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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哪也别想去

“他和你说,愿意放我走?”虞听晚怔了半晌,看向兄长,发觉他不说话,只是静静盯着自己,后知后觉补道:“愿意。”

唯恐兄长不信似的,她又重复一遍:“我愿意的。”

虞修昀一直注意着她眼神,忍不住脸色愈发僵硬,声音轻缓,拍了拍她肩膀,“哥哥明白了。”

他垂眸看向身边女子,一阵恍惚,叹口气道:“魏王怎会愿意放你走,我随口一问罢了。”

兄长才不会随口一问,肯定是他和裴执说了什么。

等他走后,虞听晚便换了条路,折回前院,一进书房便瞧见裴执脸色不算好看。

“见到平阳侯了?”裴执听见声响,抬眼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坐在桌案前的年轻男人手中拿着奏折,眼睛里压抑着难以抑制的怒火。

虞听晚晓得兄长的脾性,想起方才那两个问题,脑子发蒙,只恐兄长又直说了什么难听话。

她低头看向桌案,心中思虑该如何回话。

意识到自己恐怕吓着她了,裴执放缓语气,伸手道:“站着做什么,到我身边来。”

“你兄长写的折子。”裴执将手中奏折递给虞听晚。

粗略一瞧,大意是自觉才不配位,又年纪太浅,不适合做主考官,虞修昀推荐了两个裴氏已致仕的老臣,奏折全文语气谦逊,挑不出错处。

裴执今日本打算和平阳侯商量开科取士具体事宜,见他带着这么个折子上门,只想斥责他不识好歹。

裴执在虞听晚面前,轻声道:“知道你兄长如何当面推辞的么?”

他抬手指了下屏风外,“他说,我今日因你而予他这般重要的恩赏,来日恐怕要指责虞家竟未曾推脱。”

平阳侯就坐在那,无比坦诚道:“主公这般器重,臣感激不尽,但有些恩泽,主公可以给,臣不能要。”

这话但凡换个人来说,裴执都会觉得此人谨慎本分,但偏偏是虞修昀来说。

平阳侯话里话外皆是帝王之爱来去如风,怕接了这差事,往后反倒更引猜忌,招惹祸事。

虞听晚喃喃辩解道:“兄长一向谨慎。”

“谨慎?”裴执轻笑了一声,略带嘲讽道:“他是觉得我薄情寡义,往后会翻脸无情。”

“他不是那个意思。”虞听晚赶忙否认。

“怕什么,我又不会治他的罪。”

裴执神色淡淡,见着虞听晚后,那点子怒火也消的差不多了。

自古帝王多薄情,平阳侯如此揣测,倒也可以理解,裴执只在乎虞听晚的想法。

他忽然抬眼盯着面前女子的眼睛,“你也是一样的想法么?”

虞听晚瞳仁微颤,不知该如何回答,被裴执拉着坐在他膝头,抿唇沉默良久,眼瞧着他脸色越发难看,喉咙发紧道:“我不知道。”

昨日裴执和她说此事时,眼神分明没有撒谎,但今日细思,读过的史书全冒出头来,劝她冷静点,兄长说的是对的。

大周几百年来被逼死的皇后和宠妃数不胜数,再往前想,就更多了,其中不乏盛宠一时的美人,也不乏同甘共苦的结发妻子,一夕之间全族覆灭。

帝王想抬举谁,歌女也能做皇后,改日忌惮了,杀起亲子也不会手软。

虞听晚没办法拗过理智,但也不想说一样,只能这样回答了。

瞧裴执眼神微变,她还以为他又要恼了,但他笑了一声,脸色和缓些。

“比我想象中的回答,要好点。”

虞听晚看着他,想起方才虞修昀的两个问题,忽然问道:“你没有和我兄长提别的么?”

“没有。”裴执怀里抱着她,心情好了些,“我今日只想和他聊公事,偏他要与我聊私事。”

“你兄长还没死心,听我提后位,便说你不适合做皇后,就差把送你走写到脸上了。”

虞听晚眼皮一跳,有些紧张,脸颊绷紧。

“怕什么?我也没恼。”裴执轻笑一声,“痴心妄想而已。”

倘若是先前,他还会生气,但现在,只觉得荒谬。

他手指勾住怀中女子的下巴,轻轻往上,从她唇角勾勒至眉眼,“晚晚,我方才告诉平阳侯,适不适合做皇后,不是他说了算,往后别再用这些话试探。”

他声音噙笑,漫不经心,“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哪也别想去。”

*

虞修昀不想要这差事,但裴执还是硬交给他了,由不得他拒绝。

平阳侯府门前的路堵的水泄不通,虞听晚本是赴谢韵的约,路过时撩开车帘,瞧了一眼。

侯府大门紧闭,谁也不见。

她知晓兄长有分寸,没太担忧,等到了王长公子府上,家仆引她至后院,几个女子正坐在池边的亭子中,不知在聊什么,隐隐能听见笑声。

见虞听晚到了,桓四娘最先道:“既然王妃已至,便让王妃评一评,我与谢五娘的诗哪个更佳。”

谢韵只写了一句,桓四娘和谢萱方才各接了下半句,两人正争着谁更好。

虞听晚上前瞧了一眼,忍不住笑道:“我觉得都不错,分不出高低。”

谢韵在一旁含笑道:“我亦如此认为。”

桓四娘轻咳两声道:“千峰雨霁孤舟远,分明悠远意境,下一句非要和相思挂上钩,难免落下乘,谢五娘接的俗了。”

一旁寡言的少女微笑道:“桓四娘出了家,恐怕连《诗》里的《关雎》也看不上了。”

“申六娘怎么竟帮她说话。”桓四娘瞪圆了眼睛,笑道:“把《诗》搬出来压我?罢了罢了,我冒犯圣贤书,先饮一杯谢罪。”

“今日也要喝酒么?”虞听晚看了眼石桌上几坛子酒。

“显然是桓四娘自己想喝。”谢萱语气带笑,“这是她今日从桓府带来的。”

“让你把平阳侯府的万年春带来,你偏不肯,只能我自己带酒了。”桓四娘调笑道。

一听兄长的名号,虞听晚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偏头又瞧了一眼桌上诗句,恍然道:“你是写我兄长么?怎么瞧着这般幽怨,他冷落你了?”

谢萱咳了两声,连声道:“自然不是。”

她只是临时想到句对仗的罢了,她和虞修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思什么?

虞修昀和她平素不怎么说话,上次去谢家住了两天,被她调笑了几句,回来后更是寡言少语。

“那便好。”虞听晚点点头,上回去侯府,便没瞧见谢萱,也不知与兄长相处如何。

“王妃瞧谢五娘这副神采飞扬的模样,谁能冷落她?”桓四娘眼神促狭,不知又想着什么点子。

谢萱那句一看便是为对仗而写,先前她最不擅的便是写相思诗。

巧了,方才抽签,抽中了桓四娘出题,她轻咳两声,瞥了眼谢萱,“就写相思。”

虞听晚愣住了,她没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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