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看淡了
丁克微微一笑,神情里多了一些值得玩味的内容。
黄士杰递给丁克一支雪茄烟,问道:“丁兄,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丁克道:“不要说你了,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到过他办公室。你算是贵宾级待遇了。”
在黄士杰的理念里,和政界搞不好关系,还怎么做生意?至少不能再开疆拓土了。
黄士杰直接说道:“这事暂且不论。我们谈正事。先锋机械厂的旧厂房和冷水滩的三百亩地,怎么样操作,才能到我的手里?”
自从搭上张可馨这条线,黄士杰的胃口变大了不少。
以前,他的目标只是两个地块中的一块。现在变了。两块地都想要。
丁克道:“东华农垦公司改制了,和城投公司合并。冷水滩的三百亩,现在城投公司门下,那个经理叫章克辉。”
黄士杰不满地说道:“章克辉只不过是市里的一个提线木偶,最后拍板的人还是丁红儒。”
一说起丁红儒的名字,黄士杰有些咬牙。
丁克笑道:“黄总,你不是可以走上层路线吗?叫黄省长给丁红儒打个招呼?”
黄士杰没出声。黄一川对丁克是欣赏的,还叫黄士杰向他学习。
黄士杰是个大老粗,哪里学得会那些文绉绉的东西。
“丁局,不瞒你说,这个丁红儒,怕是黄省长的话也不会听。大家都传开了,黄省长来海珠视察,丁红儒连工作餐都没有招待他。”
说到这,黄士杰问道:“买地这点事,难道黄省长还会出面吗?”
政府的事情就是这样。同样一件事,似乎谁说了都算,又似乎谁说了都不算。这就要看“一把手”究竟要不要管。
一把手要管,当然是一把手说了算。他要是不想管,职能部门的头都能作主。
丁克长叹道:“这事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都要经过招拍挂程序的。最多就是在条件设置上,更符合天昊集团一点。”
佛说,有欲望就会有痛苦。
黄士杰的欲望就是想多拿地。只有拿到地,通过开发房地产,把那些地变成金子。
丁克陪黄士杰陪了两个小时的咖啡。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在放松。
相反,他觉得这是一种煎熬。
丁克问:“平山区的区委书记何东辉进去了,你知道吗?”
黄士杰:“当然知道。这小子是自首的。都是贺鸿宇那小子给逼的。”
类似的事情,黄士杰会不会干?丁克不敢肯定。
黄士杰问:“丁兄,有一件事我弄不明白,为什么丁顺只当了一个月的总经理,他就辞职不干了?”
丁克:“不是不干,是轮不到他干。市里要对公司实行改制了,不需要他了。”
事情从丁克的嘴里出来,貌似和坊间流传的有一点差别。
黄士杰不知道该相信谁。自己和丁克是老关系户了,应该相信他才对。丁顺官瘾重,黄士杰知道。
黄士杰笑道:“我听别人说,是丁顺自己辞掉的。我看着也不像啊。”
丁克:“别人怎么说不重要,关键是自己要把握好。这些年人,海珠的风风雨雨我也算是见多了。权力这东西,真的是双刃剑,稍有不慎,会割伤自己的。”
“黄总,听我一句劝。做任何事都要适可而止。你现在的钱已经赚够了,十辈子都花不完你的钱。你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样全身而退。千万不要给姓丁的留下半点尾巴,要不然——”
黄士杰知道丁克想说什么,他铁青着脸,没有一点好脸色。丁克知道自己的话,他不一定能听进去,还惹得他不开心。
叫黄士杰回头?怎么可能?这个头,他已经回不了了!
果然,黄士杰问道:“丁局,你不也在位吗?国土局长啊,这位子多么炙手?很多人都想要。”
之所以还在任,那是因为还没有事情牵涉到自己。无给张新民的案子,还是海珠大桥断桥的案子,都和丁克没什么牵边。
要不然,这种时候,他没有这么逍遥自在。
丁克笑道:“我随时准备退休,或者退二线。”
黄士杰没好气地瞪了丁克一眼,嘴里说道:“你不会这么不讲情谊吧?想撒下我不管了?”
丁克:“怎么会呢?我帮你的事还少吗?如果真的组织上叫我下来,我总不能赖着不走吧?”
平时,黄士杰没有少喂养丁克。丁克和其他人比较,的确有他的不同之处。
每次黄士杰给丁克送钱送物,丁克都要回馈一点薄礼。
比如,你送个十万八万的礼。丁克会把几千万块的礼物还给你。算是平时的礼尚往来。
难怪黄一川要求,黄士杰要多向丁克学习。
看来,这也是长辈对晚辈的教诲?
黄士杰笑道:“丁局,黄省长对你的评价挺高的。”
丁克:“是吗?那他真的过奖了。我算什么,一个小局长而已。”
黄士杰:“丁局,你不要小看了自己。你可是正处级领导干部,又是在重要部门。我敢说,你还没有下来,很多人都盯住你的位置了。”
八年了!丁克当了整整八年的国土局长。
一个快退下来的干部,内心求得最多的,还是平安着陆。
丁克信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道,就是方式方法。
就算黄士杰倒台,也抓不到他丁克太大的把柄。小问题肯定有,大问题倒真的没有。至少,罪不至死。
要不是看在黄士杰有黄一川这层关系,丁克根本不理会黄士杰。
黄士杰属于暴发户。靠的是胆大心黑发家。当他的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考虑把钱洗白,开始做一些正当生意。
丁克觉得自己够了,笑道:“黄总,我们是兄弟关系,说话就比较直爽。我觉得赚钱够用就行,要不然,何时是个头?不瞒你说,不想去和丁红儒套近乎,我就是想通了,看淡了。既然成不了他的人,就等着他来撤职,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正如你所说,我不干,有很多人想干。我何苦要削尖脑袋往是非圈里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