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转后洞折磨甚苦,一次次死而复生

第二天一早起床，匈奴跟三缄说：“你要吃饱饭，这次去贸易羊的路程很远。”

三缄说是，很快将荞饼吃完。匈奴又给了他二三个，备着在路上饥饿时吃。

三缄接过来放好，于是跟着匈奴一起赶路。

来到秦岭山上，回头俯视着南关，只见一片烟雾弥漫，什么也看不清楚。

从岭上下来，就走完了岭山，开始进入很深的山谷。

壑谷中有溪，溪的周围被一片树木森林环绕。

不久越走越远越深，耳旁是各种鸟类的争鸣。然后转到了溪边，迎面就是刺骨寒风。

大约走了十多里路程，开始从一条小径走了上去，转了几个弯就越来越高。

每上一层，都紧紧连着一大块接一大块的石头，形成巨大石崖。

有的石崖很像一座佛像，须眉都清清楚楚；有的像龙，有的像狮。那些鳞甲和牙齿，栩栩如生，像经过了人工的精工雕琢。

连续爬上十余层台阶，突然峭壁如刀削过一般，一排排竖列着，直挺挺地，深不见底。

峭壁的上面，有一只圆圆的洞穴像镜子一样亮，常常看见野狐狸从洞口进进出出。

洞穴的两壁，似乎没有路可走。只能是朝左边走几步，再朝右边走几步，这样左旋右转走出来，才能又看见树林茂盛的山头。

但还是要再爬几层阶梯才能上去，上去经过的树林，其中有一半不知道叫什么树名。

这一路曲折环绕，循环反复，旋转式上去，一会儿攀藤，一会儿附葛，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程，才终于到达山顶。

一路走来翻山越岭经过无数的土穴，都驻扎着匈奴的党羽。长得都凶神恶煞，又相貌丑陋，比秦岭的匈奴还要多出许多来。

秦岭匈奴走到这里，手指指石级，意思是暂时在这里休息片刻。

三缄坐了下来，匈奴也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匈奴向前面指了指，三缄知道是叮嘱他可以走了，于是起身前行。

大约又经过了数十座土穴，来到一个地方，这里特别大，有许多小土穴。

秦岭匈奴走进其中一土穴，进去又马上出来，身后跟着匈奴三四个人，走到三缄身旁，直接把他装进了袋子里，并放在了地上。

秦岭匈奴提起装着三缄的袋子，挂在了木棍上，再叫匈奴挽好袋子的结，抬扛着就走。

走了有半天，抬扛的人停下来休息，两人互相交谈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似乎又换了一班匈奴，抬扛了数里，到了驻地才解开绳结。命令三缄出来，给了他一碗荞羹喝。

三缄饿的狼吞虎咽，匈奴拍起手掌哄堂大笑。

吃完后，被带到一个很小的土穴，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张破旧的羊毡，铺在地上，这就是今晚的住宿。

天色刚有点发亮，匈奴用竹杖指了指一群羊，命令他好去放牧了。

三缄驱赶到山前，望四周看了看，山尖如笋，更加辨不明白东南西北。

心里十分清楚，来到这里回都城是难上加难。于是捶胸顿足，呼天唤地，嚎啕大哭。

谁知道这里的匈奴对刚买回来的新人，会偷偷观察他的神色。

如果他表现出欣喜之色，说明他喜欢这里，安心服从。

如果看到他泪痕满面，就认为怨恨不满，马上带到土穴，用绳子结结实实地绑起来，并用皮鞭抽打。

当打到十分疼痛时，假装发出笑声，解释说道：“娃子服我了。”

否则一天要打三四次，荞羹也不给喝。

三缄哪里知道这些，常常脸上露出泪痕。

匈奴一看就不高兴了，绑在土穴里，不断用鞭子抽打。

鞭子越抽，三缄越哭的伤心。匈奴断了荞羹，不给饮食三天，并且不断加重鞭笞，又 饿又痛双重打击，没过几小时就气断命绝。

紫霞又命令复礼子拿着灵丹来到土穴，给三缄服上。

三缄苏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说道：“你是傅兄啊？”

复礼子说：“是啊。”

三缄说：“这是什么地方呢？”

复礼子说：“这里的地名叫‘黑蛮山洞’，是匈奴的国土。”

三缄说：“秦岭匈奴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

复礼子说：“他们已将你卖掉了。”

三缄说：“秦岭匈奴既然把我卖到这里，这里的匈奴又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打我？”

复礼子说：“你来这地方后，常常哭泣了是吗？”

三缄说：“深入蛮邦，怎么不哭啊？”

复礼子说：“难怪要遭受如此鞭笞之苦。”

三缄说：“那以后要怎么做才好呢？”

复礼子说：“他打你时，假作笑出声来，匈奴以为你喜欢上了这里，对他们也心悦诚服了，就不会再鞭打你了。

不打你的时候，也不可以再哭了，如果把你放出去以后，再发现你脸上挂着泪痕，必定认为你心里又不高兴了，又不喜欢这里了，又要用绳子把你手脚绑起来，丢弃到泥坑中。

刚丢到泥坑时，或许还有可能活着，时间一长，陷入泥坑越来越深，最后埋到了喉咙，把喉咙卡住，气出不来又进不去，那么必被小鬼带走魂魄。

从今以后，如果想要安全地活着，切记不要再哭了，不要让匈奴看出你的泪痕。我说的这些话，谨记不要忘记了。”说罢就走了。

第二天早起，匈奴来到土穴叫喊，三缄假装用笑声应答。

匈奴说：“你心服了？”

