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风雨一丝不沾,便宜丁点不漏,那怎么行?
为了皇位与坐稳皇位,他们都很努力。
朱祁钰上位之后,就一直致力于培养自己的人手。
就怕落得个跟梦里一样,辛辛苦苦代班,被利用殆尽后断子绝孙早死。还被废帝号、上恶谥的下场。
更怕人亡政息,刚刚才恢复点生气的大明又被狠狠重创。
直接跑步下坡,没用几代就灭团一根绳。可他再怎么努力,也终究登基时间太短。
破船还有三千钉呢!
更何况孙太后宣德三年就被立为皇后,掌管宫中多年,朱祁镇好歹当了十四年皇帝。
再烂,也是某些人眼中的正统。
而且皇权争斗这种事情,听着了不得,实际核心就是利益分配。
总有人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而掀桌,也总有人为护住或者扩大手中的权柄而悍不畏死。
元朝末年天灾不断,兵乱四起。
太祖爷布衣起家,吃透了世间苦。黄袍加身之后,就各种厚待自家儿孙,生怕孩子们受一丝丝苦。
给兵、给封地、给钱粮。
手笔大到建文帝肝儿颤,屁股下头的龙椅还没坐稳当呢,就开始急吼吼削藩。
结果心太急,手太软。
眼神还不济。
人家削藩由强往弱,要的就是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他直接反其道而行,给了太宗爷充足准备时间,还任用百万大军说送就送的李景隆挂帅。
只能说输的一点不冤。
后来太宗上位,为防兄弟子侄有样学样,进一步削藩。
但只是削兵,俸与地却没动。
数代繁衍下来,太祖爷亲封的二十几个王。
再加上太宗、仁宗与宣宗的子嗣们,还有各王作出的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与驸马、郡马们。
君贵旧臣、文武官员加上大小太监们。
每个人代表着不同的利益群体,盘根错节,杂乱无比。
但新皇有感于宗亲勋贵、文武大臣们占地太多,使百姓无地可种,流民四起。所以派新科进士秦纮以协助李瑾改土归流为名,实际暗中查探。
正累积相关证据,要严惩土地兼并、铁脚诡寄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以此为名,掀起又一轮削藩了?
哦,还不止削藩。
违规违禁的文臣武将、大小太监们也一个都别想跑!
把为了逃税避税,把自己名下土地假托他人、或者寄在奴仆名下的地主们也抓到一个收拾一个。
消息一出,相关人等都不淡定了。
尤其宗室!
往上数几辈子,谁还不是太祖爷子侄呢?都姓一个朱,你都独得天下了,给亲人们点边边角角又何妨?
皇命祖训里都说得明明白白,你竟违背祖制,倒行逆施?
也许是前次拉拢不成,还遭了背刺吧。
朱祁镇这回可没给他襄王叔写信。
但作为荆襄之地最大、也跟皇室亲缘最近,对今上跟上皇影响力都很大的存在。襄王府照样人流涌动,无数大小王爷、郡王、 辅国将军等求见。
求王爷帮着指点迷津。
襄王朱瞻墡一脸诧异:“这不能够吧?本王都没有听到任何风声,你们哪来的消息?”
便有密折誊本在,他也依旧不敢信实。
说自己也乱糟糟的,理不清个所以然来。但想着皇爷至孝至诚,还颇有亲亲之意。上次为求两全,还跪了太庙,得了太祖爷显圣。
为此还御笔亲书,告知了各宗亲。
更在朝堂上力排众议,解除海禁,开放了广州市舶司。
“如此用心,委实不似作假。倒是这个所谓的密折……”襄王皱眉,颇有些怀疑地道:“既然是密折,又因何到了这人尽皆知的地步?”
其余人等其实也疑惑过,但关乎各自利益甚至身家性命。
自然宁可信其有。
所以慌乱之间,就不约而同跑来了襄王府。
希望他能使点力。
毕竟今上亲叔,关系本就非同寻常。之前太后娘娘懿旨,命襄王监国。王爷婉拒后,还推荐了今上嘞!
因此种种,王爷若肯出力,必定不同一般。
襄王:???
不知道这些家伙是从哪儿看出来,自己像个傻子的。
知道他非比寻常,就没想过或者皇帝侄子真大刀阔斧,也不至于上来就拿他这个亲叔开刀么?
亲履三次皇权争斗没染半点腥,襄王殿下稳重着呢。
不但没被忽悠着当了这出头椽子,还给这些人讲事实,摆道理。劝着他们稳重别冲动,别因为不知真假的消息误会了皇爷,甚至冲撞了皇爷。
“那依王爷的意思?”
王爷自然不愿趟这趟浑水,但树欲静而风不息啊!
都被找上门了,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他就干脆把那所谓的密折留下,亲自提笔将事情起因经过都写好了,再附上今儿来那些人的名字。火速派人送往京城,既表明态度,也大大方方试探皇帝侄子的态度。
朱祁钰笑:“襄王叔果然是襄王叔,风雨一丝不沾,便宜一点不漏啊!”
可普天之下,哪来那么多不付出就收获的好事?最起码,也得您表明立场,到底是皇党还是上皇党。
“来人!”
“卑职在。”牛大力壮硕如小山般的身躯扑通扑通跑过来:“皇爷有何吩咐?”
“带上人往南宫!”
这要是换了个主儿,高低得劝慰两句。免得他气势汹汹带人过去,引起些不必要的误会。但牛大力不,他只认皇爷。
皇爷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不带有一丝丝折扣的。
就算到了南宫,皇爷让把内外守紧,把所有上皇跟前伺候的都捉到慎刑司去好生问话,他也认真执行。
气得朱祁镇咬牙:“住手,朕让你住手!再动一下,信不信朕诛了你的九族?”
牛大力板着大黑脸:“诛我九族我也得奉皇爷命令行事,还愣着做什么?抓走抓走!仔细着点,别伤了上皇!”
“是。”
朱祁镇目眦欲裂,指着朱祁钰道:“你若还认朕这个皇兄,就给我砍了这个刁奴。”
朱祁钰叹:“命令是弟弟下的,皇兄又何必难为大力呢?”
“你……”
“此举确实有些僭越,但弟弟也是为了皇兄好,不信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