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男主出事
还没等到次日,男人再次来警局报案,宣称小儿子丢了!
“他穿一件藏蓝色的棉袄,左边袖子被炭火烧成两个指头大小的洞,脸肥嘟嘟的,皮肤白,长得跟年画娃娃似的。”
警察深表怀疑,实在是眼前的农家汉子身上衣服穿了许多年,都快打不下补丁了,鞋子破得露出脚趾头,哪有能力养得起白白胖胖的孩子?
同事扯了下他袖子,贴耳嘀咕:“还记得李大丫吗?小姜干事说她又精神方面的疾病,你说这个男人会不会脑子也……”
一会儿说老婆出轨三个孩子全不是亲生的,一会儿又说年画般的娃被人贩子偷走。
男人焦急地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眼睛里布满红血丝,那模样似乎真的像个神经病。
于是两人一合计,连哄带骗把他送到卫生所检查。
说来也巧,男人刚进卫生所,小男孩就苏醒了,哭闹着要找家人,声音震耳欲聋。
姜安安捂住耳朵站在床前,看人民警察手忙脚乱地安抚小屁孩,脑袋都大了。
一想到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一个混世魔王……
又是恐婚的一天呢!
“要不给他打针镇定剂?”姜安安好心提议。
吴建国听见她的虎狼之词,震惊得目瞪口呆。愣神间,混世魔王一爪子挠在他脸上,眼泪唰一下弥漫眼眶。
死道友不死贫道。
姜安安默默往门边又挪了两步。
吴建国:“……”
“三儿,是我的三儿在哭……”
蓦地,病房里冷不丁冲出一个状若疯魔的男人,直直朝姜安安这边扑过来。
“小心!”吴建国下意识伸手去拉她。
手指尖才够到她衣袖,便看见小姑娘抬起就是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
扑通,是男人双膝跪在地上的声音。
吴建国:?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三十好几提前老眼昏花了?
他揉了揉眼睛。
小姑娘一脸无辜地回视,后知后觉的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
男人痛苦地捂着肚子哀嚎,以膝盖一步步往前挪,顽强不息地继续朝病床靠近:“三儿,别怕,是爹来了。”
“爹——”
小男孩跳下床,脚站不稳摔在地上,脑袋磕在桌面上。
“三儿!!”男人见状喊得嗓子都劈了。
姜安安弯腰扶小男孩起来,问:“他是你爹?”
小男孩抽噎:“对,是我爹。”
然后他爹就被冲进来的警察当作神经病摁在了地面。
父子团聚,头碰头小声说悄悄话。
门外四人面面相觑。
“你们刚才瞧见那小孩凶狠的眼神没?到头来,我成欺负他爹的坏人了,都叫什么事?”
吴建国轻咳两声,示意别再背后说群众闲话:“男人的资料了解多少?”
“男人叫麦七,家住大石洞,父母病逝前给三个兄弟分家。麦七在十五年前娶妻,妻子给他生了两女一男。但他声称三个孩子非亲生,自己帮别人养了十五年的孩子。”
矮个警察低下头。
这些资料全部由男人口述,他们尚未来得及核定,不知真假。
另一名高个警察挤眉弄眼:“队长,真有人能心甘情愿接受绿帽子,还能十分疼宠野种?”
姜安安:“如果你这辈子只有一个儿子给你摔盆,即使不是你的种,你要不要?”
“……要吧。”
姜安安满脸欣赏之色,转头就举报:“吴队长,重男轻女和摔盆属于封建糟粕,这位小同志的思想,不太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嘛!”
“回去写检讨。”吴建国严肃批评。
高个警察:“……”
关于大石洞的资料,姜安安曾在陈兴同给的资料上见过。
云州县有一部分与世隔绝的村子坐落在深山里,大石洞就是其中之一。
建国后,每年都有干部劝村民下山安置皆无果。
这些村庄分散在不同山头,村子间依靠交换物资和婚嫁维持联系,甚至还有些更古老的村子保留着自己独特的语言。
大石洞作为贸易中转站,负责从山下淘换有用的物资,因此村里民风开放,不管老少几乎个个都会云州话。
麦七子承父业成为一名货郎。
时下个人买卖属于投机倒把,白县长考虑到山村的特殊性,相当于在大石洞开设一个供销社小分部,传统货郎统一改称呼为销售,按劳换取公分。
如此一来,不仅让山村接轨改革风气,叫上面抓不住任何小辫子,还能让村民保留原本养家糊口的本事。
天色已晚,众人商量着让父子俩在医院待一晚,等明日麦铁牛退烧后再回家。
没想到麦七张口第一句话又是:“警察同志,我要报警!”
折腾大半夜,矮个警察精疲力尽,神情渐渐涌上一股不耐烦:“跟你说过多少次,出轨这事不归公安局管。”
麦七摆摆手:“我、我不是要举报婆娘偷人,是我家三儿要报警,要帮一个警察同志报警。他掉入抓野猪的陷阱,就在村子附近,你们快去救他。”
高个警察疑惑地挠挠头:“最近没有出外勤的警察?”
临近除夕,下乡执勤任务全部被取消,因此他怀疑是麦铁牛发烧出现幻觉。
小孩子不会撒谎但会胡说八道啊!
麦铁牛见大人呢吧不信,急得脸都红了:“是真的,叔叔是为了救姨姨才掉入陷阱。”
“英雄救美。”姜安安托着下巴,慢悠悠道:“那位姨姨肯定是个大美人吧?”
麦铁牛点头:“姨姨她是村里最好看的女人,可大人们说叫她北方骡子,还老被锁在家……”
“三儿,别乱说话!”麦七神色明显变得慌张,下意识捂住孩子的嘴巴。
意识到自己行为多么突兀,他全身骤然紧绷,眼神闪烁不定,显然在极力保持冷静。
北方骡子……
只有人贩子把拐来的女人戏称为“骡子”。
姜安安拢起漫不经心的神色:“你们村拐卖妇女?”
一句话惊得麦七魂都没了。
“没、没有的事。”
现场三位警察同志手齐齐按在腰间。
吴建国厉声警告:“当着孩子的面我不给你戴手铐,你老实点跟我们走,交待清楚情况。”
麦七浑身冒出一层冷汗,恐惧攀着脊髓往上爬,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