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兵临城下,邀群臣出见
小小试探一下,搭进去数百健儿性命,还见识到了明廷空前团结之势。
也先这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尤其德胜门外,明军并没怎么顾忌朱祁镇这个上皇。若不是他手下人机灵,火炮说不定就落在车驾上了。
再次怀疑朱祁钰那小儿根本不想让他哥顺利回归。
只是碍于那所谓的礼法不敢明示,满朝文武也都心念旧主而已。
“那怎么办?”伯颜贴木儿狠狠皱眉:“咱们这么仔细伺候,处处带着,不就是为了不战而屈人之兵?”
若……
大好筹码岂不是没了丝毫作用?
一旦明军没了掣肘,己方这区区九万兵能打过对方么?
咳咳。
瓦剌铁骑无坚不摧,但蚁多咬死象啊!
也先不语,转头就把朱祁镇带上了土城,邀大臣出迎。
就又玩起了朱祁钰梦中奉上皇驾回京的那套。
代宗没信,朱祁钰自然也不信。
但作为大明第一好弟弟,但凡有丝毫救兄可能他都不轻易放弃的。赶紧升通政司左参议王复为右通政,中书舍人王荣为太常寺少卿。
命两人出城朝见,并进羊酒等物。
结果呢?
那要求,两人回来之后都有些不敢如实回禀:“回皇爷,也先确是这般要求的。嫌微臣等人微言轻,显示不出对上皇的尊敬。命我等传话,邀于谦、石亨、王直、胡濙四位大人出见。
好家伙!
文臣武将,直接包圆了如今京中除朱祁钰这个皇帝以外最重要的几人。
话音方落,群臣就齐齐反对:“皇爷不可!如今几位大人都是国之依仗,万万不可轻遣。”
“是极是极。”
“贼兵奸狡,明显是以朝见上皇为名,行拘谨我方重臣之实。用心险恶,皇爷绝不能因与上皇手足情深而坏了社稷大事。”
唔。
被点名的朱祁钰低头,敛住眉眼间的笑意。
行吧。
是他平时太过注重表示对嫡兄的思念、亲近与尊重了,把救哥哥、不遗余力救哥哥的话挂在嘴边上。以至于朝臣们深信不疑,生怕他过于仁厚而不惜因小情失大义。
各种苦口婆心地劝谏着。
被要求出见的几人也都跟着劝。
别误会,这几个除了石亨是个真·投机者外。剩下三人确实为了大明考虑,唯恐他年轻气盛中了敌军奸计。
知道他们误会,但并不打算解释的朱祁钰低头静听。
良久之后,才微红着眼眶抬头:“众卿良言,朕都记下了。你们放心,将士们正为国朝荣辱浴血厮杀,朕自然更不能因私而忘公,置大明江山与不顾。不去,咱们谁都不去!”
“不止如此,日后贼兵再以上皇安危为要挟,所有人等也不许怯懦不前。”
“若大明安稳与皇兄安危之间只能选择一个,朕宁愿百年之后向皇兄请罪,也不要大明江山有半点缺失!”
说着,年轻帝王眼角的泪水还簌簌而落,当场哭出了声。
一时间,朝堂之上呜咽四起。
兵部尚书统领各营兵马的于谦红着眼睛跪下:“臣于谦领旨。诚如皇爷所言,日月江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臣与满朝同仁,三军将士们就算一寸山河一寸血,也要保大明江山无恙。”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嘹亮如云的呐喊声中,满朝文武拧成一股绳。
朱祁钰重重点头:“好,好好好!卿等都是我大明栋梁之材,有尔等相助,即便贼兵再如何骁勇也终将败于我大明之手。大明必胜,明军必胜。”
“大明必胜,明军必胜!”
至此,前有于谦命令,后有朱祁钰这个皇帝金口玉言。
朝廷上下,军中内外算是明确了态度──太上皇重要,大明江山更重要!若只能在太上皇和大明江山之间二选一,舍太上皇而选大明也。
尤其如今敌军围城,生死危亡之际,不准任何人因太上皇的原因而怯战。
为此,朱祁钰结束了廷议后还专门往慈宁宫去了一趟。
给孙太后请安,跟她通报最新情况。
细说如今危局与他的为难。
事到如今,孙太后还能说什么呢?
人为刀俎,她们娘几个为鱼肉。不过不要紧,她这一辈子坎坷经历的多了,有的是耐心。
当年好不容易巴结上了张太后母亲,以区区主簿之女身份入了宫中贵人们的眼,早早就被当成太子妃培养。
不想永乐皇帝随手把胡善祥指为太子妃,让她正妻梦碎。
可那又怎么样?
还不是被她一点点哄着先皇废后,让她实现了从妃到皇后再到太后的逆袭?!
如今也是一样。
未来还远,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心里万千遍劝慰自己之后,孙太后才微微点头:“皇上做得对,事关天下安危,确实不可草率从之。否则大明天下但有丝毫损失,就算你皇兄被顺利迎回也无颜苟活。”
“母后……”
“去吧,母后知你是个能当大任的好孩子。有你,有于谦石亨等人跟二十几万大军同心协力,必然能打败瓦剌,顺顺当当把你皇兄接回来。”
如果不能……
那就且看后世史书如何秉笔了。
毕竟也先敢率区区九万人入寇京师,除了瓦剌多骑兵战力强悍之外,最大倚仗就是朱祁镇那个太上皇。拼着自己受伤,都不可能让他有丝毫意外的。
如此前提之下,她的祁镇若还能有什么意外,那是谁下的手,谁的命令还需多言吗?
朱祁钰:……
不得不说,他这个嫡母虽然政治手腕平平,但在人心算计上还是颇有些研究的。
难怪梦里头能委屈婉转,以一己之身护住儿孙。在代宗重病之际还当机立断,收了宫门钥匙。旗帜鲜明地同意夺门之变,并给不少朝臣下了懿旨。
助力她那废物儿子再登龙椅,又祸害大明整八年。
一句话好几个弯,八百个心眼子。
听明白这弦外之音的朱祁钰笑:“母后放心,皇考子嗣单薄,只有儿子与皇兄两滴骨血。但凡有一丝丝可能,儿子也一定把皇兄平平安安迎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