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无天
霍知衍穿着一身藏青色家居服,胳膊和小腿都露在外面,显得皮肤特别白,头发刚洗过,刘海慵懒地垂在额前挡住了眉骨。
平日里看他都是一身劲瘦的西装衬衫,眼眸锋利,极少见到这样的打扮。
整个人连气质都变了。
尤其是现在还生着病,说话时会不自觉地带着尾音,半死不活的样子竟然有种很好拿捏的假象。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趁他病,要他命。
看着就想很让人去揍他。
陆安栀扭开头,赶紧走到餐厅去倒水,顺便把心里这个叫嚣着的小恶魔按下去。
金主怎么能揍呢?金主只能捧着!
“喏,有点烫,喝慢点。”她贴心地把水递了过去。
细长的手垂着,被极其不合身的家居服挡了大半,只露出了小半截手臂。
这套衣服是霍知衍的尺码,他穿着是短袖,陆安栀穿着却像个袍子。
尤其是领口开得大,半敞着,若隐若现的山峰傲然耸立,让人止不住去遐想这件衣服下面的旖旎风光。
她的身材如何,霍知衍是知道的。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是个惹人犯罪的好苗子。
霍知衍咳嗽两声,偏开视线,接过水一饮而尽。
然后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我的天呀,这么烫,你量过体温没有?”
霍知衍把头歪了歪,躲开,然后从胳膊下面掏出一根体温针。
陆安栀拿过来,凑到床边的阅读灯下看了看,惊呼道:“39度8,霍知衍你还行不行?就这体温都能煮温泉蛋了吧。”
“死不了,拿退烧药给我。”
“你别动,我给你拿。”
陆安栀小跑着去客厅,拿了一粒布洛芬,又重新给他倒了杯温水:“吃了睡一觉,如果觉得冷就盖被子知道吗?”
“但是呢,千万别捂着,要是热了就一定要敞开,不能捂汗的。”
“多喝点水多上厕所,喝完我再去接。”
霍知衍靠在床边,浑身脱力,冷哼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啰嗦。”
他是真的有些难受,很久没生病,一病起来,免疫系统就杀疯了。
体温不要命似的往上升,丝毫没有降下来的意思。
晚上应酬的时候已经开始发热,一直浑身酸疼,像是被人扔进开水里煮一样。
陆安栀拿过水杯:“啰嗦也是对你好,你懂个屁!”
霍知衍扯了扯嘴角,靠在床边闭上了双眼,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陆安栀啧了一声:“要睡就好好睡行吗?”
真是大少爷做惯了,什么都要人伺候。
说着俯下身子就要把他挪到床上去躺好。
此时的霍知衍有些迷离,感觉到那股诱人的香气离他越来越近,一丝一缕钻进鼻腔,他很热,眼前的女人却看起来清爽宜人。
他闷哼一声,身体往下滑的时候,手臂也跟着抬了抬,恰好圈在陆安栀纤细的腰间,迷迷糊糊地想把这股清凉拥入怀中。
陆安栀感觉到腰上的力道,周身猛然一颤,根本没有时间做出反应,整个人就被拉了下去。
身前的柔软挤压在坚硬的胸膛之上,一股电流瞬间袭遍全身,她想开口喊放手,但唇齿间缠绕的字却层层叠叠的,怎么都说不清。
好你个霍知衍,老娘还没有趁你病要你命,你倒先动手占老娘便宜了?
这还了得?
陆安栀挣扎着把男人放倒在床上,正想伸出手肘照着他脑门敲下去。
霍知衍却忽然卸力,整个人像堆稀泥似的往床上一滩,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靠!”
陆安栀挥着拳头恨得牙痒痒,暗骂着:“要是还有下一次,看我不打爆你的狗头!”
她从床边退下来,收拾好桌上的七零八碎,又给霍知衍倒了杯热水。
然后开始认真的思考起自己今晚该怎么办。
衣服已经扔进洗衣机洗了,这边没有烘干机,起码要到明天早上才能穿。
最关键的是里面的衣服也洗了,真空穿着这身袍子走到小区外面开车?
陆安栀打了个哆嗦,她可做不出这种行为艺术。
思索良久,决定就在这里凑合一夜。
那么问题来了,她睡哪?
什么都没有的客厅?只摆着一张电脑桌的书房?还是躺在厨房的地板上瑟瑟发抖……
陆安栀扶额,替自己默哀三秒钟。
三秒钟后,她十分不客气地踢了踢床上的男人,男人闷哼着转了个身,身边刚好空出一大块。
……
半夜,霍知衍退烧醒过来时,屋子里的灯全关了,他抹黑去找身边的手机,却意外摸到了一张女人的脸。
霍知衍指尖微蜷,快速收回手,接着打开了床头的阅读灯。
昏黄的灯光柔和如水,他看着身侧酣睡的女人正双手抱着他的被子,整个人缩在他怀里。
因为退烧,他身上出了不少汗,湿哒哒的汗液滴在陆安栀的脸颊上,睡梦中的女人不自知地伸手擦了擦,然后嘟囔着嘴继续往霍知衍身上蹭。
仿佛一只贪恋温暖的猫。
霍知衍脸色白得吓人,目光却一直落在那张恬静的睡颜上。
夜深人静,似乎全世界都被按下了消音键。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点了点陆安栀微张的唇瓣,柔软馨香,让人忍不住想要攫取更多。
“陆安栀,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女人睡得很沉,只是睡姿不太优美,对男人的行为毫不知情。
霍知衍收回手,坐在床边,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穿上拖鞋走进了浴室。
他要洗个澡,好好洗个澡。
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洗干净。
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过是他争夺继承人的一个工具,他们之间除了那份合同,绝不可能有任何其他的关系。
……
可能是昨晚睡得太香,陆安栀早上醒得特别早。
一醒来就感觉自己又被裹成了一个粽子,只是这次有些热,毕竟霍知衍没有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
她艰难地伸出手,伸了个懒腰,然后就看见一张离她很远的背影。
明明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她却被裹着扔在床尾,而霍知衍则紧靠着床边侧躺着,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条银河。
陆安栀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起来,走到床边摸了摸某人的额头,松了口气。
“早就退烧了,别拿你的爪子碰我。”霍知衍掀开眼帘,嫌弃地把头偏开。
“啧……”陆安栀瞪了他一眼:“矫情!”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替霍知衍装了一杯热水,嘱咐道:“虽然退烧了,还是要多休息,多喝水,如果是病毒感染很容易反复的,你别高兴得太早。”
霍知衍撑着疲惫的身体坐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如果你不抢我的床,不抢我的被子,我应该能休息得更好。”
陆安栀:……
她很想说点什么挽回点面子,却张着嘴说不出半个字,支支吾吾道:“好好好,我这就滚蛋,你可千万别把自己养死了。”
霍知衍眼眸微动:“我让你离开我的床,没让你离开这间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