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野心勃勃

钱宸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低垂个脑袋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上了楼。

黄林镇确实不小，有山有水有企业，前些年没有环保、自然资源限制的时候，黄林镇的人可谓是仰着头走路、用鼻子看人的，没办法，人家家里有矿！

可现在不行了，因为种种条件限制，上面的矿停了大半，目前经营大的也就一家了，据说也快到头的。

钱宸还跟着师父沈军一块去过，到头了没有钱宸看不出来，但是钱宸能看出来安全隐患还是很大的，他们督查的时候当场责令整改了，但效果不大，县上领导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钱宸一个小小的科员自然没有道理咬着不放。

钱宸心事重重地回了办公室，随即咔哒一声将办公室门锁好，回到自己座位先是喝了一大口水，平复心情之后，这才扫了一眼师父沈军的水杯，连忙添满，这才走到沈军身后扫了一眼手机，开口问道：“师父，下完没有？”

见钱宸过来，沈军连忙将象棋页面点了出去，随即扣在了桌子上，然后干咳一声，开口道：“基本上完了，对方已经被我将死了。”

随即沈军转移话题道：“怎么了？有事？”

钱宸没有点破沈军，缓了缓点了点头，随即将张玉山要自己去黄林镇锻炼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闻这件事，沈军也是极为惊讶的。

“领导提拔自己手下的干部我是见得多了，但是这提拔有个前提，那就是你得是他的自己人，要不然人家凭什么不提拔自己人提拔你啊！

要知道副科名额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每次提拔干部的名额都是有限的，有资质的都在一个锅里，提拔谁不提拔谁，那是领导们商定的，名额少，领导却不少，各常委、后台硬的人大主任、副县长、政协主席们谁还没个亲戚？没个心腹？

书记、县长瓜分几个之后，留给这些领导的名额就更少了，张玉山凭什么把名额给你啊？”

沈军顿了顿，随即朝着钱宸开口问道：“你背着我偷摸给张玉山干活了？”

钱宸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给张玉山送钱了？”

“想送，没钱！”

“那你……把张玉山的女儿给……那啥了？”

“咳咳咳，师父，打住！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连他女儿见都没见过。”

沈军狐疑地望着钱宸看了半天，一副想不通的神情：“奇了个怪了，这张玉山好端端地要提拔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军随即端起了泡满枸杞的保温杯，虽然有些烫嘴但是还是抿了一口，他年纪大了，有些方面力不从心了，思考的时候就要靠这玩意提神醒脑。

“副镇长？分工定了没有？”

钱宸如实地回答道：“嗯，副镇长，但是分工还没有定。”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口枸杞起了作用，沈军头头是道地分析了起来。

“难不成因为你是我徒弟，那姓张的想要给你挖坑？按道理说没这个必要啊，这可是实打实的副科……”

“现在国家大力提倡火葬，咱们山川县就将县级殡仪馆的位置定在了上面，在自家门口一天天地烧几个死人，黄林的老百姓前些年有钱，脾气大的很，所以在地里闹得很不好看，据说政府在跟老百姓协调的时候打起来了，还有几个被打住院的？难不成让你上去分管信访……”

“那个矿也是，设施老旧，工人安全意识薄弱，安全隐患多，若是不好好整改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了，让你分管安全也有可能……”

“对了，黄林镇、黄林镇那还有几山林子，得注意森林防火，之前倒是有人去打猎，不过现在很少了，这个基本上不用防……”

沈军自顾自地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一时之间还真说出了不少问题。

“师父，您真厉害，对于黄风镇的种种问题都分析地十分到位，就不该让姓张的当这个副书记的，就该你来当，提拔我也是名正言顺了，省的我在这里疑神疑鬼的。”

“废话，你也不看看咱是干嘛的，督查督查，督导检查，检查的是问题，督导的是整改，能干的了督查，啥工作咱干不了，他张玉山懂个屁啊他，要不是前些年家里有点关系、有点臭钱他能干了副书记？干个锤子！

可恨是老天瞎了眼，没让我干副书记，要不然高低给你个乡镇书记当当。”

“就是！真是老天瞎了眼，要不然我也高低是个书记了。”

沈军白了钱宸一眼，没好气道：“我吹牛逼你也跟着吹啊？”

钱宸讪讪笑了笑，随即挠了挠脑袋开口问道：“那师父按照您的分析，那这黄林镇我还去不去？”

钱宸很认真地问道，他一时之间还真拿不准注意，他害怕，害怕这是个坑，一个不慎便着了道，到时候说轻点背上个处分，说重了万一被双开了呢？被送进去了呢？

人心险恶，官场人心更加险恶，为了一个提拔的名额挣得你死我活的故事多了去了，当然副科相对而言还好点，但就这，钱宸都深深觉得自己何德何能有这天上掉馅饼的运气？

但是让钱宸放弃这个机会，钱宸也是极极极极极极不愿意的，要知道钱宸现在才25岁，又是在这样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提拔他成为副镇长的诱惑力简直不要太高！

一个农村的孩子，父母亲戚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提拔，你让他放弃，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就像……就像一个好色之徒面对赤身裸体的绝世尤物一般，忍不住！是真忍不住啊！

在这种人生大事上，沈军作为钱宸的师父，现在要给钱宸建议也是极为慎重的，没办法，这个突如其来的“提拔”实在是太诡异了。

沈军作为师父自然要先弄清楚钱宸的态度：“你先说说你什么想法？”

钱宸沉默了片刻，便十分认真地开了口：“师父，这次提拔虽然诡异，但实在是太难得可贵了，若是放弃了这次机会不知道又要等多久？5年？10年？

要知道在体制内提拔有种种限制，可谓是一步慢步步慢，今天一个副科抓不住机会，那这一辈子可就别想往副处上面想了。

而且师父您也知道在这个体制内别人或多或少还有些关系，可我是真的一点背景都没，我就是我这个家族最大的希望！我背后没有大树可以依靠，家里大大小小的亲戚还有诸多事情需要我帮忙解决，所以即使是这次是刀山火海那我也要硬着头皮走上一趟！

不仅要走上一趟，还要龇牙咧嘴的，哪怕崩掉大牙也要撕咬一块肉下来，成为我正式踏入领导干部的关键一步，然后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爬上去，成为我家族可以依靠的那颗大树！”

在自家师父面前，钱宸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随即将自己内心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钱宸野心勃勃、伺机而动，像一只饿了几天的猛虎看到小绵羊一般，恨不得一口咬断它的脖子！

沈军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在这个官场围城当中，若是连这点野心都没，将来还怎么立足？

“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就是拼上我这把老骨头，也要送上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