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前尘旧影（一）
“既然你们手中的羽毛看完了，那就来看看我这里的羽毛吧。”无垠摊开手掌，但，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琪亚娜将意识沉入羽毛中。
……
映入眼帘的，便是华正在清理基地内突然出现的死士。
但到底是融合战士的力量，华三下五除二便把这片区域的死士尽数解决。
看着面前一个又一个倒下的死士，华也想起来第十二律者就是樱的妹妹，铃，也是无垠顶着上层的舆论压力保护下来的小女孩。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今律者已经入侵，她的当务之急便是将损失降低到最低。
然而，当她来到下一片区域，准备继续前进时，一名看起来正常的逐火之蛾成员却突然袭击了她！
华作为身经百战的战士，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精准地侧身避开了袭击，反手便直接制服了朝她出手的人。
但让华有些不解的是，明明对方并没有变成死士，但为什么会不分敌我地朝她发起进攻呢？
如今能解释一切的，估计也就是自己的第八神之键，意识之键——羽渡尘了。
看着神之键起了反应，符华也明白了这是针对精神的侵入攻击，她也逐渐见识到了第十二律者的权能。
但，既然是与精神相关的领域，那么羽渡尘依旧有发挥空间。
而华，则是解放了第二额定功率——复数显现！
而几乎在华解放羽渡尘额定功率的同时，基地内的所有电力设施突然停止了运转！
虽然并不明白这是谁做的，但是她现在还是得专心做好自己手上的事。
白光闪过——
她眼前的景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真奇妙……”华不由得感叹道，“当意识全部集中在一点后，看到的世界竟是这样。”
这片纯白的精神世界里，或近或远的光点四散分布，这便是具有意识的活物在羽渡尘的作用下显现出的样子。
而华，已经将神之键的作用范围扩展到了整座基地。
神之键充当她的感知器官，在无数光点之中，华感知到了四道极为特殊的意识。
一道是凯文，他的意志坚定，精神尖利，顽强，如同一把永不弯折的巨剑。
“……他在战斗。”华明白此时的凯文正在干什么。
而另一道，离她不远，但却脆弱，如风中的残烛，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它的身边，悲伤和痛苦正在其周围如落叶一般飞舞。
“谁？……是樱吗？”华的心中华不免有了最坏的结果。
而接下来的一道意识，华在感受的同时竟然感到精神上的刺痛！
“唔……”正是因为精神高度集中，所以华现在对任何刺激都格外敏感。
模糊——这是她对这道意识的第一印象。
而最后一道意识，华也立刻明白了——它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恶意如厚厚的茧将其包裹，无数细线从中延伸而出。
“找到了，就是它在侵蚀这座基地。
但愿还来得及。”
既已经找到目标，华也立刻采取了行动——由于华认为律者的能力是对生物进行精神上的侵蚀，所以她必须封印所有人的意识，直到凯文解决律者为止。
然而，就在她使用羽渡尘开始封锁不久后，侵蚀之律者便发现了华，并在这片精神空间中投入了两个强大的量子之影来阻止华的行动。
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也准备好了应对措施。
可是，就当她准备使用羽渡尘复制自己的意识去战斗时，一把冰蓝色的大剑从天而降，直接将这两个量子之影斩成了碎屑！
“这是……无垠的剑！”华很快便认出了这把剑的主人，只是她根本不知道无垠能有什么方法进入并干涉这片精神空间，“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疑惑归疑惑，没有了阻碍，华也顺利地完成了工作。
回到现实，整个基地的人都陷入了沉睡。当然，为了确保安全，在得到博士的指示前，华还不会解除神之键的能力。
“去和大家汇合吧。”
华来到了地下第33层，但是看到的场景却让她始终都不敢相信。
樱在废墟中静静地坐着，但耷拉下来的长耳、嘴角溢出但已经凝固的血液以及已经失去光芒的双眼宣告了这位英桀的落幕。
苏无垠双目无神、面如死灰地跪坐在樱的身边，从额头上滴下的鲜血已以及还没来得及解除的人为崩落形态也告诉了华——苏无垠并未身死，但精神上也必然受到了重创。
而凯文则是倚在墙边，看上去失魂落魄，仿佛他也被神之键控制，正神游梦中。
“大家……”明明是那么强大的融合战士，此刻却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当然，樱，她真的死了……
“我看到基地里的人都像失了魂一样，就知道是你。”沉默中，凯文终于回应了华，“第十二律者，已经在大家的联手下被封印了。”
“是吗……”华松了口气，但随后便看向了无垠和樱，“他们……还好吗？”
“她死了……”凯文的语气无比沉重，但残酷的现实就是如此。
但凯文那三个字说出的同时，苏无垠的身躯忽然猛然颤了一下。
他身上的龙角、龙尾和龙鳞等特征逐渐消退，留下的，只有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而且所有伤口都淌着血，甚至有的伤口甚至还散发着紫金色的光芒！
“无垠……！”华和凯文都很惊讶，他们根本没料到回来的无垠竟然带着这么重的伤！
但苏无垠却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他如同行尸走肉般站起身来，随后便瞬间消失在两人的面前！
十几秒后，他再度出现在原地。场面一度显得十分诡异。
但待在原地的两人却没有动，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
而下一刻，无垠竟然摊开握紧的左手，里面竟然是一颗紫色的律者核心！
“樱……”无垠开口了，声音沧桑，悲伤的感情已经深藏其中，“你看，我替你和铃，报仇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铃……”
无垠带着颤音，流下了浑浊的泪水。此刻的他，甚至连身上那些伤口的疼痛都感受不到——甚至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血液穿透。可这些疼痛，比起失去家人，又算得了什么？
