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番外 今日乐3
沈季渊终于来找她了,就是脸色不大好看。
“你回谢家时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谢萱喝了口茶,打量一眼短命鬼夫君,长得不赖,仪态气质极佳。
再瞄一眼。
她破罐子破摔了,左右她是谢家女,沈季渊不可能对她动手。
沈家长辈都不在襄阳,谢萱打算在此处做回山大王,让沈季渊忍无可忍和离。
仔细思索一回,这些士族公子最讨厌什么样的女子。
想明白以后,谢萱打算做回自己。
她忽然起身逼近坐着的男人,伸手捏住他下巴,左右打量后道:“夫君容貌甚佳,比醉云楼的小倌好看多了。”
“你去过醉云楼?”
谢萱诧异一瞬,眼前男人怎么半分不生气,她轻咳一声,硬着头皮道:“那是自然,不信你派人去长安问一番,醉云楼的东家都认识我了。”
“噢?”沈季渊点头,“夫人交游甚广,不错。”
他抬眸冲自己笑时,谢萱忽然有种被看透意图的错觉,后背一阵发凉,讪讪放下手。
男人离开后,她喃喃道:“这么能忍?”
又试了几番后,沈季渊跟千年的王八似的,岿然不动,压根没有休妻的意思。
谢萱有了想法,要是沈季渊在襄阳之战前死了,虞修昀也不至于找寡妇的麻烦。
她准备出府,去拜佛。
跪在蒲团上,谢萱一脸虔诚,心中喃喃:“佛祖保佑沈季渊快快死,夫君你就安心的去吧,我逢年过节不忘给你烧纸上香。”
离开佛寺前,因为她捐了一大笔香油钱,和尚又见她在佛前长跪不起,感动道:“夫人心存善念,必然会心想事成。”
谢萱嘴角笑容凝滞一瞬,回府路上瞧见沈季渊的马车往刺史府方向去,想起在寺庙中许的愿,一时心虚,打算过去打个招呼关心几句。
譬如“吃了么?”
她让车夫拦在那辆慢悠悠的马车前,下来后伸手撩开帘子,陡然望见一个陌生公子。
素衣墨发,眸如寒星,略显昳丽的长相被如鹤似云的神色仪态冲淡,活像画中人。
这样的容貌让谢萱来不及思考太多,脑中只余美色带来的最直接的冲击力。
与魏王叫人不敢直视的威仪不同,眼前人如柳梢头的春月,并不刺目,叫人忽略其后谋算。
广寒清辉是风尘外物,怎会是伤人利刃。
“夫人有何事相商?”
熟悉的声音,谢萱惊愕,陡然发觉眼前公子和贵妃有几分像。
她瞧着虞修昀递来一杯茶,有些犹豫,忽然见眼前人笑得温柔,似月照水波。
“夫人可是嫌这茶不好?”
谢萱接下茶盏喝了口,晕过去的瞬间,内心闪过一万句脏话。
果然,玩权谋的心都脏。
等醒过来后,一眼便瞧见虞修昀坐在窗下,听闻动静后抬眸道:“你是魏王的细作?”
“啊?”谢萱疑惑了。
家里确实透露过这个意思,说倘若沈季渊有对魏王不利的意图,记得说一声。
她当时内心震惊,委婉拒绝,神仙斗法别拉上她这个小虾米。
当细作,她还没有这个本事。
虞修昀慢条斯理道:“别装了,谢氏养出的女儿,会是这副蠢模样?”
谢萱愣住一瞬,决定忍了。
“我要见沈季渊。”
她舒出一口气,抿唇道:“你既然是沈季渊的心腹,便没有资格给沈家的主母下药。”
话音落下,眼前的男人轻笑一声,再没说什么,起身离开。
被软禁后,谢萱意识到沈季渊肯定已经出事了。
但她不知道具体出事时间。
想起那日许的愿,谢萱又开始心虚。
那庙这么灵?
虞修昀担心谢萱自戕,抽空去瞧了她一眼。
见到他第一眼,谢萱便忙不迭问道:“沈季渊的尸首在哪?夫妻一场,我总要见一面。”
虞修昀云淡风轻道:“早就是具白骨了。”
“所以和我拜堂的人是你?”
谢萱琢磨片刻后,回过味来,想起这几日软禁于府中,她仍旧和先前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
虞修昀不是肆无忌惮的疯子,他喜欢平衡中庸之道,若无必要不会拿谢氏女怎么样。
哪怕现在也是如此。
谢萱决定给虞修昀一点小小的震撼。
此后连续数日,沈府内鸡飞狗跳,膳房失火后,谢氏要派人过来探望,谢萱可怜巴巴说自己是为了讨夫君欢心,给他做补汤喝,没想到夫君恼羞成怒把汤扔了。
这也就算了,谢萱最后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握着嫂嫂的手,说或许是她自己的问题,要不给夫君多纳几个妾。
虞修昀终于坐不住了,把她打包带回刺史府看管。
“我不去。”
看着死抠着门扉不肯走的少女,虞修昀一阵头疼,道:“那你便安分些。”
“这是我家。”
虞修昀脸色发黑,这里的确是沈府。
谢萱见他哽住,趁机提条件:“我跟你回去可以,你不许杀我,不许打骂我,也不许对我用刑。”
“好。”
“等你回长安后,把我安全送回谢家。”
“我回长安?”虞修昀眉头一蹙。
“你是魏王的人,我父兄都在魏王手下做事,和他们算同僚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原本神色淡然的男人脸色微变,“谁说我是魏王的臣属?”
