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攻心
“坐下吧,一起看看。”
奥莱斯并没有抬头看向容景治,而是拿着一张丝绒手帕,精心侍弄着面前枪械盒里面拼装了一半的手枪。
阿特宁锡不紧不慢的端着杯红酒走过来,碧绿的眼睛像是阴寒的蛇目,他十分随意的将手中的酒递给容景治说:“喝一口,压压惊,省的一会儿你受不了即将开始的审讯场面。”
“谢谢。”容景治接过红酒端在手里,脸上是波澜不惊的微笑。
阿特宁锡打开屋内的虚拟光屏,画面上是裸着上半身的万守,他身上的伤口其实已经愈合了,只不过血污没有清理,映在容景治眼里,便是他受尽折磨晕了过去。
容景治敛下眸子,晃荡了一下手中的酒杯,醉人的酒香扑鼻,却不能令他欣喜,他声音冷淡,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问道:“他怎么了?”
阿特宁锡坐到奥莱斯身边,拿起奥莱斯手边枪械盒里的子弹把玩,两人虽然没有过度亲密的动作,可是眉眼举止里的熟稔却作不了假。
阿特宁锡笑道:“你不知道吗?唔,我也不知道,不过,审一审便知道了。”
容景治不答,眼神在阿特宁锡和奥莱斯身上来回流转,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景治这个笑,无疑刺痛了阿特宁锡可怜的自尊心,令他碧绿的眼睛更加冰冷,他点击收音钮,冷声道:“给他注射S24吐真剂。”
容景治露出一个森然的笑,说:“S24吐真剂会破坏被注射者的一部分神经元,使人神经恍惚,以此来降低被审讯者的心理防线,可正是因为如此,也会使人的大脑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万守是你曾经的实验体,你不会不知道他智力有问题。你确定一针S24用下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阿特宁锡看到容景治黑脸,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他盯着容景治只是笑着也不说话。
画面里穿着白大褂的实验员已经将注射器里的空气推送出去,走到了万守身后,针头也已经贴上了万守的颈侧的皮肤。
“阿特宁锡!”
“等等。”在容景治大喊一声后,阿特宁锡也淡淡的制止了实验员的动作,他脸上带着快意的笑:“说了让你喝口酒压惊,你急什么?一针S24药剂的造价可不低,都已经准备好了,总不能不用吧?”
阿特宁锡用手拨动虚拟光屏,画面被转向笼子里昏睡的阿大几人,他笑眯眯的问到:“你说,给他们谁用好呢?景容,你来选吧。”
容景治当然不会饮下这杯酒,他将手中的酒杯磕在桌面上,脸带怒容,手下更是用了重力,酒杯登时四分五裂。
“阿特宁锡,你什么意思?”
阿特宁锡没有说话,转而牵住奥莱斯的手,抓过丝绒手帕为奥莱斯擦拭了一下飞溅过来的红酒。
“景容,你什么意思!我让你来看审讯,是为了让你在一旁分析一下他们话语的真假,分辨一下他们是不是私通外敌,你倒好,耍起威风来了?我是不是对你太过纵容了!”
容景治一脚揣在矮桌上,声音更大:“老板!他们七个从小在混乱领长大,每月固定去禁区报到让阿特宁锡测身体数据,一举一动都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能通什么敌?小时候没爹没娘没人保护,一个个瘦的一把骨头,活得比路边的野狗也不如,好不容易长大了,可脑子没一个好使的,也就是靠着身体好点不怕死才混口饭吃,后来混出名堂了就开始给你卖命,干的全是脏活累活,净是没人干的破事儿!你觉得他们几个能通敌?他们那猪脑子能通敌,那路边的狗就能开飞艇!”
奥莱斯的枪刚拼了个大概,还差几个零件,没法儿开枪,但是容景治这么暴躁的反应显而惹怒了他,他拿着枪狠狠砸过去,金属枪托砸破了容景治的额头,掉落到身后的沙发上。
不等奥莱斯开口训斥,容景治提高了声调继续吼:“我真是受够了!从我回来,你就没完没了的试探、猜忌,就算我开了新航线,拉回了主星大客户的单子,你还是不肯信我对吗?”
