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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天字号

康乐抬起眼皮,不以为然的轻笑出声:“怎么?”

章安歌一脸无奈的道:“您贵为公主,不可以看这种下作之物,以免污了公主慧眼,还望您将房门打开,放我们几人离开!”

其余几位公子齐齐点头。

这一位质子公主背后有皇后撑腰,就算做了什么错事也无妨。

他们几个不同。

若犯了错,连带着家族都要跟着受牵连。

他们不能跟康乐一般肆意妄为。

康乐一翻白眼,冷笑出声:“呵呵,平日里都装的跟本公主万般好,实际上呢?就连着这点小事都要逃?”

她脚步轻移,来到几位公子面前:“本公主不妨告诉你们,那杨珍珠就是我叫人弄死的,新贵杨家又如何?”

“照样要将一条人命活活吞下去,这台子上只不过一个贱婢罢了,怕什么!”

几位公子你瞧瞧我,我看看你。

康乐虽贵为公主,但却是质子,等到了时间,就要被人送还回去。

将朝中原本的长公主接回来。

这日后的变故谁也无法预料。

所有人都忌惮康乐现在的地位,但也不能将家族未来的命运跟康乐联系在一块。

几位公子战战兢兢。

杨珍珠的事情在京都之中传的沸沸扬扬。

所有人,就连着杨家自己都以为杨珍珠是顾家害死的。

杨珍珠临死之前,只在顾家撒泼过,这顶帽子顺理成章便扣在顾家头上。

甚至还为了这件事,闹到圣上那去了。

最终被压下来,不了了之。

至于是谁压下来的,众人无从得知。

那辰妃日日在殿中哭泣,眼睛都哭花了。

好好的一家子。

就因为杨珍珠故意的爱,硬是被人灭了门。

谁也没有料到,背后真正的杀手,竟然是康乐公主!

康乐的一番话,让几位公子不约而同的坐了下来。

没有人不怕。

康乐挑起眼皮,不屑的看着章安歌道:“你看,我康乐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今天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

章安歌不再言语,硬着头皮坐了下去。

戏台上很快传来鬼哭狼嚎的叫声。

几位壮汉跟一个姑娘的故事正在进行着。

章安歌无奈的低着头,不想去看那戏台上的人。

康乐慵懒的躺着,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眼见着戏台上的女人被折磨的紧了,还拍手叫好。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

那戏台上女人的声音逐渐微弱,到后面干脆没了动静。

康乐见时机成熟,站起身,端起一碗茶喝上一口,佯装不经意的道:“这顾家的丫头就是弱,才这么会的功夫,人就不行了。”

章安歌闭着眼睛,正襟危坐。

原本想着快点结束就可以离开。

当他听见那一句,顾家的丫头时,头简直要炸开。

“腾!”的一声站起身。

压抑着眼中的情绪质问道:“康乐,你说那戏台上的人是谁?”

康乐高傲的甩一下衣袖:“顾家的丫头啊,奥,对,你见过!”

章安歌眉头一挑,声音拔高:“那日在林场里的丫头?!是她!”

康乐轻蔑的努努嘴:“正是。”

她那般漫不经心,仿佛戏台子上的是猪是狗,是牛羊一般。

章安歌脑海中映出那娇媚的身姿,心口不由得疼起来。

他轻轻按压住心口,费力的走到戏台前。

他要带那丫头离开!

戏台子上,几名壮汉已经走了。

只留下满地污秽跟白亮亮的女人。

章安歌顺着一侧的台阶跑到戏台上面。

眼前的一幕太过于冲击,他喘着粗气,拳头攥紧。

“她只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那边娇媚美丽,只因为她是顾仓寒的奴婢,就要遭此横祸吗?”

章安歌鼓起勇气,上前拾起女人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托起来。

女人的头发顺着肩膀滑下去,一张陌生的脸露了出来。

章安歌吓了一跳,手掌一松,女人再次落到地上。

大吼一声:“这是谁?!”

他疑惑的看着那张脸。

心中的疼痛竟减缓了几分。

不是她!

太好了!

康乐听见他的质疑声,斜眼朝着戏台子看去。

心中陡然一惊。

章安歌是见过那小贱蹄子的,若不是她?

那看戏台子上的女人是谁?

康乐快步走到戏台子上,弯下腰,女人的头发遮盖在脸上,满身腥气味。

她皱着眉头。

嫌恶的掀开一绺头发,定睛看去。

“啊!”

康乐惊得大喊一声。

这怎么是侯爵府中的老夫人!

几位贵公子听见声音,好奇的跟上来,此时正站在康乐身后。

其中有在宴席中见过侯爵府老夫人的公子。

他颤抖着身子,一脸惊恐,伸手指着地上的女人结结巴巴道:“这是顾侯爷家的老夫人!”

