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外有家
黄金海岸花园的大门高21米,宽28米,呈拱形状,气派程度在海珠市首屈一指。
按照黄士杰的说法,这个门能聚财,也能镇煞。如此布局,那可是经过江湖高人指点迷津的。为他,他支付了十万块的咨询费。
“黄金海岸花园”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笔法犹如游龙,笔力遒劲古朴。这是时任市委书记黄一川的大手笔。
黄士杰这狗日的,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牛气冲天,走上层路线还真有些本事。
他是在张新民的引荐下,请黄一川吃了一餐饭,居然弄来了黄一川的墨宝。至于他是怎么弄来的,张新民不得而知。黄士杰居然也百缄其口。这让张新民很不舒服。
远远的,他就看见八号别墅大客厅的灯是亮的。
平时,夜深了,叶娜娜并不喜欢开大客厅的灯,说是光线太亮,刺眼,她更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呆在二楼小客厅,播一曲《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歌《我心依旧》,煮一小杯咖啡,品着,等他回来。
有客人?
张新民用遥控打开铁门,把车停进车库,然后按响了门铃。好一阵,客厅传来了叶娜娜慌乱却带有磁性的声音:“来了,来了!”,拖鞋拍打地面的声音清晰、悠扬。
张新民见叶娜娜慌乱的样子,不悦地问:“你睡了?”
叶娜娜理了一下额间的乱发,脸上还有些绯红,如三月间的桃花般灿烂。她一边关门,一边回应着:“你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黄老板来了,说是有重要事找你。”
这时,黄士杰不慌不忙地出现在大客厅。他上身穿着一件金利来白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西裤,中间的大肚腩夸张地向前突出,如临盆的孕妇。张新民觉察到他的脸上有那么一丝不安,但那很快就被另一种慌乱代替了。
黄士杰习惯性地捋了捋头顶那几根稀疏的头发,着急地说:“老兄,你怎么总是关机?你可把我急死了!我听丁克说,下午黄东伯那伙人又上街堵车去了。丁红儒晚上召开紧急会议。妈的,这姓丁的是不是要对我们动手了?”
丁克这狗日的,在会上象一条哈巴狗,见着丁红儒连腰都直不起来,通风报信却比谁都快!
张新民这才想起来,开会前把手机关了,一直忘了开机,但他还是不快地盯了黄士杰一眼:“你不会打丁克的手机吗?他的消息更灵通啊。”
黄士杰感觉到了张新民的抵触情绪,也难怪,深更半夜的,谁叫他出现这个不该出现的地方?!
理亏,话也就硬不起来,他只好陪着笑脸:“民哥,这哪跟哪啊?我和丁克的关系哪有我们铁,你说是吧?你看,我帮你带来了新买的咖啡,纯正的巴西货。”
张新民喜欢喝茶,叶娜娜喜欢咖啡,明显是送给叶娜娜的嘛!
说实在的,张新民连杀人的心都有的,但他还是强压住怒火,不阴不阳地回应道:“好。那我代娜娜谢谢你了。如果没什么事,你请回吧。我想休息了。”
黄士杰被噎得半张着嘴巴,几秒钟合不拢。他不快地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提包,铁青着脸,一声不吭地夺门而出!出了大门口,张新民好象听黄士杰说了句“你是什么东西”?
平时,他们在一起玩乐的时候,尽兴之时,会豪爽地说“女人是衣服,兄弟如手足”,今天这是怎么了?
黄士杰夺门而去,留下的是沉闷和尴尬。
叶娜娜柔情似水地帮张新民接过手提包,又去洗手间放了满满一缸热水,见张新民四仰八叉地躺在宽大的席梦思上,便如一条乖巧的小猫贴了上来:“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张新民厌恶地弹了起来,象放炮筒似的咆哮:“谁?谁?还有谁?老子今天是倒了八辈子霉!那个姓丁的,一点面子也不给,这也就罢了。到你这来,是想来放松一下,你倒好,竟然把黄士杰那个老色鬼引到家里来了!你们背着老子,究竟干了些什么?说,你是不是早就给老子带上绿帽子了?啊?”
叶娜娜怔住了。
三年来,张新民第一次露出了狰狞地面孔。那凶象,真的杀人都敢!
然而,作为海珠市有名的歌剧演员,应变能力也是超群的。只见她那双媚眼瞬间糊满了泪水,委屈,无奈、愤怒相互交织,似乎承受着天大的痛苦,随后,哇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如火山积岩一般喷涌而出,弄得张新民手足无措。
难道错怪她了?捉奸捉双啊。也许真是自己多疑了?妈的,姓丁的,老子被你气糊涂了!
