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拼着一身剐,试把阁臣拉下马
群臣:……
虽然但是,两位皇子会不会还太小了点?
尤其二皇子。
小殿下景泰元年冬日生人,空顶了个八岁的名头,实际上六周岁都还没满呢。
听政?
臣等担心一会儿吵将起来没个顾及,再把小殿下给吓哭了。
朱祁钰心中暗乐,若让那小子把昨儿那番话说完,哭的还指不定是在场的哪位卿家呢。
横竖不会是那小混蛋。
但想归想,当爹的总归不能往死里坑儿。只好默默背起大锅:“大是不大,但身在皇家,天然就对江山社稷抱有一份责任。该熟悉的,还是要尽早熟悉起来。”
“教育要从幼童抓起嘛!”
“免得如皇考末期,大限忽然而至,太子却还懵懂不知丝毫政事。以至于奸宦误国,差点败了整个大明河山。”
这例子举的,让朝臣们齐齐眼前一黑。赶紧撩起袍子跪下:“皇爷年富力强,青春正好,万万不可出此不吉之言。”
朱祁钰笑:“朕不过忽然之间有些感慨而已,爱卿们不必过于紧张。”
随后他又悠悠一叹,忆及皇兄当年种种。
越发觉得皇考走得太早,没来得及好生教导他为君之道。以至于懵懂小孩坐朝堂,根本不明白自己肩负着是怎样的兴衰大计。
太皇太后薨,三杨相继谢世。
也令其越发没了约束,更肆无忌惮地宠信于王振。朝纲日坏,大祸渐渐酿成。他这痛定思痛间,才决定早早让儿子们接触朝堂政务。
至少有个基础了解。
日后……
“皇爷!”群臣又跪,纷纷不赞同地瞧着他。
“好好好,不说不说。”朱祁钰甚至还呸了两声,道了句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这才在群臣满意的目光里宣布正式上朝,详议昨儿顺天乡试主考官刘俨敲登闻鼓状告内阁首辅陈循、阁臣王文不满乡试结果,试图妨碍科举公正事。
他这话音刚落,陈循跟王文两个就开始喊冤。
言他二人确实望子成龙。
毕竟大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举业对读书人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他二人就是十年寒窗苦读,登进士第,入翰林院,一路坎坷到如今的。自然而然对家中子弟严加教导,不敢在其学业上有丝毫懈怠。
陈瑛跟王伦也一直表现优异,此科答卷亦可圈可点,再没有不中之理。
倒是听闻顺天府乡试考官太常寺少卿刘俨、编修黄谏,同考试官教谕姚富大肆奸懒。
他们爱子心切,也为维护科考公正,这才欲取墨卷、朱卷对比,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再无妨碍科举公正的意思。
这刘俨等人哪里能认?
二话不说齐齐磕头,指天誓地言绝无此事。
被指眼神不好,天黑就阅不得卷的刘俨更直接拿出御赐的眼镜来:“微臣早年确实读书读坏了眼睛,天色一晚,便容易视物不清。但得了皇爷御赐眼镜后,这问题便也不再是问题。”
不但阅,还阅得又快又好咧!
对对对。
黄谏跟姚富也跟着赌咒发誓,坚称自己没有疏忽哪怕一份试卷。
只因皇爷自登基以来,就特别重视科举事。
每逢科考之年都不免三令五申,反复叮嘱。他们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官途,也还在乎各自的九族呢,再不敢在如此大事上敷衍甚至糊弄。
自陈委屈之后,这俩还跟刘俨一样,反过来状告陈循、王文目无法纪。
只因不满意儿子在乡试中落榜就罗织罪名,诬告考官。
往小了说是诬良为盗,谋害同僚。往大了说,这就是妨碍科考公正、动摇国本,试图让阁权凌驾于皇权之上。
辜负圣心,戕害大明。
反击之猛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再想不到小小芝麻绿豆官们竟敢挑衅当朝首辅。
仨芝麻绿豆:呵呵。
都到了这般生死存亡关头,怕顶个屁用?只能豁出一身剐,试着把首辅阁臣拉下马。就不信皇爷再怎么仁厚,还能容许有人动摇国本。
就算皇爷有心袒护,六科十三道也不是死的。
事实证明,现如今的六科十三道还都是干事儿的,并没有白拿朝廷俸禄。
这不,原告被告刚进行完第一轮辩护与自我辩护。
控诉与反控。
六科十三道的官员们就纷纷上奏,恳请皇爷治陈循、王文的罪了。
别打为科举公正旗号!
若果有此公心,如何不第一时间上报朝廷。而是私下里找到主考官,试图违规操作查看陈瑛、王伦试卷?
以阁臣之尊问责乡试考官,很难说没有以势压人之嫌。
如斯大事,无任何证据,只循洪武、永乐年间旧事,用闻听、猜测等语。
实在是……
“荒唐至极!”高毂一脸痛心疾首:“闻风奏事是御史言官之责,我等阁臣可不兴这般捕风捉影。拿着猜测当理说,还意欲唆使皇爷兴起大狱,陷皇爷于不义。”
旁人不敢说的话,高大人是半点没忌讳啊!
上来就是一顿狠活,让人毫不怀疑他是想趁机把这俩给直接摁死。
朱祁钰开口说让翰林苑与六科十三道一起复判顺天乡试卷子,都被他眼泪含眼圈地喊了句:“兹事体大,皇爷可万万不能糊涂啊!”
但凡朱祁钰跟昏字沾丁点儿边儿,明年今天就得是他的忌日。
好在皇爷素来仁德,不但没恼,还温言软语解释:“爱卿放心,朕知科举关乎国本。再不会因任何人起任何私心,自毁长城,违规录取。”
“只体谅两位爱卿到底一般慈父之心,让他们瞧个清楚真切。也借机抽查一二,看乡试阅卷是否果真公平公正,翔实客观。”
如此,才让高毂不再反对,还欣然接受了主持调查再度阅卷的差事。
生让陈循跟王文的老心提到嗓子眼。
尤其王文。
毕竟他嘴上不说,实际也知道自己受高毂引荐入了内阁,结果却跟他对家陈循玩儿一块儿去的行为多少有些不地道。
换谁是高毂都难以释怀。
而现在,对方主理此事,很大程度上掌握对此事的处理权。
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