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情况好转
看着相互搀扶，渐行渐远的夜枭和安娜，无垠则是解除了律者形态，将自己的气势完全收敛起来。
“为什么要放他们走，师父？”幽兰黛尔此刻满脑子疑惑——这样就是在放任一颗行走的定时炸弹！
“你也听到了，比安卡。我是在打算给他们机会。”无垠转过头来，表情没什么变化，“而且，我会在暗处并且不会被他们发现的前提下进行监视。
相信我，这是一次值得的尝试。”
幽兰黛尔沉默了。
从小到大，她无比相信自己师父的所有决策。当苏无垠还在天命工作的时候，她对师父作战时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的。
可是现在，这份坚定无比的信任却开始动摇。
可能是自己绝不能放走这样的行走的定时炸弹，也可能是她想要无辜民众不受律者影响的责任心，至少这一次，她不太认同无垠的做法。
“我既然给了他们机会，自然也会有失败后的应对方法。”无垠耸了耸肩，“我不会让他们之后再对环境进行破坏。”
说罢，无垠拿着手中的第三神之键瞅了瞅，又看了看渡鸦，然后便将它直接交给了渡鸦。
至少现在，无垠认为渡鸦有能使用这把神之键的资格。
“告诉天命的部队，她们只要做好人群解救和疏散的行动就行，其他的事情莫要随便插手。”无垠走过幽兰黛尔的身边，平静地说道，“当然，比安卡你要是很想知道冰之律者最后的结局，那就跟过来吧。”
比安卡在无垠路过自己身边时握紧了拳头，但很快便松开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便随无垠的脚步跟了上去。
……
咔——咔——
由于幽兰黛尔提前向丽塔解释了一切，而且通讯通道里无垠还插了一嘴，再加上珊瑚岛上的寒潮确实减弱了不少，因此丽塔也没有继续深入，而且也吩咐了小队的众人相对的行动。
总之，在无垠等人的帮助下，一路下来的夜枭与安娜并没有遭到任何阻拦。两位依旧互相搀扶，行走在这片几乎没有生机的冰原中缓慢前进。
夜枭看着身旁的安娜，那面纱下的面容他依旧记得，即使被黑色的面具一样的不明物质覆盖。
恍惚间，他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
“咳咳……”废墟中，一道微弱的咳嗽声响起。
一个年轻男子躺在废墟之下，伴随而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与窒息。他的生命仿佛已经临近晚钟敲响之时，浑身只感到剧痛与疲惫，浑身上下更是抽不出一点力气来推开掩埋自己的东西。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男子的话语透露着不甘，可能有未完成之事，可能有未能做到的事。但不论如何，这位男子还是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死去。但是四周以及指尖传来的冰冷干裂的触感已经让他绝望，零落在脸颊上的稀碎砂砾也给他的内心敲了一闷棍。
然而，当他决定接受命运，绝望地闭上双眼时——
沙拉——沙拉——
男人察觉到了那道轻响，而且愈加清晰。
他用力地睁开眼，而这一次，似乎是上天眷顾他，一束光也在远方亮起，透过缝隙映入他的眼帘。
“哈——！”
伴随着一道少女的大喊，沉重的岩土竟然被移开了。
“太好了……太好了……果然有人活着！真是太好了！”
数秒后，男子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光芒的照射，他也看清楚了那道声音的主人——一个淡黄色头发的少女。
“等一下！我马上救你出来！”看到废墟之下仍然活着的男子，少女也终于松了口气，焦急的脸庞上有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但是她的救援行动的速度并未减缓。
少女以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与速度搬动着石块，男人眼中的世界也变得越发敞亮。
“救……救……”男子已经没有气力呼喊，但是心中不愿死去的意志推动着自己伸出自己那颤抖的手。
“别担心！我一定会救你的！不要放弃！”少女将手伸向了男子的手，“把手给我！我带你出来！”
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男子握着少女的手更紧了。
“加油！再坚持一下！”少女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而在男子的眼中，少女的笑容是那么美丽。
或许，自己真的被上天眷顾了吧……
……
夜枭呼吸着冰冷刺骨的空气，浑身颤了颤，但是看到身旁的安娜时，他还是接着走了下去。
律者很安静，而面纱之下，安娜那美丽的脸庞依旧，和记忆里别无二致。
只是在此刻，律者的目光如同婴儿一样天真，茫然。她的眼神中，依然没有人类的理性。
“咳咳……”机械身体的状况正在迅速恶化，但是夜枭依旧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撑到了现在，而且他现在还不能倒下，“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出去，请你相信我……
安娜……
是的，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冰原上，两道孤寂的身影缓慢行走着——这是一份凄凉的美好……
……
“冰之律者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无垠在远处盯着冰原上的两人，向身旁的两位女生说道，“看来陈天武和安娜之间的关系也不一般。
可惜……陈天武那小子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那到最后不都功亏一篑吗？”幽兰黛尔问道，“而且一旦陈天武倒下，冰之律者想必也会重新暴走。”
“无碍，我会出手。”无垠耸了耸肩，“我之所以给陈天武机会，是想看他能不能让安娜·沙尼亚特的灵魂稳定并重新聚合。只要安娜的灵魂在陈天武倒下之前不再像我之前观察到的那般四分五裂，那我出手至少可以让安娜重新恢复人类的意识。”
