,她与你长的很像!”
宋越记得眼前的女子,就是东方疏越的母亲,母子长的相似很正常。
宋越点点头:“可能是吧。”
宗盛帝:“阿离,一晃眼这么些年过去了,世上真有长的如此相似的人吗?
当年他还是那么小的年纪,身体还是那样的情况……
虽然可能性很微弱,但我仍旧奢望他还活在世上,有人关心和爱护,活的肆意自由,比待在这冷宫之内要好的多。”
宋越不由得问出了声:“你心中是在忏悔吗?”
宗盛帝大惊失色:“谁!谁在这儿?”
……哎!
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青珸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宋越无奈的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宋越定定神胡诌道:“吾是本地夜游之神,偶经此处,忽闻至悲之音,心中不忍,故来一探,一时不察惊扰了阁下,莫怪莫怪。”
老皇帝明显是不信,他佝偻着身体把石室内,感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他甚至连桌子下面都看了,也没有见着人影。
石室内检查完,他还跑出石室的走廊查看了一番,最后一无所获的返了回来。
老皇帝拱手朝空气作了一礼,“敢问仙家还在否?”
宋越:“本神还在。”
老皇帝:“刚多有得罪,还望仙家莫怪。”
宋越:“无妨,是我忽然出声,惊扰了阁下。”
这才是人正常的反应,要是他估计要查看的地方,比对方还多。
老皇帝听到对方语气和善,这才定了神。
老皇帝长久一人待在石室之内,虽有它因,但心中苦闷也是郁结于心已久。
今天好不容易也让他遇见了这样一个机缘。
夜游神听起来虽不是什么大神,但总也是个神仙,神仙除恶扬善。
人间的爱恨情仇,他们不会当回事吧。
即使告诉了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他都快要入土的人了,在过几年可能就没了,人死了都无所谓了。
于是乎,老皇帝在心中几乎瞬间,就把这个夜游神当作了可倾诉满腔苦闷的对象。
心中是这样想,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
老皇帝又行了一礼,手掌伸向对面的座椅,语带激动道:“仙家路径此地,就是有缘,不知可否坐下一叙?”
宋越青珸互相看了看对方,两人无声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宋越正想听故事,从善如流道:“可。”
等了一会,老皇帝感觉对方应该也坐了下来,随即又自顾自的坐到了对面。
老皇帝动手沏起了茶,他将茶杯放到对面:“仙家您请。”
宋越:“多谢。”
老皇帝见对方虽然答谢,但也没见茶杯有动静。
从这两言交流来判断,对方也不是健谈的神。
他于是主动敞开了话匣子:“敢问仙家负责巡视的区域有几何?”
宋越哪知道一个夜游神负责的区域有多大,青珸更不知道这种后来设立的小神官是什么品阶,管辖什么内容……
宋越眼睛转了一圈后道:“半个皇城,皆归我所管辖。”
青珸在一旁还感觉宋越说的有些小了。
老皇帝连忙拱手道:“失敬,失敬。”
宋越不语。
老皇帝继续道:“请教仙家,活着的人死后真的有魂灵吗?”
这个宋越知道,他身上就带着二百多个呢!
“有啊,肉身灭后,魂灵会离体,然后自会由地府接引到冥界,量定一番是非功过后,再次转生,这是正常自然死亡的魂灵。”
老皇帝:“那不正常的呢?”
宋越:“不正常的,像有些魂灵生前突然遭到迫害,可能会没意识到自己死去,而又没有被活着的人或地府的人发现,他会一直待在自己身体旁,慢慢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腐烂,这种属于自困。”
老皇帝震惊的点点头:“画地为牢。”
宋越点点头:“不错,不过每人的情况不同,世人有种恶人,怕被他害死的魂灵到地府告状,然后用邪术强制把魂灵困在自己身体内的,百年都不得脱身。”
老皇帝闻言微微发抖,那比丘观中的二百多位魂灵不就是如此。
宋越见对方不回话,他心中急切想听故事,于是主动问道:“你刚才心中所念之人,难道已不在世间?”
老皇帝恍惚的点点头:“她已经离开三十多年了。”
宋越:“我观你还挺长情,你心中至悲之音,皆是因思念心中之人所起,她又是因何而离开你?”
老皇帝神情一顿,竟然还有人说自己长情的,无奈苦笑道:“她所托非良人,乃至国破家亡,自己也以身殉国了。”
宋越忍着心中的震撼,继续道:“阁下为何认为自己非良人呢?那位姑娘又因何以身殉国?”
唉……
老皇帝长叹一声,他站起身,站在两幅画像前,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宋越以为他不打算说了。
青珸感受到宋越心中的急切,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石室内苍老的声音响起。
“彼时,阿离是越国送来和亲的公主,我是这个皇朝的继承人。
因她的国家正被敌国发难,只能求助于我朝,那时我已有了两位侧妃,父皇将她赐婚于我。
初相见时,都是政治联姻的棋子,我与她两人并未生出情愫。
不过我们本就是夫妻,日渐相处下来我渐渐对她生了情。
我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