房间内瞬间雅雀无声。

康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狠厉道:“你们几个,识相的,都给我把嘴巴闭死了,这老东西根本不知是谁绑了她,一直都带着面纱,若有人泄露了消息,今日的事,大家都有份,到时候,一起死!”

她挥挥手,召唤出几名宫女,低声交代了几句。

又威胁一番,便叫那些个公子哥回府去吧。

此时的顾府牢房。

顾仓寒看着眼前的男人眉头紧锁。

为何当年玉树临风的江湖第一杀手龙飞裘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他试探着开口道:“龙飞裘,到底是何人叫你杀我?”

龙飞裘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

此时的他面容又恢复到呆呆的状态。

直听见自己的名字。

才木然抬头。

整个身子的动作牵动腰身,那腰间别着的不浪鼓梆梆梆的响起来。

顾仓寒不自觉的后退几步。

他是真的怕!

龙飞裘不回答,只傻笑道:“嘿嘿,找到娘子了。”

“找到娘子了!”

手脚上下一起舞动。

铁链被抻起来,哗啦啦不停的响着。

顾仓寒不再继续问下去,只对月七道:“陈太医来了没有?”

幽暗的长廊中脚步声尤为清晰。

是陈潇然!

他拎着药箱走在传说中天字号牢房的走廊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等来到顾仓寒的眼前,他毕恭毕敬的双手抱拳道:“二公子。”

顾仓寒点点头,指向牢房里的龙飞裘:“给他好好的号号脉,看是否有异常。”

陈潇然一脸严肃,看了眼牢房里的男人,有些抗拒道:“回禀二公子,小人只能看些平常的小病,这人明显已经神志不清,在下恐怕无能为力……”

顾仓寒微微抬头,迎上陈潇然的目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的陈潇然不一样。

那眼神之中,似乎有一股浓浓的恨意,一闪而过。

陈潇然被他盯的有些毛。

顾仓寒冷冷开口:“陈太医莫不是不愿为我办事?”

陈潇然吓得连连摆手,末了。

终于深深叹口气道:“在下尽力而为。”

月七打开牢房门。

身体侧开,让出一条路。

陈潇然一只脚迈进牢房,顿了一下。

似乎想起什么。

很快另外一只脚跟着迈了进去。

他看着龙飞裘的样子,心中已有猜想,打开药箱。

从里面取出一根细长的红色细线。

二根手指捏住细线,轻轻一甩,那细线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拴在了龙飞裘的手腕上。

陈潇然盘腿而坐,仔细的听着脉搏。

不知过了多久。

月七有些急了。

他从来没见过陈太医给哪一位看病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刚想进门查看。

一只修长的手臂挡在前面。

抬头看去。

竟然是二公子。

顾仓寒对着他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

月七赶紧停下,再不敢造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陈潇然单手收回细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踉跄着站起身。

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龙飞裘。

神色复杂。

“二公子,不知您可否听说过,江湖中有一种禁术,相传,得禁术者,得天下!”

顾仓寒原本暗沉的眸子闪过光亮:“陈太医是说?”

“龙飞裘被人施了禁术?”

陈潇然点点头:“是的,但是他们失败了,龙飞裘如今仍然有一定的自我意识,不完全受其控制,他脑中有一部分已经被人取出,我没猜出的话,此人应该已经性情容貌大变。”

顾仓寒眼中的光逐渐消失。

失败品!

他再次挂上一副冰山冷脸,淡淡道:“多谢陈太医,此事我不希望还有其他人知晓。”

陈潇然笑了笑:“在下明白,必定为二公子守口如瓶。”

顾仓寒让人护送陈潇然离开。

陈潇然走在幽暗潮湿的过道上,脸色逐渐异常。

周围牢房里时不时传出痛苦的哀嚎声。

天字号牢房,是侯府关押最重要囚犯的牢房。

有去无回。

没有人能从天字号牢房里活着出去。

就算是不小心路过的狗都得扒下一层皮。

他努力的调整呼吸,加快脚步。

蓦的。

一侧牢房里的人伸出一只骷髅般的手,一把扯住他的裤脚。

陈潇然整个人惊恐的看着那只手。

瞬间双眼血红。

浑身抖的如同筛子。

他一脚踩上那骷手,痛苦的叫道:“死了,都死了,全都死了!”

一旁的狱卒惊慌的拉开陈潇然。

一脸不解。

“陈太医,陈太医!”

陈潇然从狱卒一声声的呼唤中清醒过来。

他环视着周围的牢房。

每一间都如同地狱。

里面的人眼神木然,呆呆的看着他。

陈潇然狠狠咬住下唇,才让自己保持住清醒,立即跟着狱卒离开了。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

这里绝对不能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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