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网恢恢3
郝刺史听到夏史仁竟然去青楼,怒目圆睁:“什么?堂堂朝廷命官,竟然还去青楼鬼混,有辱斯文,真是龌龊至极。”
刺史郝萌逮到了一个贬损夏史仁的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夏史仁怒声反驳:“本官是武进士出身,不懂你们文人的之乎者也。再说,扬州城那么多官员逛过青楼,又不差我夏史仁一个。话又说回来,郝刺史你倒是不逛青楼,可你直接把青楼的姑娘给娶回去了,哈哈……”
夏史仁放声大笑,郝萌恼怒成羞,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我那是明媒正娶,哪像你们偷偷摸摸地,难怪你夏史仁死活不肯承认有私生子?”
龙清川叹道:“由不得他夏史仁了,我和吴大财找柳氏谈过心,摆事实讲道理,并用了一点讹诈的手段,如今她已经承认这事。但是柳氏比较爱惜自己的名声,同时也要照顾吴家的名声,故而让我们不要将此事对外公布。”
郝萌眼睛直视了夏史仁:“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再不承认,本刺史就要请柳氏出面作证。”
夏史仁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既然如此,我夏史仁还有什么好说的,哼,吴大郎是本官和柳氏的儿子。当初吴老财贪图柳氏家族的产业,背地里挑拨离间,无耻地将柳氏骗到手,然后逐步霸占她们柳家的财产。哼,这个吴老财可不是个大善人,他的心肠比蝎子还毒,比毒蛇还狠。”
“住嘴!”吴大财大声喝道,父子之情让他本能地维护吴老财的声誉。
夏史仁“哼”了一声,鄙夷地看着吴大财:“吴老财和柳氏成亲后,本官气愤不过,一怒之下跑到西域驻防,远离这伤心之地,可这一去可就是二十年。”
夏史仁的眼泪禁不住从眼眶滚落下来,从他的神情来看,他的确伤心之极。
夏史仁停顿片刻,重新调整了情绪:“两年前本官思乡心切,花费一大笔钱财打通朝堂关系,终于调回到老家扬州。所谓山不转水转,本官在扬州为官,当然避免不了再次遇到吴老财,也不知怎么搞得,吴老财竟然残忍地杀害了大郎。”
“他们两人都已经死了,这中间的过节旁人就不清楚了。”龙清川目光灼灼,然后又问,“其实,我猜测你也是最近才知晓吴大郎的真实身份的吧。”
夏史仁明显地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龙清川摇摇头:“先是猜测,然后从柳氏嘴里诈出实情。”
夏史仁无奈而又不甘心地看着龙清川,此刻他不会再怀疑这个年轻人的脑袋。
“从衙役反馈出的一些细节推测,想必你听说吴老财的儿子被杀死,于是抱着幸灾乐祸地态度前去吊唁,当你看到吴大郎的面容时,你就已经有所怀疑,只不过当时人多嘴杂,你没机会跟柳氏确认。”
夏史仁不言不语,这种事他哪能承认了?他刚开始的确是幸灾乐祸,一路上还跟衙役有说有笑,但当他看到吴大郎后,他立马笑不出来了,因为吴大郎的脸型几乎跟他一模一样,他能不怀疑吴大郎的身份吗?
“后来,你假借探望吴老财的名义,骗过吴管家与柳氏会面,虽然你们谈话的内容无人知晓,但我们还是能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很多不合情理之处。”
夏史仁不服气地白了龙清川一眼,心想你龙清川又没千里耳,怎么可能知道他和柳氏的谈话?
龙清川也不过多争辩,只是缓缓而说:“第一,你堂堂一个大司马,怎么可能会亲自来吴府说媒,这点脸面都不要了吗?第二,如果仅仅是谈婚论嫁,柳氏为什么要支开她的贴身侍女?第三,柳氏没有理由拒绝这桩婚姻,你夏司马身居朝廷高位,女儿更是倾国倾城之貌,扬州城多少富商子弟都高攀不上,柳氏又有什么理由什么拒绝?最后,就算是拒绝,柳氏也应该强作欢笑,说些高攀不起之类的客气话,而不是与你夏司马闹得不欢而散! ”
刺史郝萌捻须微笑,的确如此,如若真是不相识的两人谈亲论嫁,柳氏至少不会与夏司马闹得不欢而散!
“种种细节,说明你们根本不是在为吴大财谈亲论嫁,也不会是谈情说爱,因为柳氏支开侍女后,为了避免你们孤男寡女相处,被人说三道四,柳氏带着你到了假山后的凉亭。那么你们到底在谈什么了?”