“咳……咳咳！”痛苦，伴随着无垠的剧烈咳嗽，连同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樱……咳咳……”
但此刻的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缓缓起身。
“你要干什么？”凯文和华察觉到了这份杀意，他们赶紧拦在无垠面前。
“无垠，你手上的律者核心是怎么回事？”凯文还接着问道。
“这就是……第十二律者的核心……”他将核心交给了凯文，“这就是你们所需要的，不是吗？相比于这些丧命的战士，有这些核心才是更重要的吧？
我们，不过只是对抗崩坏的工具罢了……
至于我要干什么……你们管不着！”
他一把推开两人，一瘸一拐的朝着另一层走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保护了人类，却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崩坏可以一次又一次卷土重来，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们却会在崩坏中丧命？！
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无垠悲痛的怒吼响彻了整个基地，但是所有人都沉睡着。而唯独清醒的几人，却根本不能给予回应。
人类一次又一次地战胜崩坏，但付出的代价却太昂贵了。
尽管这一次侵蚀之律者造成的破坏不大，三大都市也并没有被核弹毁灭。但融合战士的士气，已经降到了冰点。没有人知道人类的未来到底在哪，也没有人知道崩坏的尽头。
他们苦苦支撑，但在迷雾中根本不知道光芒在何方。
华和凯文沮丧地靠在墙边，看着无垠的身影逐渐远去，地板上滴下来的血液也让他们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都是黄金庭院的一份子，也是无垠最珍视的家人。
可现在，他们就已经永远地失去一位家人了……
“多亏了你和无垠，律者的攻势被高效地控制住了。”看着手上被自己冰封起来的律者核心，凯文开口道。
“但我觉得这不算是一个好消息。”华摇了摇头，声音和凯文一样小，“至少这一次，我们已经失去得够多了……”
二人陷入了沉默……
记忆的画面也随之停止。（这里我掐断一下，毕竟后面的加在上面有些衔接不恰当。）
而回过神来的几人都看向了无垠，但此刻对方却是靠在了一旁的树边——他看起来很疲惫。
无垠不想回忆过往的伤痛。
无垠此刻最后回想起的，便是他强行将杀死铃的两个警卫的精神从羽渡尘状态下唤醒，并且将自己的愤怒洒在了二人身上，使他们的死相无比凄惨。而苏无垠的精神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被逐火之蛾的人关进了监管室。直到爱莉希雅和千劫回到基地，他才被释放出来。
时间根本没有抚平无垠心中的伤口，而且每次回想起来，他便会感到心中一阵抽痛。
尽管，他根本不会表现出来。
前尘往事，就如同影子一样，一直伴随着他。
苍青此刻盘在无垠的怀中，两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主人。它能感受到那份悲伤，但它能做的，也只有无声的安慰。
苏无垠、爱莉希雅、凯文、梅……他们带领着前文明的人类赢下了一次又一次战斗，但却在最后，无垠输掉了自己的一切，其他人，也亦是如此……
布洛妮娅轻轻走到无垠身边，用她的小手握住了无垠的右手。
他又何尝不是一个普通人呢？
“五万年前，我曾想过，自己只要够强，是不是能和大家一起一直平淡地生活下去？
就算崩坏来了，我们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损失最小化，甚至不会有损失。
就算有的律者很强大，但只要我一个人出去作战，就没有人知道我是律者，那些律者也不会威胁到我的家人。
但直到樱死的时候，我才从这场梦中醒来。”
无垠苦笑一声。
“呵……人类啊……其实比我想象的要脆弱得多。
律者的存在，让他们恐惧。而像我们这样保护他们的强大的存在，他们也恐惧。
但人类啊……也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无论崩坏降临多少次，人类总会在废墟中重建他们的家园。一次又一次，永远不会停歇。
但我明白，那样是人类团结的结果。而一盘散沙的状态，只会被终焉所降下的天罚所毁灭。
见识过终焉的我，才明白——没有人能够独自面对并战胜崩坏。”
无垠缓缓起身，苍青也爬上了他的肩头。
“终焉之战过后，凯文和华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我也一样。
我走上的道路和他们两个都不同，但目的都是对抗崩坏。”
“那……无垠哥哥，你所走的道路到底是什么样的？”布洛妮娅小心翼翼地问道，而琪亚娜和姬子也很好奇地看着他。
“呵……我的道路啊……那就是整个人类的最终目标——跨越终焉，让崩坏这种灾难，从地球上彻底消失！”
无垠的话语铿锵有力，而他也并没有说谎。
但三人有些吃惊，因为连前文明十三英桀那般强大的战士都无法跨越，仅靠无垠一个人，真的做得到吗？
但琪亚娜很快便想起来无垠刚刚说的话——没有人能够独自面对并战胜崩坏。
既然如此，那只能是整个人类文明去对抗终焉。
“无垠……我支持你！”琪亚娜坚定地握住了无垠的手。
“呵……成长了不少嘛，琪亚娜。”无垠也欣慰地笑了。
“没想到你小子目标这么远大，既然这样，算上我一个！”姬子小姐也爽朗的笑了。
布洛妮娅则是一直紧紧地握住无垠的手，眉宇间的温柔也掩藏不住。
但是，无垠所说的只是结果，其他的地方他压根没提，也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秘辛。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也没有什么人知道。
只是，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样，连无垠自己都不清楚，因为这也只是他的孤注一掷。
因为，在终焉之上，还有至高无上的神。
苏无垠，真的能战胜神吗？
生灵，真的能战胜神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