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难民
车队终于被逼停了。
当外面的难民都不再让路的时候,头车司机不得已把车停了下来。
何老道眼冒凶光:“冲过去!不要停!”
头车司机艰难地咽口唾沫:“会死人的!”
何老道凶狠地说:“他们不死,你就等着他们让你死吧!你说你是要你死?还是要他们死!”
头车司机很懵逼,满脸惊恐。
司机叫李明,他是这个车队的队长。
末世前他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他热爱生活,热爱自己的工作,也热爱每一个遇到的人。
末世后,他看过了太多的灾难和毁灭,但他一直都是以旁观者,或者被动卷入者的身份参与的。
这和现在转换为灾难实施者,有本质上的区别。
所以他对接下来可能遇见的灾难极为恐惧。
可令他更为恐惧的是,他知道何老道是对的,如果今天他不能冲过去,那过去见多了的灾难,就会实实在在发生在他身上。
当被动承受者转变为施难者,这样的心理是很难适应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满脸痛苦地瞪视着前方,却惊恐地发现,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难民,眼里丝毫没有畏惧,有的只有如饿狼般的觅食眼神。
狭路相逢勇者胜,还未交手,李明从心理上就先输了。
败局已现。
难民开始动了。
他们用石头和棍棒砸向汽车,试图破坏车辆。
还有人开始往汽车上爬。
高的卡车车身上吊了很多人,他们像灵敏的猿猴,丝毫不显难民的孱弱。
低的轿车越野车,则被很多人疯狂拉动车门,疯狂砸玻璃,企图把车辆打开。
何老道大喝一声:“开车!”
李明下意识踩下了油门,轰隆一声冲了出去。
正在扒门的难民一个不防就被甩了出去,李明明显感觉到车轱辘碾压着什么前行着,并且他还能灵敏地听到“嘎吱”“嘎嘣”的声音。
这些声音让他毛骨悚然,他知道,那是人骨头碎裂的声音。
至于是人身体哪个部位的骨头,他就判断不出来了。
当头车开始动起来后,何老道对着对讲机再大喝一声:“射击!”
话音刚落,“噼噼啪啪”声音瞬间响起。
李明闭了闭眼,这样的声音,如果闭眼听,就是过去村里过年时万家齐放的鞭炮声,震耳欲聋。
但如果睁开眼,当看到随着各式声音的响起,子弹四处飞舞,鲜血和尸体四处飞溅,枪声和尖叫声不绝于耳,就知道,这个世界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头车动起来后,后面的车队都开始动了起来,司机专注开车,枪手专注射击。
车队边跑边杀人,难民边追边死去,虽然如螳臂当车,但悍不畏死。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和尖叫声渐渐消停下来,追逐的人群渐渐都死去,车队又往前冲了几百米远才停下。
没有人下车,每个人都需要静静。
司机和保镖,有的在哭泣,有的则在祈祷,每个人眼中充满了疲惫和无助。
末世下,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很多,但是他们也知道,自己必须继续前进,才能找到生存的希望。
哪怕是需要碾压着别人的尸骨前进。
何老道轻轻地拍了拍李明的肩膀:“我们已经尽力了。”
李明抬起头,看着何老道,眼中充满了绝望。
尽力了吗?
只是尽力没有首先拿起屠刀罢了,这样,也算尽力吗?
何老道看着李明脸上的不忍和迷茫,叹口气说:“在这末世里,人类已经失去了理智和人性。为了生存,互相残杀,互相攻击都是常事。未来咱们还会面临更多的困难,如果你想活下去,你就只能狠,最终才能活下去。这是一个没有希望的世界,一个没有未来的世界。”
何老道的最后一句话缥缈悠长,像对李明说,也像对自己说。
李明能听进去多少不知道,但最终,于家车队比预期晚1个小时,才进了别墅家门。
何老道一进家门就先卜了一卦,大凶。
何老道重重叹口气,于家,完了!
何老道跟了于家已经三十年,从于父还未发迹之时就跟着了。
何老道见证了于家从贫苦到暴富的全过程。
哪怕末世之下,于家依然过得风生水起。
可自从十一号基地建设以来,何老道就卜到于家要败落。
由头就在于楚身上。
说来这于家的兴盛与败落都和于楚有关。
于家兴盛之时,于楚刚好出生。
于家败落之时,何老道卜算到于楚要糟。
当初于楚坚决要先搬到基地居住之时,于父劝不住,何老道就自荐跟随了。
他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破了这个局。
可于楚还是死了,何老道破局失败。
于家搬迁,是另一个可以破局的好时候,只要于家能在千万难民涌入基地之前,卡着时辰进到别墅大门,就可以继续过拿万人之上的生活。
可现在,也失败了。
原本在搬迁之前一直迷惘的卦象,现在清晰了,却是大凶。
何老道知道,于家完了。
最起码以他的道行,他破解不了。
正当何老道看着卦象发呆之时,身后有声音响起:“大师,可是有什么天意?”
何老道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回身之时顺势扫乱了卦象。
当他看到是于父在身后时,脸上绽放出一个和煦的笑:“是中上之卦,虽然今天比吉时晚一个小时进的门,但刚刚卜算出来的是个需卦,只要您行事稳健,观时待变,所往一定成功。”
于父扫了一眼何老道身后地上的卦象,眼露出一丝疑惑。
何老道虽然日常不是多稳重之人,但像这样自己打乱自己卦象的事,并不常见。
于父和何老道耳濡目染年久,对于卦象也略知一二,看何老道并没有遮挡他看向铜钱的视线,面上也没有异常,于父觉得是他想多了。
“那就劳烦大师继续帮忙守护家宅了。”说完于父单手作揖。
何老道也还了个礼。
只是在俩人半垂的视线下,都掩藏了些不被对方看到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