奥莱斯抓着器械盒整个扔过去:“闭嘴!景容,我看你疯病是又犯了!我要是不信你,今天关在地牢里就是你!你再叫的大声点儿,我就让你尝尝S24吐真剂,傻子总比疯子听话安静。”
“阿特宁锡、阿特宁锡!叫的真是亲热,你非要拿肉体来维持关系吗?你们俩再做上几次,是不是他一句话,你就得拿枪崩了我?奥莱斯,我怎么不知道堂堂混乱领主的你如此色令智昏!你以后任命手下的头领是不是不管男女老少都要在床上滚过一次才放心?你真让我恶心,奥莱斯!”
奥莱斯被容景治一同抢白下来,可算是气的不轻,不过容景治如此嚣张倒是打消了他不少疑虑。
奥莱斯见惯了那些迫于他威视伏低做小的人,没人敢这么嚣张,特别是以往那些背叛者,被质疑时都是慌张,假装镇静,努力辩驳或者是想祸水东引、胡乱栽赃,所以当容景治肆无忌惮的惹怒他时反而让他觉得是忠诚者被猜疑时寒了心才会口不择言。
“闭嘴!我让你闭嘴!”
奥莱斯这段时间被联盟军的封锁弄得心烦气躁,好不容易有了主星送货渠道,还没高兴多少,阿特宁锡便说混乱领进了奸细,老枪还不在,他用惯了看起来五大三粗实际上做事妥帖的老枪,所以最近心情一直不好,连惯有的情事发泄都疏通不了他心里的压抑。
奥莱斯看起来年轻可是他已经度过了一百多年的岁月,在混乱领称王也将近百年,他许久没有这么束手束脚了。
容景治瞪着奥莱斯,整个人像是个不管不顾的疯子,奥莱斯掀翻了自己不怒自威的面具,他抓起烟灰缸朝着容景治砸过去:“你眼睛不想要了我现在就让人给你挖了!”
容景治整个人像个易燃易爆极其不稳定的炸弹,他不傻,今天这场审讯看似是在审问万守几人,可是最终目的还是在试探他。
容景治虽然不确定这是谁的点子,但是这不重要,他不能任由阿特宁锡用这些歹毒的药剂来折磨万守。既然他们想用攻心计来迫使他露出破绽,那就别怪他掀翻了戏台子。
容景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奥莱斯,眼里的情绪翻滚,他知道奥莱斯喜欢什么样的眼神,高位者惯于享受手下恶犬被逼急了狂吠不止却反抗徒劳的样子。
容景治眼布血丝,脖颈青筋暴起,他收敛起自己的每一丝杀气,只是绝望又愤然的盯着奥莱斯。半晌,他敛下眸子,不再看奥莱斯。
容景治这人容貌锋芒极盛,气势全开时,再高级的Alpha也不能压下他分毫。可正因如此,当他主动低头,掩下自己锋芒这一瞬时流露出的细微脆弱,最是能令上位者变态的征服欲得到满足。
“阿特宁锡,换其他的药剂审。”
容景治睫毛颤动一瞬,他知道,自己的做戏成功了 ,不过,他如今也落得个以色诱人的地步,免不得心里恶心,他坐下来,微蜷着手指,继续忍耐着。
阿特宁锡脸色铁青,不过他看着容景治这副颓然的样子,倒是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说:“其他药剂效果不好,他们几个皮糙肉厚的,不下猛药根本没用。”
“你不是最擅长药剂了嘛?连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吗?”
