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谦贵人
「谦小主万福。」弘历眼神极好,女声站在甬道夹角的门檐阴影处,我连衣服颜色都没看出来,他就已经认出是谁了。
「谦贵人万福。」众人向女声行礼,我收回抓住弘历手臂的手,也向女声蹲身行礼。
「真是好巧。」女声从阴影里走出来,果然是谦贵人:「这是要回西五所吗?」
「是。」弘历应道。
虽说我和弘历成婚后一直住在紫禁城里,可见谦贵人的次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更别说这样面对面,如今突然相见,反倒觉得她清瘦许多。
「许久未见四福晋,四福晋怀有身孕,更需多保重身体。」谦贵人上下打量我几眼,向我笑道。
「多谢小主关怀。」我低声应道。
「时候不早,四福晋怀有身孕劳累,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我就不远送了。」谦贵人说道。
「小主也早些休息罢,儿臣告退。」弘历拱手作揖,我见状,随弘历向谦贵人行礼。
弘历转身牵上我继续走,直到转过弯,我都觉得有双眼睛在看我,目送我离开。
「瞧把你吓的,手都凉了。」弘历和我径直回到卧房,弘历拉我在床边坐下:「这宫里这么多人,怎么就单单她把你吓成这样?」
「跟个鬼一样站在那门檐下面,不出声还真当她是鬼呢!」我说道。
「什么鬼呀魂的?不过是咱碰巧从那里过,她招呼招呼咱们而已。」弘历轻搓我的双手。
「碰巧?我看她是故意的吧?她一定知道我们这个点回西五所,故意站在门檐里吓唬我,没把我吓死还罢,吓死了倒合了她的意。」越想越气,我不免放大声量。
弘历并未接话,反倒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直直地看着我,我被弘历这么一看,不免缩了缩脖子,弘历这才开口:「聪明如你,难道还猜不到她为何站在那里?」
「难不成她在等……」话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难道她在等皇阿玛?」
「我说出来你别多想,我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弘历坐直身体,合掌将我双手包在他手心里:「因为选秀前额娘去求皇阿玛把你许配给我,封她不过是顶你的位子,封了以后也只临幸过她一次,之后就没再招幸过她。后来有次皇阿玛晚上从齐妃娘娘那里出来,见她蹲在院子里不知在做什么,第二天晚上竟召幸了她一次。」
「哦……」我应了一声,不论弘历说的是真是假,但我想她至少对雍正从那里过是抱有希望的。
「快打水来,竟没人在跟前侍候吗?」弘历冲屋外大声喊道。
「四爷同福晋说话,奴婢们自然得回避,难道还凑近听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居然说这么久,可是要打发奴婢们走,换新的来服侍?」月兰的声音由远而近,一个身影猛地掀开帘子。
「可不是?正说要拉你出去配小子呢!」弘历听出月兰话里有话,趁机打趣道,跟着月兰进屋的夏荷墨竹等人都笑起来。
「四爷尽管说,若哪日真走了,可就再也找不到打趣的人了。」月兰接过脸盆用力往架子上一放,将盆子里的水荡出不少来。
「你家格格今晚吓的不轻,你不说早早进来服侍躺下,还打着主子们说私话的招牌躲远享清闲,看来真该打发走了。」弘历没生气,继续笑道。
「格格被吓着自然由四爷哄,难道奴婢们服侍睡下就全好了吗?四爷也太瞧的上奴婢了。」
「可别真要打发你走了才哭着求人呢!」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会子又一个鼻孔出气了,早些年躲都躲不及呢!」月兰见我帮弘历说话,一时气极,撂下帕子走人了,我和弘历相视而笑,由她去了。
雍正八年四月中旬,北京天气反复无常,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就倾盆大雨。
大雨过后,天气凉爽,但因为我怀有身孕,所以即使是在雨后出来走动,我的额头上还是冒出汗水。
我从千秋亭后方的门进入御花园,过坤宁门,在万春亭内坐着休息片刻,才绕到钦安殿后方往回走。走过承光门时,无意中往外看了一眼,只觉得顺贞门外站着的侍卫很眼熟,我转头又看过去,却见是傅宽站在外面。我不由地停下脚步,冲傅宽笑起来。
此时傅宽身后出现几个侍卫,见站在门内的人是我,纷纷向我行礼:「福晋。」
我则向那几人笑着点点头。
「进去说几句话吧。」其中一个侍卫对傅宽说道,傅宽微微点头,这才走进承光门。
「五哥。」我轻声唤道。
傅宽也不说话,只抬手用袖子为我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之前额娘和大嫂进宫看我时,和我说有件事我很快就会知道,是不是就是你到宫里当侍卫的事?」我问道。
「是。」傅宽答道:「当时还没定具体报到的时间,额娘和大嫂也不敢和你细说。」
「五哥辛苦。」我笑道。
「终究不如你辛苦。」傅宽也笑起来,又说到:「我不宜久留,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五哥回家一定说我很好。」我伸手轻轻拉了拉傅宽的袖子:「好让额娘和哥哥弟弟们安心。」
「我知道。」
第二天上午,御前的苏培盛亲自到西五所来。
「苏公公来了。」月兰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还未说话,苏培盛就走进屋来。
「请福晋安。」苏培盛冲我笑道。
「苏公公怎么来了?」我原本半倚在榻上,见苏培盛进来,我扶着月兰的手坐起。
「皇上请福晋到养心殿说话。」苏培盛笑道。
「这个时候?」我看了一眼墙边炕桌上摆的西洋钟,才十一点多。
「是。」苏培盛应道。
苏培盛是御前的人,雍正让他来叫我过去,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我还不得不去趟养心殿。
我原本以为只有我到养心殿,没想到谦贵人站在养心殿殿门外的抱夏内,见我前来,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而另一边跪着一个人,我仔细一看,竟是傅宽。我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按耐下没有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