无垠先前之所以不出手，主要是因为安娜·沙尼亚特的灵魂已经被崩坏摧毁得四分五裂，像他这样的外人突然去出手，那只会让她的灵魂状态进一步恶化。
如今无垠给了他们机会，自然是希望他能够唤醒安娜那一部分属于人类的意识。那样的话，无垠能够抓住那一份稍纵即逝的机会，强行消灭律者意识，安娜·沙尼亚特也会成为下一位为人类战斗的律者。
至于夜枭，他可以保住其性命，甚至直接现场帮他觉醒圣痕。
当然，这一切建立在夜枭成功的基础上。若是失败了，那无垠只能在律者危害周围环境之前用黄泉之杖把冰之律者封印起来。夜枭的生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旁的芽衣看着无垠，又回想起了夜枭所做的事。她不能对对方的行为进行点评，因为她先前也做过同样的事。
他们，都有必须要守护的东西。
……
陈天武与安娜最终来到了世界蛇来到城市时所经过的隧道，而他们也即将从这里离开这座城市。
“呼……呼……”夜枭喘着粗气，踉跄着前行，但踏出的每一步都愈加沉重。这也证明了这副身躯即将到达极限。
在这片不断延伸的昏暗隧道，夜枭第一次感觉到这条隧道的路途是多么漫长。
机械的关节嘎吱作响，而因为长时间暴露在低温下，而且先前被无垠那实质般的威压压迫，他身上的零件有一些已经断裂，从衣服下绷弹而出。
但即便如此，这位真男人的视线却始终望向前方。
他知道，只要到达那里，一切也将走到尽头。那时，或许他的生命也会如此……
“还差……一点点……”
陈天武的视线逐渐模糊，但是面前的渺小的摇曳光点也在慢慢散开。
他明白，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坚持住！坚持住！”恍惚间，安娜的声音伴随记忆涌入脑海。
在那片回忆中，陈天武第一次接触到崩坏这个概念，也明白女武神和普通的女孩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他也或许在那时，找到了自己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这一次，他的目标也只有一个！
……
“看来还有救。”
当然，无垠不会停止对冰之律者的监视，而且在他的力量笼罩下，冰之律者在路过的途中顶多会产生一些需要清理的崩坏兽，对环境的影响已经很小了。
当然，夜枭的情况可和他没关系，毕竟前者紧贴着冰之律者的身体，温度不低才见了鬼了。
不过，现在无垠并不在意这些，因为他有了可喜的进展。
通过意识权能，无垠已经发现，安娜·沙尼亚特的灵魂和意识已经不再如最开始看到的那般破碎不堪了。现在她的灵魂已经逐渐重新凝视，身为人类的意识也在逐渐占领身体的主导权。看起来虽然不明显，可无垠明白，这大大提升了他能把安娜救回来的概率。
但无垠还是得提防，毕竟想要彻底战胜律者意识可没那么容易。
他目送着二人出了隧道，自己这边三个人，还在隧道的另一头呢……
夜枭终于看到了光，只是眼前的景象还是冰原。
“安娜……我们已经离开了天命的防守范围……”陈天武虚弱地说道，“别管我……快走！
离开这里……这样……你就能……活下去了……”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前进了，机械的身躯也让他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呃……呃……”
尽管陈天武已经示意让她离开了，但是安娜只是呆滞地望着倒在地上的男人。
她想广阔冰原上的一片雪花，既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将往何去。
然而，下一刻，她干了一件让陈天武以及在监视他们的苏无垠惊讶的事——她朝着陈天武慢慢伸出了手……
“……？”夜枭懵了。
“？？？”无垠也懵了……
无垠属实是没想到，安娜·沙尼亚特在灵魂残缺，意识尚未占据身体主导权（这种状态就好似意识处于半混沌状态，躯体做出的行为几乎不可控。）的情况下还能对眼前的事物做出合适的判断，甭管她知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陈天武，就冲这个举动，无垠就明白这个律者自己必救不可。
安娜用笨拙却又轻柔的动作将夜枭扶起，此刻的夜枭也察觉到了什么。
“安娜……你……”夜枭同时发现她的身体不再像先前那样冰冷，表情似乎也少了几分木讷。
这一切似乎在传达他一份信息——安娜正在一步步恢复意识！
惊讶与喜悦占据了脑海，他不再抵抗，也不再思考，只是任由身体在律者的搀扶下，朝着远方继续前进。
而在离开的同时，一座冰之律者的冰雕，也留在了原地。
“你们去看看那座冰雕，或许你们能了解到更多有关安娜·沙尼亚特的信息。”无垠转身对着身后的两个女孩子说道，“我还要继续监视他们，你们看完了也回到我身边。”
芽衣和幽兰黛尔对视了一眼，随后便以她们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这座冰雕前。
芽衣犹豫片刻后便朝着冰雕伸出了手……
在芽衣碰到冰雕的刹那间，冰雕破碎，化为了无数光点。
而下一秒，两人眼前出现了安娜第一次成为女武神，宣誓的画面。
她们也认识到了，这位女孩是怀着满腔热情而成为女武神的。
“他们貌似留下更多冰雕了，你们继续去看一看。”在眼前的画面结束的时候，无垠的声音也在二人的耳畔响起。
幽兰黛尔还在四周望了望，但却没有发现无垠的身影。
芽衣则是在心中应答了一声，然后便继续前进。
“……”无垠在整座城市的最高点俯瞰着，但是他也说不出什么。毕竟都活在灾难中，陈天武、陈天文还有安娜·沙尼亚特的过往也只是无数遭受崩坏之难的人们所经历的一种。
只是，越是强大的人，越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
“第五律者，冰之律者就要出现了，你有什么打算？”在乐土的深处，白无垠问向黑无垠。
“……看情况。”后者沉默了数秒，做出了回答，“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希望她能成为一位人之律者，而不是崩坏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