三缄也不解释，只是假装笑笑。匈奴走过来给他解开绳索，多给了他一些荞羹，仍然命令他去牧羊。

三缄遍体鳞伤，浑身疼痛，勉强前行。

中午，匈奴派人送来荞羹，三缄接过来喝完。

晚上归来时，匈奴用绳子又把他绑了起来，倒吊在土穴外面，拿起鞭子就猛抽。

三缄仍然假装笑着取悦匈奴，好使他停下鞭子，谁想到匈奴鞭子抽的越来越用力。大约抽打了数十下，三缄已毙命。匈奴见已气绝，拖进了土穴中。

紫霞知道后，又命复礼子走进土穴招魂归体，服上灵丹。

三缄苏醒过来后，笑着说：“我已心悦臣服，祈求不要再鞭笞了。”

复礼子说：“你已遭受过鞭笞的痛苦，我特为拿药来救你的。”

三缄听到声音，像是傅理，急忙睁开眼睛看了看，说：“傅兄来了？”

复礼子说：“我又来这里了。我问你，今天遭受此鞭责，是不是又露出了泪痕，被匈奴看见了？”

三缄说：“没有。今天匈奴叫别人来送羹，我面带笑容，对他很是恭敬，然后接了过来。这人似乎很不高兴，愤怒而去。

不知道什么缘故，我回来时立即遭受到鞭笞，连忙又按照兄的说法，假装大笑不止，谁想到越笑他就越鞭打，假装笑也不灵啊。”

复礼子曰：“送羹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三缄说：“匈奴国中，男女怎么分辨？”

复礼子说：“这国的男女全身都被遮挡住，都是用羊毡，头用皮袋覆盖着。

辨别女子，只看她的两耳，有没有带着耳坠圈圈。

如果是女子送羹给人吃，不必自己去接，随她放在地上，放好走了后再去吃。

吃完后，仍然把送羹的器具放置到原来的地方。

吃羹的人要站着把背转过去，她才开始来拿走。

不然以为你是在侮辱她，回去告诉父亲，肯定要遭受鞭子抽打。

你如果悲啼，这女子于心不忍，必然呼叫父亲放了。

你如果假笑，以为你这是在侮辱她，所以鞭子抽得越来越厉害。

由此看来，今天给你送羹吃的，一定是匈奴的女儿。”

三缄说：“这样啊，太难把握了。”

复礼子说：“身处此地，不得不了解这些，你在这里越能容忍，不久自然就脱离苦海。”

三缄听完又是哭泣。边哭着边拉着复礼子的衣服，苦求将他带出这个地方。

复礼子哄着他说：“你先放手，我自然带你走。”

三缄恐怕他是在骗自己，紧紧拉住他的衣服不放。

复礼子略施仙法，脱身而去。

三缄发现自己牵着的是自己身上的羊毡，又嚎啕大哭，不知道天色已亮了。

匈奴来到土穴，听到他的哭声怒火冲天，立即就把他抛进了泥坑。渐渐地越落越下，于是坠落到了最底下。四面木杠也都落了下来，把他的身体紧紧卡住，口中呻吟不绝。

正不知道怎么办时，忽然听到暗中有人询问说：“你疼吗？”

应答道：“是。”

其人说：“你将四肢用力举上来，我好用石头帮你垫高，然后四肢放下，自然你就轻松了。”

三缄果真按照他所说去做，于是就没有了呻吟声。

其人笑笑说：“你的身体现在安全了，可知道谢谢先生。”

三缄说：“先生是何人，感谢援助我的恩德。”

其人说：“我是卡死鬼。如果我遇到的是别人，那么我就找到了替死鬼，就不帮你踏杠，当即封了你的喉咙，片刻之间，顷刻入黄泉。我有你代替而我就出来了，你再等待其他的人，来代替你离开泥坑。”

三缄说：“你为什么不置我于死地，免得我再受匈奴的摧残呢？”

鬼说：“上天以后要派你有大用处，我怎么敢违傲天律，而用你来代替呢？

但我既然松了你的卡，必须在将来提携我一二把就可以了。

天色将明，匈奴来取卡了。”说完又寂静无声。

果然不到一小时，匈奴到来，勾开卡杠，以为三缄已死了很久了，先提拎出来，发现还活着。

匈奴惊异，便用荞羹把他调养，养了十多天，可以行动自如了，仍然给他竹杖，命令他去牧羊。

有一天，他来到一小山，这山崖遍地都是荆棘遮绕。

三缄见羊乱的没有队形，因此用驱羊的竹杖，从右边转过去截道。

向前走的有点快，一不小心竟然坠落到山崖下面。

大约坠落有片刻时间，才落在平地上。三缄想爬上去，又不知道哪里有路，急的顺着峭壁奔驰到里面去，又是无路可通。

所有计策都想过，最终还是无计可施，只好坐在石台上，等着人来，再问去路。

一直等到天色昏黑，还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三缄哭着说：“前阵子遭受匈奴鞭打，还有土穴安身。今天失足坠崖，渺无人烟，必定要葬身在虎狼的肚子中了。”说罢大哭，怨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