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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若不愿意也没关系,他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答应

虞听晚看着裴姝那双眼睛,总觉得眼前人像即将凋谢的夏花,没有一点想活下去的意思。

她张了张口,打算劝裴姝几句,却叫对方误会了。

“长嫂若不信我,我能写个字据,或直接用别的东西换。”

裴姝走到床榻旁,打开矮几旁的金丝楠木匣子,里头皆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裴姝一件件把东西摆出来,有些簪子耳环,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埙,翻到最后,将最下面的一枚铜丸拿出来。

她轻轻一拧,铜丸打开,露出一粒黑乎乎的丹药。

四下没有旁人,裴姝将那丹药给虞听晚瞧了一眼,便拧紧铜丸,郑重握在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像做了什么极为重要的决定。

“长嫂,父王走前那年,到底担忧长兄太过年轻,会不会压不住众臣,故而寻来两粒假死药,让他最看重的孩子有逃跑做普通人的机会。”

裴姝垂下眼眸,父王对长兄严苛至极,但最后关头,毫不犹豫将这两颗药分给了长兄和她。

压根没想过裴溯和裴景。

“我长兄……”裴姝顿了下,“或者说魏王,万事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为达目的可以违背本心,是个天生做帝王的料子,今日,朝臣们第一次上了劝进表,让赵衡退位魏王登基。”

“约莫明年春日,天下便要重新冠以新的姓氏,届时会有许多人劝他采选纳妃。”裴姝笑了一声,“嫂嫂,我长兄真的很喜欢你。”

虞听晚骤闻最后一句话,眼中情绪凝滞一瞬,随即消散。

“我实在不想说他半句好话,但事实如此。”裴姝支着下巴,“长兄待你,就像传闻中我父王待母亲一样,什么都可以给,连‘今生只做人臣’这种誓言也能发,母亲死后他也不想活了,但这些都不妨碍他纳徐夫人为妾,还生下裴慎那个孽种。”

裴姝哂笑道:“裴家的男人大多如此,爱一个人,但不妨碍给旁的女人名分,倘若有了孩子,还会酌情地给予关爱,做个合格的父亲,至少父王对裴慎还算不错,高陵亭侯对那堆孩子也算关心。”

“嫂嫂,倘若他真纳妃了。”裴姝指了下那枚铜丸,“我随时能带你走。”

她抿了抿唇,看了眼小腹:“这孩子约莫明年初秋生,你答应保他一条命,在此之后无论何时,只要你带个话,我会想方设法带你离开。”

裴姝亲手杀了赵衡的门客,换来魏王允诺她为长公主后,可以去往封地生活,远离长安。

她大可以带着长嫂一起去封地,没有人会知道。

虞听晚被裴姝一番话震住,睁大眼睛,伸手碰了碰那枚铜丸,蹙眉道:“这般神?”

“是阙神医的师父,南山先生送给父王的。”

诊金高达千两黄金的南山先生。

虞听晚收回指尖,垂下眼睫。

“这东西太贵重了,小姝把它收好吧。”她看着裴姝颤抖的嘴唇,“至于你求的事,我答应你,我会尽力的。”

裴姝喉咙像卡了东西,说不出一句话,一滴泪在眼眶打转,直直坠下,砸在虞听晚手背上。

她信虞听晚的承诺,但与人做交易惯了,对方什么都不拿,总让她心里不踏实。

猜到裴姝的想法,虞听晚沉默片刻,笑道:“我想和小姝要一位宫女,她先前在王贤妃那里,叫如意。”

她今日本就想见如意一面,倘若皇后愿意让她带人走,再好不过了。

裴姝连忙点头,“这有何难?”

这个要求太简单,她走到外殿命人将如意带来,转而回去正色道:“我方才说的事,嫂嫂现下没想好也无妨,我对你的承诺,始终有效,绝不收回。”

“太妃们的住处有些远,估摸着还要半个多时辰才能到。”裴姝让人传膳进来,“嫂嫂与我一道用午膳可好?我平日都一个人。”

虞听晚点头,心下奇怪,裴姝有孕在身,赵衡怎的让她一个人。

待用过午膳,皇后身边的人过来通传,说王妃想要的宫女在殿外候着。

虞听晚也没再久留,打算带如意离宫。

她忍住酸涩,轻轻点了下眼前少女的额头,笑道:“许久未见,怎的还这般不爱说话?”

虞听晚神色柔如春风,“你想和我回去么?”

“想!”少女眼神一刹那璨若星辰。

*

裴执在关雎院等虞听晚回来,却见着她身后还多了个人。

似乎是那个整理虞听晚诗文的宫女。

他示意如意和其他婢仆先下去,喝了口茶轻声道:“裴姝和你说了什么?”

裴执不知裴姝敢在内殿蛊惑王妃死遁,他控制温室殿,但没必要时刻监视每一句话。

他这样问虞听晚,只是随意闲谈罢了,却叫她顿时僵住。

虞听晚犹豫片刻,还是先想起自己对裴姝的承诺,开口道:“令卿,我觉得她近来思虑过多,恐怕有损身体。”

裴执轻笑一声,揉了揉身边女子的头发,“晚晚是不是想说,裴姝怕我害她的孩子,希望我高抬贵手。”

裴姝究竟想求虞听晚什么,他猜也能猜到。

他收敛笑意,淡然道:“裴姝把我当成眼里只有权势的人,才觉得我这般卑鄙无能,心虚到要杀婴孩来控制朝局。”

“权势只是手段,必不可少,但并非目的本身。”

话音刚落,便听见虞听晚接道:“目的是改朝换代么?”

裴执在她面前闲适松泛,懒得掩饰昭昭野心,看着她微微颔首。

“百姓需要能开创清平盛世的人,除了我,没人能做成此事。”

“赵家的皇帝面对叛军只会仓皇逃窜,那是鸠占鹊巢的假龙,真龙天子在我裴氏。”

他方才在朝堂上还极尽谦逊,如今私底下说的话,每句都带一丝矜傲。

裴执只觉自己说的皆是实言。

他还年幼时,便觉龙椅该由他来坐,而不是先帝那个蠢货。

天命在我,至于旁人对魏王如何得位的评价,他不在乎。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裴执数年如一日筹谋,天下是他囊中之物,他用不着对一个毫无威胁的前朝皇子或公主赶尽杀绝,倒不如留着以示天子仁慈。

对他而言,只有面对无法掌控的情形时,才需要不择手段地控制局面。

这种情况,在过去二十几年里,也只有寥寥数次,譬如现在。

裴执不知道虞听晚愿不愿做皇后,倘若愿意,自然是好,若不愿意也没关系,他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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