谢萱惊疑不定看着他,“你不是魏王的人?那你是……那你……”
她磕磕绊绊半晌,涨红了脸道:“那算了,你当晚刚才的话没说,我换个小点的要求。”
谢萱思索片刻,“你每个月给我五万两。”
虞修昀露出一丝难以置信,“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么?”
“知道。”她低头,“那三万两吧,不能再少了。”
“你要那么多银两做什么?”
谢萱认真道:“我都做寡妇了,回京后打算和桓四娘一样,出家去道观修行,总要攒点钱。”
她的攒钱方法就是从眼前的男人手里抠。
“好。”虞修昀被这个理由哽住,想起和她拜堂的是自己,忍不住道:“往后不要提寡妇这个词,你和沈季渊又没有拜过堂,算哪门子的成亲。”
谢萱十分敷衍的应下,到了刺史府后,盯着屋中的几个大箱子出神,陡然听见身边的男人道:“这是之后半年的银两,这半年无事莫要找我。”
简直求之不得,谢萱连忙应下:“你赶紧走吧。”
虞修昀被半推半搡离开后,站在院门外陷入沉思,他在自己府上被赶走了?
他回头看了眼院门,心道算了,他从来不和傻子计较太多。
谢萱过上了吃虞修昀的喝虞修昀的日子,薅起他羊毛时毫不手软,能从他那敲一笔是一笔。
虞修昀憋了一肚子火,只觉这人是故意找麻烦,但也动不了她。
虞听晚快到襄阳时,他整日心情颇佳,连带着看谢萱也顺眼不少。
影卫与他提及,谢萱整日不知在纸上写些什么,像鬼画符。
听闻此事,虞修昀第一反应是密信,立马去她院里,果真瞧见一人坐在案边奋笔疾书,默不作声拿起一张端详半晌,也没瞧出是什么。
“这是字?”
博闻强识的虞修昀露出自我怀疑的神色。
谢萱愣了一瞬,干巴巴笑道:“随手一画。”
纸上是她凭记忆用葡萄牙语写下的史料,她本打算用英语记录,但又担心世上还有其他穿越者看懂,还是小语种安全。
谢萱的祖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精通英俄葡三语,每当聊些不宜小孩子听的话题,便说俄语或葡语。
谢萱一怒之下,多学了两门外语,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当真只是随手一画?”虞修昀眯眼看了片刻,“这张……怎么看上去有些像拂菻的文字?”
谢萱嘴角抽了抽,忽然想到原主幼时,家中有个碧眼的奴隶,据说是哪个商队送来的,谢氏把他当个新鲜玩意养着。
“拂菻疆域辽阔,距离遥远,这上面的是他们的文字。”谢萱有些紧张地舔了下嘴唇,“没人看得懂,哪怕是长安的大鸿胪也不认识。”
见虞修昀不信,她硬着头皮道:“谢氏曾有个碧眼奴隶,是他教我的,你可以去查。”
他抬眼,嘴角微微勾起,“你不擅长撒谎。”
谢萱敢在他面前说这话,至少这个谎言半真半假,虞修昀盯着那几张纸笺,心中疑窦丛生。
他蹙眉打量眼前人半晌,谢氏女真的会是这般模样么?
或许她和他一样,顶替了真正的谢萱,那她的目的是什么,背后的人姓裴、姓赵还是姓傅?
虞修昀忽然往前走了两步,陡然伸手抚上眼前少女脸颊和鬓角,指尖细细蹭过她脖颈,像在感受细瓷有无裂痕。
分明像恋人间亲昵的动作,他却满脸冷淡严肃,长眉微蹙。
没有摸到面具,眼前人脸上也未曾抹粉,丝毫易容的痕迹也无。
他有些尴尬,放下手后赔罪道歉。
谢萱刚才近距离欣赏美色,脸色泛红,此刻见他更手足无措,顿时好过多了,摆手道:“无妨。”
她随口玩笑道:“凭虞刺史的相貌,我也不亏。”
话音落下,她瞥见男人脸色仍然不变,只是耳根红了,心头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虞修昀不会没碰过女人吧?
她话锋一转,“倒也不能说无妨,虞大人占了我便宜,哪能这么轻易过去?”
“今晚你去库房挑几样东西。”
“我谢家不缺那些。”她往前走了一步,神色一派正经,语气却好似流氓,“你让我摸回来就成。”
虞修昀走了,走时大步流星,宽袍大袖摆动如谪仙,但脸色却异常难看。
谢萱望着他背影,轻“啧”一声,半倚在门边露出得逞的微笑。
让他没事走到别人背后偷看,吓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