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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还请娘娘离臣近些

虞听晚最近两日,皆在紫宸殿侍疾。

今日殿里头冷冷清清的,老皇帝一直昏睡着不醒,虞听晚怀疑阙闻走前又加了药量。

她守在这里,无聊的很,突然听见门口值守的宫人阿谀奉承的声音,心道这阵仗,也就裴执有。

虞听晚见裴执进来,与往常一般退下。

“娘娘,今日所谈之事并非机密,无须回避。”

她顿住脚步,在一旁坐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魏王今日有些奇怪。

皎月也察觉到了,不过她不敢平视裴执,瞧不见脸色和眼神,只晓得魏王行礼时离得远了些,语气更谨慎了。

但他说话时,分明一步步逼近,离娘娘太近,近到有些冒犯。

裴执没有命人将皇帝唤醒,而是安静在一边等候。

这样一尊大佛挨在身边,虞听晚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往旁边动了动。

皇帝醒了后,命虞听晚坐到榻边,离得近些。

“臣与陛下谈论朝事,陛下一心惦念美色,恐怕不妥。”裴执声音冷淡。

“也是……也是。”皇帝依依不舍道。

虞听晚仍旧在殿内,只是离这两人远些,隐隐约约听见,似乎是接先前和亲北胡的清河公主赵清回长安。

大周四百年,公主地位尊崇,有临朝摄政的,有想做皇太女的,有率军退敌的,干政和蓄养面首乃是家常便饭。

赵清是大周第一个和亲的公主,愍帝背着城阳公主将赵清嫁给了老单于,气得城阳和裴旭废帝再立。

裴执一直想接赵清回来,这是他父母共同的遗愿,何况,他向来视和亲为朝廷的耻辱。

故而,裴执说此事时神色肃然,皇帝却频频走神,叫他心生不悦。

“陛下。”裴执的语气莫名阴森,“若不同意臣方才所言,臣不介意效仿母亲。”

“什么?”皇帝回过神,“魏王方才所言,朕没有听清。”

“臣说,请陛下下旨,要求北胡送还清河长公主。”裴执看着皇帝那双浑浊的眼睛,蹙眉道:“臣已拟好旨,只等陛下盖上印玺。”

虞听晚抬眼,裴执的语气隐隐不耐,显然是不想与皇帝多待片刻。

他拿到旨意后,随意行了一礼,“陛下醒来便惦念美色,臣以为,贵妃在此,不利于陛下养病。”

皇帝喉头一哽,不知该说什么好,估摸着是方才自己走神惹着魏王了。

“魏王说的是,贵妃还是回漪澜殿,这里有其他宫人伺候。”

虞听晚起身离开,她身姿窈窕,裴执一身宽袍大袖,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跟着,正好挡住了皇帝的视线。

“臣送娘娘回漪澜殿。”裴执笑容如春风拂面,温和不失礼节。

虞听晚也不是第一次与他同乘,上了马车才发觉,这辆车似乎狭窄了些,她甚至能闻到裴执身上浅淡的熏香味道。

裴执安坐不动,神色如常,拿出一只匣子,“娘娘,上回郡主惊扰了你,臣特用此赔罪。”

虞听晚看着裴执手中的钗子,想起那天的尴尬情形,感觉一股热气蒸的脸颊发烫。

“殿下乃是外臣,我收下您的钗子,于礼不合。”

“先前太子送的首饰,娘娘也收下了。”裴执低头看着钗子上的莲花,周身冷了几分。

那次太子以尽孝的名义,给后宫各妃嫔都送了,虞听晚不好拒绝。

“殿下,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裴执微微倾身,打量着虞听晚的神色,分明带笑,却叫她觉得眼前人已经极其不悦。

她恨不得现在就下车,心下惴惴,抿唇道:“我收下便是,多谢殿下好意。”

裴执眉目舒缓,不再说话。

今日车夫走的路和先前不同,有些颠簸,虞听晚掀开帘子瞧了一眼,蹙眉道:“我似乎没来过此处。”

“这是先前的宫道,有些破败了,却是近路。”裴执解释道:“这条路上的人也少些,你我同乘,本就不方便被人看见。”

虞听晚被他说服,便没再问,只是这宫道越往后越颠簸,待到了漪澜殿附近时,马车终于停下。

“娘娘,你的钗子歪了。”

虞听晚此刻发髻有些散乱,玉钗将掉未掉,这附近宫人来来往往,她这般模样从魏王马车出来,旁人恐怕要揣测车里发生了什么。

此处没有铜镜,裴执轻声道:“失礼了,还请娘娘离臣近些。”

他抬手并未扶正那玉钗,而是顺势摘下,将自己手中的莲花钗插上虞听晚的发髻,静静看了片刻。

“好了。”裴执语调愉悦。

虞听晚感觉氛围怪怪的,让她心里莫名慌张,一听这话如蒙大赦。

直到回漪澜殿照了镜子,她才发觉,玉钗丢在了裴执那。

“皎月,你有没有觉得,今日魏王有些奇怪?”

“奴婢觉得,似乎有点。”皎月沉默片刻,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道:“娘娘,奴婢觉得魏王许是看中您了。”

“怎么可能?”虞听晚一时间惊愕,手中拿着胭脂盒摔在地上,留下一抹殷红。

裴执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况且,魏王这两年,对大周皇室在面子上一向过得去,显然是在乎名声的。

他若看中贵妃,岂不是给旁人徒添口舌。

虞听晚自知美貌,天底下哪个男人喜欢她都有可能,单单裴执不可能。

皎月说的要是真的,那就太……太匪夷所思了。

“娘娘,奴婢只是揣测,毕竟谁也没见过魏王喜欢哪个女子。”皎月语气有些迟疑。

虞听晚心跳有些快,吩咐道:“往后,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夜半时分,一封信件送到了魏王桌案上,裴执拆开看了一眼,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将信烧了。

漪澜殿如今明面上祥和一片,与其它宫殿没什么两样,但裴执早就派斩龙卫将其层层包裹。

内殿煮茶的婢女,外殿洒扫的婢女,甚至夜半房顶之上,也有人时刻提防着有无危险。

一开始,裴执只命他们保护贵妃的安全,若无异样无须禀告。

但这几日,那几个斩龙卫奉命将漪澜殿内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的禀报魏王。

只要裴执想,可以对虞听晚每日做了什么,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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