夏史仁“哼”了几声后,沉默不语。
“我们诚然没有千里耳,不知你们所谈是何事,但既然知道了你跟柳氏的关系后,我们还猜不出个所以然吗?于是我们便诈柳氏,就说夏司马为了替吴大郎报仇,残忍地杀害了吴老财,现已被郝刺史捉拿入狱。柳氏不知内中实情,再加上你的确身陷大牢,于是她便哭泣坦言你们之间所有的秘密。”
夏史仁喃喃自语:“如若本官知道老家有我夏史仁的儿子,本官哪能在西域待上二十年之久啊?”
“吴老财不知从何得知吴大郎的真实身份,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也许考虑到他吴氏家族的名声,吴老财不能对外公布,但也不愿将他的财产留给吴大郎,所以就设计杀害了他,还把自己包装成了受害人。”
“哼,你们说这个吴老财是心地善良之辈吗?”夏史仁痛恨地骂道。
“于是你就怀恨在心,收买要挟吴四桂,协助你杀了吴老财。”龙清川当即反驳,“你知法犯法,难道你就是善良之辈吗?”
“错!你们说了这么多,只能说明本官私德不佳,可不能证明本官杀了吴老财,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卧病在床,朝不保夕之人。”
“哎——你这人不见棺材不落泪,”龙清川忍不住抱怨,“你其实已经怀疑吴老财在装病,并且还巧妙地想了个法子,到清净小院试探吴老财是否在装病?”
夏史仁冷哼了一声:“你也太能奇思妙想了吧。”
“你是久经沙场的武将,根据吴大郎后背的箭伤,很快就判断出了吴老财是杀人凶手,同样也推断出了吴老财卧床不起的假象——当然,你也可能从其他细节推断出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了验证猜测是否准确,你便以为女儿说亲为名,在找柳氏确认吴大郎真实身份的同时,也择机试探出吴老财是否真的晕厥。”
智行禅师高声呼了一声佛号,然后瞥了一眼夏史仁,不住地摇头叹气。
“你谎称略懂岐黄治病之术,背对着智行禅师装模作样地给吴老财把脉,因为你师出有名,所以智行禅师不便阻止。实际上,你根本不懂岐黄之术,只不过利用这个机会,暗中用力掐住吴老财的筋脉。你是武人出身,手上的劲道非同小可,这一扣之下,装晕的吴老财疼痛难忍,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这一切你都看在眼里,当然也就确定了吴老财在装晕。”
“你又不在现场,你怎么知道的?”夏司马问。
智行禅师又呼了一声佛号,然后说:“在夏司马你离开清净小院后,吴老财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了贫僧,甚至还提到了你可能会杀他灭口,可惜贫僧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后来贫僧到刺史府赴约时,吴老财甚至请求贫僧不要外出……等到贫僧从刺史府回到清净小院时,吴老财已经命丧黄泉,贫僧这才想起吴老财所说,并对你夏司马产生了怀疑。”
夏史仁脸色铁青:“可你们为何说是本官杀害吴老财的,难道就凭吴老财死前的怀疑?更何况,吴老财是否真有此说,还尚未可知?”
夏司马说话理直气壮,且合乎情理,死人的话又有谁能证明了?
龙清川用手示意他先别急,然后笑道:“这里还有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智行禅师已经跟郝刺史确认过,你夏司马竟然撒了个弥天大谎。”
“还弥天大谎?请说说,本官洗耳恭听。”夏史仁不客气地说道。
“你探望吴老财之后,心下已经下了杀心,故而在临走前,你谎称替郝刺史传话,约了禅师三天后酉时,在刺史府商讨水陆法会事宜。”
“完全胡说八道!本官考虑到智行禅师分不开身,故没有邀请禅师参加法会。你倒好,先以我的名义邀请禅师,然后再反过来告知本官,说智行禅师主动要求参加法会,并会在三天后酉时亲自上门拜访。”
郝萌愤愤不平地围着夏史仁绕了一圈,厌恶地指责:“当时本刺史就纳闷了,禅师为何要晚上来刺史府商讨?不过你也猜到本官不会拒绝,毕竟智行禅师乃一代高僧,能够亲自参加水路法会,本官当然求之不得了!”
龙清川捂嘴浅笑:“如今郝刺史和智行禅师均在此,这下你夏司马没法抵赖了吧。哼,偏偏刺杀就发生在这个时辰段,夏司马你又做如何解释了?”
夏史仁低头不语,接着装聋作哑,对几人的问话不理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