想到黄士杰送的一千万,还有这套别墅,张新民打了个寒颤,今天真是活见鬼了。黄士杰这鸟人,黑白通吃,想要他今天死,他就活不过明天。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啊。
想到这,张新民马上拨通了黄士杰的电话,没人接。又打,还是没人接。他懊恼地把手机向地板狠狠地敲去,愤怒地吼道:“你他妈的哭什么哭?天都要踏下来了,你哭有什么用?”
渐渐地,叶娜娜停止了嚎啕大哭,但还是不停地抽泣。空调强劲的冷风刚好对着她的背吹。张新民向叶娜娜扔过去一条毛毯,烦躁的心情已经离去,但恐惧感又迅速包围了他。
这个姓丁的,不好对付!
多年的官场历练告诉他,自己想投靠丁红儒那是痴心妄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既然不为我所用,不如?一个危险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连自己都吓一跳!
他知道,事情远远没有发展到这一步。倒是那个黄东伯很头痛,煽动一帮人三天两天就上访,虽然没掌握他什么证据,但苍蝇不咬人,却很烦人。
倒是今天,一下子把两个关键人物得罪了,黄士杰,叶娜娜,可都是可以把他送进地狱的人啊,对着他们大呼小叫,那不是找死吗?
保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啊,怎么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忘了?
黄一川如今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关键时候他来个丢卒保车,或者杀人灭口,自己还不是个冤死鬼?思来想去,一股悲凉从脚底下升起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危机已经像山一样压来。
这么多年,凭借着手中的权力,还有和黄一川的关系,财富呈现出几何级数增长,有钱了,变阔了,却变笨了!是丁红儒、黄东伯,让他惊醒过来。
张新民为“惊醒”两个字而庆幸。老婆、儿子早就移民欧洲了。他们在那里过着富足而舒畅的生活,一定很幸福。
粗略算了一下,他这些年转出海外的资金已经超过一个亿。
妻子黄美凤是个财迷,也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根本不过问他的私生活,明明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也是装着不知道。这让他连离婚的想法也没有!
她帮你管钱,抚养孩子,料理家务,有什么不好?就说叶娜娜吧,市歌舞团的名旦,不但人漂亮,歌声就象百灵鸟一般。她自从离了婚,就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地和张新民混在一起。
三年了,每年除了花个几十万,到她手里的也只有这套别墅。别墅是黄士杰送的。房产证上写的是叶娜娜的名字。经验告诉张新民,这样也不安全!
张新民把叶娜娜揽入怀中,温情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好了。亲爱的宝宝,对不起,我今天被气坏了。我感觉到,我们快玩完了!”
叶娜娜尽管泪如犁花颤,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新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叶娜娜擦干眼泪,懵头懵脑地说道:“我这别墅和你有什么关系?又没有写你的名字!从法律上来说,他们凭什么把我和你扯在一起?我才不怕!”
都说漂亮的女人笨,难道是真的?
张新民强咽住骂人的话,耐心地劝道:“娜娜,听我一句,把别墅卖了,带着钱能走多远走多远。我能感觉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我横竖是下地狱,千万别扯上你。你可以去嫁个好男人,过上该属于你自己的好日子。”
尽管泪痕仍在脸上,张新民贴心的关怀,还是让叶娜娜生出了几分感动,她撒娇地刮了一下张新民的鼻梁,幽幽地嗔怪道:“怎么啦,你玩腻了,想换人啦?”。
紧接着,她又温柔地贴了上来,妩媚地亲了张新民一口,让他很受用。
他轻抚着叶娜娜漂逸、乌黑的长发,动情地说:“娜娜,我说过你是我今生最后一个女人。我对天发誓,自从有了你,我就没有碰过其他女人。真的,不然,我明天就被雷打死,出门被汽车撞死!”
“嘘——”
叶娜娜捂住了张新民有些肥厚的大嘴巴,不准他发如此恶毒的誓言:“我才不要你死。我要和你一起牵手到老,找一个世外桃源,天天陪伴你去看绚丽多彩的夕阳,陪着你一起走遍天涯海角。”
女人是一剂药,具有镇痛、疗伤、舒筋活络的功效。
张新民搂着叶娜娜,说着情语,懊恼的情绪渐渐烟消云散。他最引以自豪的事情是,很快就要“奔五”了,却和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样充满了活力!
张新民一把抱起了叶娜娜,连衣服也不脱,直接扔进了浴缸。叶娜娜觉得这样很刺激,大声叫道:“你神经病啊,想整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