人就是这样,下意识的欺软怕硬,连奥莱斯这种霸主也不能免俗。容景治大吼大叫让他觉得心烦,突如其来的示弱令他怜惜,阿特宁锡好声好气的说话倒是给了他机会将怒气转嫁过来。
阿特宁锡被指责一通,反倒是笑起来,不过是被气笑了,“好啊,给他们上肌肉松弛剂、增敏剂、还有助兴药剂,把omega信息素模拟器放上,每隔半个小时问一遍审讯问题,不说就让他们一直兴奋着,直到再也硬不起来为止。”
阿特宁锡看容景治坐了下来,冷笑一声:“等着吧,有的是时间耗呢。”
容景治闭着眼,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阿特宁锡却在实验员注射完了两个人之后,突然开口说:“肌肉松弛剂再注射两个人就可以了。你们退出去,把他们放在一起。”
奥莱斯听完笑起来,他摸着阿特宁锡的腰说:“你倒是会玩。”
阿特宁锡靠过去,眼睛却盯着容景治:“他们不是关系好吗?我倒要看看,他们是选择干自己毫无反抗能力的兄弟,还是选择说实话。肉体关系有时候还是很好用的,不是吗?”
容景治想攥紧拳头,但是又怕自己的情绪不对露出马脚,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心里暗暗给万守几个人加油打气。
阿特宁锡做出来的助兴药剂虽然难熬,但是为了审讯他不会注射高浓度的助兴药剂,要不然他们完全陷入情欲后根本无法审讯,所以以他们几个身体,并不会有生命危险,顶多会硬的难受罢了。
等他们扛过第二轮,这已经足够能打消奥拉斯的疑虑了,待他再闹一场,便能结束这场荒唐的审讯。
只不过刚扛过第一轮,情况便明显不对劲起来。几个人开始在地上难受的哀嚎打滚,眼看着画面的场景混乱起来。
容景治睁开眼,一把将阿特宁锡从奥莱斯身边拎起来:“你给他们注射的什么药?他们反应不对!”
“没错啊,就是那些药。”阿特宁锡被容景治掐的有些喘不过来气,奥莱斯一巴掌扇到容景治脸上:“你还想杀了他吗?松手!”
阿特宁锡靠在奥莱斯怀里说:“只是加了剂量而已。哦,特浓的那种,就在你刚才闭着眼睛的时候,我给他的指令。”
他话音刚落便挨了容景治一拳,脸上的笑一下子变成了痛苦的表情。
容景治对着收音钮命令到:“给他们注射促代谢药剂,等我过去,你还没有照办,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他说完,便捡起刚才奥莱斯砸他脑袋的枪,将剩下的零件组装好后,冲了出去。
阿特宁锡盯着容景治的背影,目光怨毒的说:“奥莱斯,那把枪本来是要在他露出马脚时打在他身上的,他现在去救人了,这么乱来,你也能忍?”
奥莱斯推开他,打量了一下阿特宁锡,笑了起来:“倒也不是狂妄,是在乎。自从珀林死后,他就再也没有表现出这么在乎什么东西的举动了。托你的福,倒是让我找到了他的弱点。这样才有意思。”
阿特宁锡嗤笑:“我看他也挺在乎那个小美人的。”
“你懂什么?一个漂亮的花瓶再爱不释手,也比不过境遇相似、同生共死的兄弟。我强迫他做了很多事,我也知道他最厌恶被强迫,特别是在性这一方面,我对他很感兴趣,但是我也是在拿它震慑景容,头悬利剑才有鞭策,看不见的锁链才最牢靠,他永远都是我最瞩意的狗。”
“不过,阿特宁锡,你让万守他们神智不清的做了混乱不堪的情事,你可是把景容得罪透了。他现在精神状态这么不稳定,我都没有再这么狠的刺激过他了,你倒是给我摆了一出好戏。”
阿特宁锡冷笑一声:“你倒是了解他。怕什么,他只是一个实验耗材,早晚死在我手上。”
“陪你折腾了这么多天倒也没白费,景容刚才的样子太有趣了。不过你可得悠着点儿,我说了,我还要用他。”奥莱斯摆摆手,站起身往外走,“这么多年,我可就养出来他这么一只好狗,你一早把他弄死了,我可不答应。”
阿特宁锡也站起来,看着奥莱斯的背影露出一个恶意的笑,景容怎么会是狗呢,他明明是个怪物。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被容景治抓的有些疼,笑着跟了上去,好戏才刚演了一半呢。
“走吧,我也去地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