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黑市

离开国营饭店，肖素芬想直接去粮站看看。

林玉兰觉得肯定没那么快交完，十分坚定的建议她奶四处逛逛再去。

肖素芬也估摸着粮站那边现在还在排队，遂同意了。

两人溜溜达达儿的走在街上，看着两边的红砖房，肖素芬十分羡慕，“不知道咱家啥时候能用红砖盖上房子！”

“肖素芬同志，你要相信国家相信党，相信未来相信我，红砖房早晚会有滴，还是二层的呐！”

“哈哈，中，奶相信你，就等着我孙女给我建个二层的红砖房。”

逛着逛着，肖素芬慢慢发现小孙女总想往那胡同儿钻，而且左瞅右瞧的，一看就是有事儿。

“可别抻着脖子瞅了，说实话，你到底想去哪儿？”

“嘿，嘿嘿，奶你可真是火眼金睛。”她想去黑市瞧瞧。

未来的梦，那得钱开道啊，这要是就光靠着工分，那得猴年马月。

肖素芬知道林玉兰想去黑市，惊得赶紧四处看，看没人注意她俩，才伸手去掐林玉兰。

压低声音恶狠狠的道:“你真是胆肥儿了啊？那是啥地儿啊，被抓住那就得蹲笆篱子，一天天的，小人儿不大，胆儿倒是不小。”

“哎，哎，奶你轻点，疼疼疼，哎呀，别人在瞅咱俩呢！”

肖素芬赶紧放下手，拉着林玉兰的胳膊就往回走，赶紧把这糟心的孩子带回去吧，不然一会儿还不知道能干出啥事来。

“哎，哎，奶，你先别急，我跟你说，我有事跟你说，关系咱家未来二层小楼的事儿。”好不容易来趟镇上，11号大卡车得走一个多小时呢。

听到小楼，肖素芬的脚就有点迟疑，对房子的渴望早就深深地刻到了人们的骨子里。

“奶，我跟你说我有赚钱的招儿，整好了一天能赚一块多。”啥着儿以后再想，现在先虎住她奶再说。

“你说真的？”

肖素芬表示怀疑，现在大队上干活，一天折合下来才2毛左右，年头儿不好的时候，1毛都难有，干啥能赚一块多，那不赶上城里上班的工人赚的了？

“那你先说说你有啥招儿？”

“现在还不能说。”现在没有，等我回家再给你想，但气势要足。

“哼！”肖素芬觉得就多余问那一句，转身拉着林玉兰就走。

“奶，我真的没骗你，之所以不说，是我得先考察考察，看看行情，打听打听价格啊。再说咱俩啥也没带，被碰到就说走差道儿了呗。”

“再再说，老天爷就那么瞧不上咱俩，去了就被抓？想想你的二层小楼儿，红砖的，二层呐！”

林玉兰痛心疾首的样儿，好像不去，二层小楼就没了一样。

肖素芬到底没禁住二层小楼的诱惑，带着林玉兰就离开了主街，往供销社西边走去。

看她奶一点没迟疑，问:“奶你去过啊？”

“我没去过，但你爷去过，他跟我说过在哪儿。”烟的出处就在那儿。

等到了那一片，肖素芬也有点迟疑，毕竟不是自己来过，只听老头子说过，说是一个巷子，往里走，右拐，有一段路，再左拐就到了。

路过几个巷子口，都不太像，终于找到一个，从外边看第一个路口是往右拐的，巷子口旁边还坐了一个年纪挺大的老大爷。

老爷子眯着眼睛好像在晒太阳。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要进巷子。

“干啥的？”坐着的老大爷突然睁开眼睛，目光锐利的看向她们。

本来就心虚，这突然出声吓她们一大跳，两双疑惑又惊恐的大眼睛转向他。

呵，一瞅这就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来啊。看穿着应该是农村的，不像巡逻的，手里也没拿啥东西。

“买？”

林玉兰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放哨的啊，赶紧点了点头。

大爷眯上眼睛又继续晒太阳。

林玉兰推着她奶就往巷子里走。肖素芬一边走一边拍胸口，小声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以后可不来了，我就不是干坏事的人呐。”

额，奶，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两人右拐左拐的到了地方。这条巷子比进来的巷子宽点，尽头不是死路，靠近一个不太高的石头山根底下。

三三两两的人各占一块地方，面前有摆着筐的，上面盖着布或者草帘子，有摆着袋子的，袋子口拧上，看不到里面有啥。

等有人走到跟前，再打开给人看。巷子里几乎没啥声音，问价还价大多用手比划。

离她们最近的一个中年妇女，面前摆了一个小筐，盖着草帘子。

看着她们走到跟前，掀开帘子给她们看了一眼，里边是鸡蛋，又盖上了，伸手比划了一个八，表示8分钱一个。

供销社的鸡蛋要票，4毛5一斤，折合下来大概5分钱。

肖素芬有点心动，鸡蛋家里也有啊，多攒攒，能多卖不少钱呢。

顺着巷子再往里走，吃的有卖苞米面的，有卖地瓜的，卖富强粉的，甚至还有卖大米的，大多是些没经过深加工的粮食。

其他零零散散的有卖肥皂，毛巾等生活用品的。

再往里走，就是一些兔子，野鸡之类的肉食了，这应该是靠山的地方，打猎得来的。

等走到一个男人面前，他筐子居然是猪肉，不多，还剩个四五斤的样子，林玉兰走不动了。

虽然中午刚吃了红烧肉，可一顿哪够啊，她晚上也想吃，明天还想，后天还。。。。。

肖素芬赶紧拉着林玉兰朝前走，太丢人了，她怕再呆一会，这孩子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越往里，卖的东西就越贵了。高级点的，有人跟前放了一个空的烟盒，林玉兰明白，这就是卖烟的了。

到处看看，价格也大致有数了，林玉兰和她奶就开始往外走。等完全出了巷子，回到大街上，肖素芬才长出了一口气。

“在里面可憋死我了，一声不敢出，生怕召来人，太憋屈了。”

林玉兰倒是没啥感觉，“奶，你发现没，里面啥都可以卖，你要有钱，也啥都可以买。这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啊。”

“事是这么个事，但这要被抓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我觉得没啥问题，你看那巷口有人放哨，里边也不是死胡同，外边有人喊一声，里面的人往山里一跑，想抓人也不容易吧。”

“而且我估摸着，就咱路过的那段距离，搞不好也有人在放哨，只是咱们看不着而已。”

林玉兰分析，这应该不是个人行为组成的黑市，就看那老大爷吧，没有好处，他会成天到晚的看着？搞不好后头是有组织的。

林玉兰:干点啥好呢？这牛皮她对她奶可是吹出去了，不能掉链子啊。

肖素芬:家里攒的鸡蛋，要不拿这来卖卖？一个多3分钱呢！

俩人各怀心思的往供销社走。

到供销社，就看到林建军在门口边上正蹲着呢！

肖素芬:哎呀，说去粮站看看的，结果被小孙女搅得完全忘了这个事。

林建军是来看看她俩回去没有，没有的话就坐驴车回去，省的走路了。

回去的驴车上，林建军看看他爹，他妈，又看看他闺女，一个个皱眉深思的，这是有啥他不知道的事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