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循环
“你身上伤是怎么回事？”
“你全都忘了？”
魏玄商头痛欲裂。
“我记得我们到了医院，我看到……看到了我妈妈。”
“医生说她救不回来了。然后……”
“然后你就忽然抱住头蹲在地上发抖，你为什么会那样？”武七七问，“当时你遭受了什么？”
“恐惧。”魏玄商回想起来那种感觉，就本能地想要逃避。
她努力控制自己：“我感觉陷进了无尽的恐惧和悲伤里。”
“你知道不会游泳的人被淹没在水里的感觉吗？也很像从高处坠落，我什么也做不了，唯一有的只有恐惧。”
说着说着，魏玄商的牙关开始打颤，瞳孔收缩，双眼里都是惊恐，像是呼吸不畅一样大口吸着空气，整个人似乎又到了失控的边缘。
“魏玄商，你看我。”武七七盯着她的眼睛，强迫她和自己对视，“停下，别再回忆了，听到没有？”
失焦的瞳孔又慢慢回转过来。
武七七松了一口。
来到这个鬼地方之后，魏玄商完全变了一个人。就像一个瓷娃娃，摸不得碰不得，感觉只要稍不留心，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碎掉。
武七七忽然有种在带娃的的心累感。
“对不起……”
魏玄商的眼睛恢复了清明，望向武七七的眼睛里满是愧疚。
“没……没关系。”
武七七立即撇开视线，避免和她对视。
“别这么看着我……很别扭。”
她说完没听到回答，又悄悄把视线往回移。
魏玄商的眼神又变了，而且没在看她，而是直直地望向前方。
武七七立即转身。
蜿蜒的田间小路上，一个背着深蓝色药桶的女人越走越近。
她第一反应是去抓魏玄商，然后才发现她从始至终就没放开过。
她握紧了抓着魏玄商的手：“那不是真的。”
“……我知道。”
虽然明知道那不是真的，可是魏玄商还是不想把视线收回来。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在寒冬腊月里即将冻死的人，而对面那个人就像是太阳，只要看着她好像就能感受到温暖。
“这里太诡异了。”武七七微偏身体，挡在魏玄商视线正前方，“你看我，不要看她。”
“我知道。”她努力把视线收回来。
可是并不是她不看，事情就能像她们想象的那样发展的。
这一次魏玄商没有跑向那个女人，可是对方却过来找她了。
武七七听到动静转身，就看见对面的女人像是一只手握着五个锋利的尖刀，从小路拐到麦田里，越走越快，最后向她们冲来。
三个人再次打在了一起。
这一次女人没有打着打着忽然消失，而是拼了命地，要取魏玄商的性命。
对，主要是魏玄商，只有武七七挡了她的路的时候，她才会暂时把目标转移到他身上。
但是她真正想杀的，始终是魏玄商。
这次魏玄商没有喊“妈妈”，女人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一次次标明自己的身份。她变成了跟医院里的那群人一样的人，只是一个看到魏玄商就会自行启动的杀人机器。
“魏玄商，我们要杀了她。”
“不然就要被她杀掉。”
魏玄商没回答。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武七七说，“我来。”
魏玄商还是没说话。
武七七的耐心耗尽：“她是假的！”
体力的大量损耗本来就影响了她的出招速度，情绪的变化又让她的招式有了一瞬间的停滞，虽然从肉眼看上去是极其微小的差别，但却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武七七的手术刀被打掉，不得不转攻为守。
防守被破开，尖利的指甲刺向她的的眼睛。
她连忙后退，却被稠密的麦苗绊住了脚步。
眼看就要被指甲刺中，她因为惊恐睁大了双眼。然而女人的身体却忽然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一样，静止不动了。
武七七跌倒在麦苗上，瞳孔中映出女人以及魏玄商的身影。
魏玄商站在女人的背后，一手勒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她刚才被打飞的手术刀，插进了女人的后心。
魏玄商把手术刀拔出来，温热的液体溅到她脸上。然后她松了箍在她脖子上的手，女人的身体慢慢软倒在她身边。
这个长着她妈妈的样子，穿着她妈妈下地干农活最常穿的衣服，有着跟她妈妈一样的神情，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声音的人，被她亲手杀死了。
武七七要从地上起身。
然而没等她完全站起来，周围的景象又变了！
……
“让一让，前面的人让一让！”
几个医护人员推着一台手术推车从外面冲进来，大声驱赶着人群。
……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两个人一起后退，避让冲过来的医护人员和推车，武七七忍不住暴躁起来。
所有的场景，所有的人，就连听到的话，还有旁边的噪音，都跟她们不久前刚经历过的一模一样。
而他们眼前这些人，都是已经被她杀死过一遍的人。
手术刀还被她握在手里，她能明显感觉到体力的消耗，身上的鲜血还在散发着咸腥的气味。
可是那些死掉的人却全部复活了。
“我们走。”武七七立即拉着魏玄商往外跑，“之前你就是在急救室里出了事，我们要立刻离开这里。”
然而刚跑出没几步，整个大厅的人瞬间变了神情和动作，发疯一般朝她们跑过来。
她们想要逃跑的意图，直接加快了事件的进程！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这次魏玄商没有像之前那样失去意识。
“杀掉他们！”
武七七飞起一脚，踹开一个搬着输液架砸过来的枯瘦男人。但是没能及时防御身后，余光瞥到危险的时候才做出反应，慢了一瞬，她被刚才坐在收费窗口里面的护士拿笔刺中了手臂。
她担心魏玄商不忍心：“我已经经历过一遍了，不杀光他们，死的……”
“噗。”
话没说完，温热的鲜红色液体喷了她满脸。
“我知道。”
魏玄商把刀从握笔的女护士脖子上拔出来，抓住她的胳膊，用力甩出去。
女护士的身体带着惯性飞出去，砸倒了冲过来的三个人。
“你退后，我来。”
魏玄商把武七七推到一个墙角，自己挡在了前面。
武七七也不跟她客气，提醒了一句小心之后就安心躲在她身后恢复体力。
同时开始思考，到底怎么才能把这该死的循环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