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三公子的往事
三公子说到这里,停顿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长歌差不多明白了,三公子这是在说他自己的故事,他就是这个天生带有蓝瞳的孩子。
她问:“后来呢?那对母子怎么样了?”
三公子的目光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后来,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帮主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而女子却又死死地护着这个孩子,他们二人之间陷入了无穷无止的争吵,他打了她。”
“所谓的宠爱,其实也没那么牢固。不过是因为一个孩子,帮主便对这个美丽的女人拳打脚踢,几次三番都差点要了她的性命。”
“帮主夫人见时机到了,从中挑拨离间,说这个孩子天生带有蓝瞳,是不吉之兆,会给帮派带来危害。帮主原本就怀疑这个孩子,加上这一只蓝瞳,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帮主,他为了得到那个美丽的女人,所做的一切。可她,却生下了别人的孩子?”
“那个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得不委曲求全,可她越是这样,就越引来了帮主的猜忌。帮主深爱着她,却又无法容忍他所认为的事实。时间越长,心中的恨意越深。”
“终于,在无休止的嫉妒和猜忌之下,帮主想杀了他深爱的这个女人。这个时候,那个带有蓝瞳的孩子苦苦哀求着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一遍又一遍地磕着头,额头都磕破了,流出了好多鲜血。”
......
沈长歌不知道三公子也有这样惨痛的一段往事,她甚少在江湖中听过三公子的传闻,“那......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三公子的语气很淡,没有一丝重量,像一片羽毛一样,令人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喜悲。
可他接下里的一句话,却让人后背一凉。
他道:“是她的儿子,亲手杀了她。”
沈长歌睁大眼眶,“为什么?”
三公子道:“那个时候,伤痛已经摧毁了她所有的身体,也带走了她的美貌。帮主留给她的只有无穷尽的折辱,和一遍遍地问同一句话。”
“帮主问她,有没有爱过他?”
“不管她说什么,帮主都不会信的,他在心里认定了,他杀了她最爱的男人,所以这些年来,她用一个孩子报复他。”
“他恨她,恨极了她,所以一次次地打她,揪她的头发,一把一把地揪,打她的脸,打得她满嘴都是血,他踹她的肚子、鞭笞她的后背她的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她的儿子看不下去了,觉着这样的活着还不如死去,就给了她一个了断。”
“当时仅仅只有九岁的孩子,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带着对所有人的恨意,选择继续活着。”
三公子的话停止了,这个故事讲到这里,也渐渐明朗了。
沈长歌感觉自己也进入了那个故事,连带着看向三公子的眼神,隐隐含着一丝同情。
她道:“那个孩子,就是你吧。”
三公子没有否认,反而问沈长歌,“如果你是他,你会怎样做?”
沈长歌道:“我会选择和他一样的做法。”
如果沈长歌是当时的三公子,与其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生生折磨、受尽屈辱而死,还不如让她结束这痛苦的一生。
三公子笑了笑,“你想听后来的故事吗?”
沈长歌记得,三公子口中的帮主,也就是他的父亲,在十年前就死去了。
三公子道:“那个孩子,不单单是杀了他的母亲,还杀了一直欺辱他的父亲,以及他的两个哥哥。怎么样,你觉得这个孩子是不是很可怕?”
沈长歌并不觉得可怕,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道:“这说明,那个孩子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不但会忍辱负重,武功也不错,毕竟他的父亲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三公子突然明白了,为何自己会对沈长歌情有独钟,天上地下,还有谁能像她一样,能在一个杀父杀母杀兄之人面前,淡定自若。
“你倒是让我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不是惺惺相惜,而是臭味相投吧。”沈长歌笑意浅浅,似乎是在安慰故事里的三公子。
他们都曾是不被命运温柔以待的人。“我记得,你还有个妹妹?”
三公子道:“你说的是凌汐吧,她的确是我的亲妹妹。但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沈长歌和凌汐曾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一个姿容并不如何出色的女子,反而还有些平庸,与三公子比起来是天差地别。也许正是因为凌汐的平庸,他们的父亲才会接纳她吧。
三公子不过一个抬眼,便把所有流泻出来的情绪藏了回去,他道:“等我们回到南河那边了,我带你去见见她。”
沈长歌:“你明明知道我不想离开楚国,我都把原因告诉你了。”
“你想报仇,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站在我身侧,所有一切,我都可以为你去做。”
即使是失去生命......
三公子这个人,要么恨极了一个人,要么爱惨了一个人。
“你以为楚皇那么容易死吗?”沈长歌苦笑着摇摇头,“他整个人阴险狡诈、狠毒变态,尤其注重自己的安全,想取他的性命,根本不容易。”
三公子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地去求过一个人,可今日他破例了,“那又如何?我会帮你。”
沈长歌道:“你如果懂我,就该明白的,我从来不会把自己全身心依附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我今日信了你这句话,就会害怕你的失言,这样患得患失的日子,会令人煎熬,所以我选择永远只依附自己。”
“那么楚玦呢?你为何偏偏选择嫁给他,不也是为了接近楚国皇帝吗?”
“这世上有没有楚玦这个人,都不会影响我的复仇计划,只不过他出现了,我愿意让他与我并肩同行。我依然是自由的,不被约束的自由。”
三公子讥笑一声,“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冷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