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百合之影

“那个……”面对着乌鸦和玫瑰的一唱一和，主宰始终保持着沉默，直到两人终于结束了表演，它的全息投影才抬起手，指了指乌鸦手里的兽爪，“是仅存的孤品，原版的已经损毁了。”

“哈，哈，哈，这个笑话真好笑。”乌鸦差点就把兽爪扔出去，嘴角抽了抽，“你刚说完这些都有替代品，我可不信你真会把孤品摆在我们面前。啧，人工智能就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不要随便乱开玩笑。”

“我当然不会。”全息投影板着脸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喜欢砸我的保存箱，但为了以防万一，我绝不可能让你们见到保护等级超过四级的素材。”

“都？”乌鸦和玫瑰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难道说……”

乌鸦的问题并没有说完，因为全息投影虽然一动未动，但就在下一刻，四周突然大亮，并不刺眼的光芒中，他看到了更多的标本罐，以及三人之外的另一个人。

一个白色的女人。

那是个很美丽的女人，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长长的银在头顶盘成髻，让她看上去利落干练，坚挺而笔直的鼻梁，代表着她内心的坚韧和刚毅，微微上翘的嘴角，无论何时都像是噙着一丝俏皮的微笑，白皙的耳垂丰满圆润，上面还带着两枚百合图案的白色耳钉，修长的脖子如同天鹅般高贵优雅，纤细的身材随着脚步而摇曳，就像风中摇摆的白色百合。

她的身上，穿着一套让她看起来很中性化的白色西装，紧紧包裹着下身的长裤和银色的高跟鞋，使双腿显得更加修长。女人的手里握着一根很眼熟的银色手杖，行走间，手杖随意点在地面上，动作就像四叶星中古时代那些贵族绅士一样优雅自然。

白色的女人看上去和玫瑰有几分相似，但比玫瑰更加干练，也比玫瑰活泼的多，她孤身一人走在狭长的房间里，脚步轻快自然，虽然身边并没有其他人，但她的嘴唇仍旧经常蠕动，嘴角的微笑也偶尔会变得浓郁，像是和另一个看不见的人相谈甚欢。

然而就在观看影像的三人觉得，当时的气氛一定相当和谐的时候，白色的女人突然笑吟吟的打了个响指，响指过后，左右两根玻璃柱同时碎裂。

柱子很高，装的很满，一旦碎裂，蓝色的液体就犹如瀑布般劈头盖脸的洒了下来，然而白色的女人只是背着手，抬起头对着洒落的液体笑了笑，满天的蓝色瞬间褪去。看得出来，液体不是被弹开，而是被直接打散还原成了游离态的能量，只有里面浸泡的两个器官保留了下来，掉落在她的身边。

银色的手杖随意的拨弄着地上的残躯，白色的女人仰头看向三人的方向，笑容明快活泼。

灿烂的笑容中，光线重新黯淡下来，白色的女人和同时出现的背景从三人面前消失，仿佛刚才只是经历了一场梦境。

“这就是……百合？”

乌鸦已经愣住了，呆呆的对着女人消失的位置愣了半天，美丽，危险，快乐，自由，强大，自信，举手投足之间，浓缩了力量与智慧，乌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就像寒冬的清晨升上天空的朝阳，灼热而刺眼，却充满了迷人诱惑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再靠近。

“银色的百合啊。”

回味了许久，乌鸦才醒过神来，怅然的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了玫瑰。

玫瑰早已泪流满面。

脸颊的肌肉因为过于用力而颤抖，鼻翼剧烈的翕张，喘息声粗重急促，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丝丝血迹顺着唇角滑落，和腮边的泪水混在一起，为精致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凄美。她颤抖的双手死死攥住阳伞的伞柄，身体微微晃动着，犹如寒风中摇曳的枯叶。

虽然站立不稳，但她并没有摔倒，因为白色的女人一出现，雌豹就已经顺势揽住玫瑰的腰，支撑着她不至于倒下。对白色女人的影像，这只猫虽然充满了好奇，却并没有多看，她更多的还是在周围的环境中巡视，尤其是主宰的全息投影，甚至连乌鸦都包含其中，巡视过程中，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微妙的协调状态，那是猫科动物特有的警戒姿态，稍有异动，就会诱激烈的反应。

“呼，小火，我没事，谢谢你，我没事。”玫瑰仰起头，努力咽下眼眶中的泪水，重新低下头时，虽然眼睛依然泛红，但脸上已经回归了最常见的淡漠与讥诮，起伏的胸口也恢复了平静，稍带哽咽的声音明显有些沙哑，“是，这就是百合姐，百合姐果然曾经深入过这里。主宰，有声音吗？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很抱歉。”和玫瑰的情绪波动对比鲜明，全息投影的声音毫无感情起伏，“这里没有音源采集设备。”

“为什么要做文字游戏？故意混淆音源采集设备和声音的概念，而且还特意强调了‘这里’，问题是，百合小姐影像里的位置可不是这里。”乌鸦正眯着眼睛对着百合的影像消失处沉思，听到主宰的答复突然皱眉道，“我懂了，你大概是不能直接说谎对吧，需要用类似的方法回避限制。这样看来声音应该是有的，只是你不想让我们知道，她都说过什么。”

“对。”主宰承认的理直气壮，“我说过，我只有义务带你们‘看’，给你们看这段影像已经是优待了，能了解多少，只能靠你们自己。”

“然而看就够了。”乌鸦嗤笑道，“你大概不知道有种技能叫读唇。”

“嗯？”玫瑰眉毛一挑，期待的问道，“你会读唇？”

“不会。”乌鸦一摊手，在玫瑰眼睛瞪圆之前急忙补充道，“但我已经知道百合姐姐说过什么了。”

“嗯……”玫瑰看看乌鸦手里的提箱，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替我谢谢她，百合姐都说了什么？”

“主要内容和刚才咱们两个猜想的差不多，就不多说了，最关键的是她问了一句话。”乌鸦缓缓的说道，“她问，你怎么能在两百年前，就了解到而且坚信这‘些’世界的真相，为了做出这些应对措施，甚至不惜毁灭整个世界呢，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