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黄河水灾,丘濬提议
许是如此疑问听多了，传令的官吏半点磕绊都没打：“赈灾是赈灾，你们是你们。皇爷御笔，亲口应承下来的事情哪还能有变？”
啊这！
也对哦，圣旨如山，令出无改。
他们手中的小条条虽没盖上玉玺，但也是御笔亲书呢。
终于意识到自己手握多了不得东西的百姓们顿时笑开了花：“嘿嘿嘿，是是是，官爷说得是。皇爷圣明，最是一诺千金，是草民想岔了。”
“还当开封灾情紧急，皇爷只顾着往那边赈灾，忘了咱们这些升斗小民。所以……”
那么多人要通知，传令官吏可没时间与他絮絮叨叨。赶紧摆手：“行了行了，废话少说。赶紧过去排队，把该领的种子领了。好生栽种着，莫负了皇爷这番体恤之心。”
那是当然！
一文钱一斤的金豆子啊！
但凡好好侍弄，这一亩地就能卖得三两多的雪花银！
他们整天烧香拜佛，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如今托天之幸，变成现实。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自是勤勤恳恳，跟伺候奶奶一样伺候这些个小金豆子们。
百姓求种心切，户部准备的也足。
当天就完成了交割。
除了种子之外，还有简单讲解跟专门的指导人员。务必保证百姓们不但能如期拿到土豆种，还能顺顺利利栽种与丰收。
惦记了大半年的百姓欢天喜地，忍不住对着皇宫方向磕头。
求漫天神佛保佑，让这么好的皇爷长寿百年。
老而不昏！
与此同时，开封、河南与彰德三地的受灾百姓们也同样祈求着。
原本今春雨水足，庄稼长势良好，眼看着又是一个丰年。哪想着五月底就开始阴雨连绵，直到雨大成灾呢？
瓢泼大雨汇聚成滚滚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势不断冲击河堤。
黄河泛滥，大水漫天。
冲毁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冲走了即将收获的麦子……
灾厄在眼前发生的时候，百姓们哭天抢地，纷纷做好逃荒打算。不想两三日光景，朝廷就开始赈灾。
不但施粥、施药。
还有官吏认真统计每家每户受害程度，说是皇爷有旨，按受灾程度给发玉米、土豆种子。过两天种上，秋天收一茬，朝廷按着土豆一斤一文，玉米一斤两文的价格回收。
好家伙！
如果那些产量为真，他们不但不会亏钱，还多少有赚？
这消息一出，可不就让受灾百姓喜出望外么？
皆言今上仁德。
而京城，仁德的陛下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额角。
他面前的御阶下，户部尚书苦着张脸：“陛下仁德，自是天下之福。可凡事有度，您下令开仓赈灾、广施医药，给灾民发良种，已经是亘古未有之仁，再不必发粮发饷雇他们兴修自己房屋了吧？”
到底国库银子、粮食不少，但大明省份多、州府更多。
而自古以来不患寡患不均。
若有了开封、河南与彰德三府的例子，日后别地受灾又如何？
同样办理则国库耗费过多，不同样则不免滋生民怨。
既如此，莫如就别开这个不恰当的头。
朱祁钰皱眉瞧了瞧下首的群臣们：“户部尚书的想法，诸位爱卿也都赞同吗？”
群臣静默，他就开始点名：“于爱卿也觉得户部尚书所言有理？”
户部尚书傻眼，没想到自家皇爷是这样的皇爷。
点于谦下场，这跟拉偏架有什么区别？
谁不知道于少保极为体恤百姓啊？
当年巡抚河南、山西时就兢兢业业，稍有点水旱灾害就立马上报。不计个人官声，只求百姓们多被减免点赋税，少些个负担。
不问他，他还保不齐要上书请将库中存量借给灾民呢！
问？
那他十有八九跪下来，坚决说不，称皇爷所想才是最圣明之举。然后，他那该死的在群臣中的号召力就会发生作用，不少文武官员跟着附和，将所有压力都给到户部。
户部尚书咬牙，默默做好怼上这位耿介忠臣的准备。
结果于谦捧着笏板出列：“回皇爷，臣以为您固然一片爱民之心，但户部尚书所虑也不无道理。发良种、高价回收玉米、土豆，便能将百姓损失降到最低，甚至略有盈余。”
“而这，就已经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了。”
对对对！
做梦也没想到于少保还能公平公正的户部尚书点头如捣蒜，可不就是吗？
虽说如今国库、内库皆充裕。
但家大业大，花费也多啊！徐有贞那边治河、日本那边打着仗，蒙古省那边去岁还遭了雪灾，一处比一处烧钱。
别看皇家船队运行良好，直接能把分红跟宗禄都出了，就以为这笔钱能省下。
并不！
他家皇爷一诺千金，说办学就办学。
还陆陆续续的，在全国范围之内办免费蒙学。打量着给适龄孩童开蒙，学些基础文字、算学等。再按各自天赋送本县官学、武学与还在筹建中的医学、工学甚至农学。
才搭了半年的头，就已经发出去大概一年的宗俸了！
咳咳。
朱祁钰知道教育是烧钱事，但也确实没想到这么烧钱。
但梦里的清朝都已经用那么惨烈的结果证明了愚民政策不可取，只有广开民智，大力发展各行各业。才能永立世界之巅，不被几个毛贼打到家门口。
所以别说国库宽裕，就算是勒紧裤腰带，这学都得办！
在这方面，丘濬跟他的意见特别一致。
还积极提出解决办法。
官办银庄四字一出，整个朝堂都为之一静。
须臾，反应过来的刑部尚书就狠狠参了他一本：“太祖爷深感元末教训，十分重视打击牟取暴利、靠损小民的典当借贷行为。大明律上更明确规定，若监临官吏于所部内举放钱债、典当财物者，杖八十。违禁取利，以余利计赃重者依不枉法论……”
好一阵大明律背诵，属于丘濬的戴帽子就兜头扣了过来──藐视律法，鱼肉百姓。
在三地百姓受灾的档口提这个，简直其心可诛！
也是丘濬平时刚直太过，去年还因请将师爷、书办等归于朝廷的提议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官员。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他点错处，自然大家一起努力。
争取墙不倒，也把他给推倒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