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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臣妾思念陛下

马球赛当日。

祝思嘉依旧夜不敢眠,她没有料到,平日里都是卯时起床的晏修会在寅时起,身侧传来起夜动静,吓得她立刻装出一副仍在熟睡的模样。

她闭上眼,呼吸放慢,身边人起身穿衣的声音在耳畔沙沙作响,幽寂寒凉的夜里像极一条清闲觅食的蛇。

如果不是她产生的错觉,晏修甚至替她扯了下被子。

身上之人在忽而停顿后,弯下腰,蜻蜓点水般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便不知所踪。

真是越来越摸不透他的脾性了。

明明这几日显然在与自己置气,却又为何半夜偷偷摸摸……

祝思嘉躺到卯时起身,照例一杯极浓的茶,顶着眼下淡淡的乌青,端坐在铜镜前由钟姑姑伺候她梳妆。

钟姑姑细细替她梳理过腰的长发,目光落到她那盏发黑的茶汤上时困惑道:“美人近些日子气色不太好,老奴见您起得也比旁人要早,何不多休息个半个时辰?”

“而且您这般年轻,这茶水寒凉、切忌喝太浓,否则容易伤身。”

这宫中的女人,最该千般疼惜呵护着的便是一张脸。

祝思嘉含笑道:“习惯了,从前在北地时那里的太阳出得比西京城更早,故而我的作息也比西京人要提前一两个时辰。对了,钟姑姑可知陛下去何处了?”

她随意找了个理由将钟姑姑糊弄过去,这宫中能让晏修亲自指派来伺候她的,几乎都是为他所用之人。

她们表面上的主子成了祝思嘉,可真正的主子还是帝王。

保不齐她们会向晏修透露些什么。

钟姑姑一边巧笑着一边帮她挽发:“陛下昨夜寅时便起身了,说是要去山中夜猎,亲自猎一头野猪回来,再吩咐御膳房的人弄好了赠予今日参加马球赛那群大人。”

君王亲自所赠的食物,意义可是非同凡响。

祝思嘉茅塞顿开:“原是这样。”

钟姑姑替她挽好发,打开衣柜问她:“美人今日可想好要穿什么衣服?”

衣柜里装的都是她从燕王府带来的普通衣物,好在此次秋猎前她知道宴席不断,故而准备了两件上得了台面的华服。

上次驯鹰会上晏行执意让她换了那条红裙,吸引不少目光同时暗暗得罪了太后。

这次马球赛的主角是马背上那群男子,更不能抢了人家的风头,祝思嘉想了想道:

“给我取那条靛蓝暗花芙蕖纹的襦裙吧。”

大秦开国至今从未对前朝衣物下过禁令,也因此,任何朝代、任何形制的衣物都能随处可见,颇有百花齐放的盛景。

祝思嘉脸上的粉都敷得比平日厚上一层,好在她眼下乌青还没到病入膏肓般的色泽,粉一遮盖,与从前无异。

她今日衣着较上回的艳惊四座,显得整个人更为娇俏清丽,低调内敛的配色中和了她浓艳的五官,别有一番风情。

钟姑姑看着梳妆更衣完毕的祝思嘉,又是一通夸赞:“美人这般天端丽冠绝,就算是荆钗麻衣也难掩国色天香。”

祝思嘉朝她手中塞了块碎银打赏:“姑姑过誉了,您可知御膳房的帐子搭在何处?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今日也要上场,他初出茅庐,我忧心他会怯场,想先去看看他。”

收了她的银子,钟姑姑自是喜不自胜,热络带路:“美人请随老奴前来。”

祝思嘉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关键时刻祝元存派上用场了,给了她一个合理理由。

若她没记错,前世这场马球赛以大秦的胜出告终,但胜状惨烈,几乎与敌手持平。

那时她未目睹这场马球赛,只从祝思盈口中听说,参赛的大秦主力们在赛前忽然吃坏了肚子,以至于上吐下泻浑身虚脱,根本无法正常上场,只能让候补上。

可候补终究是候补,又怎能敌得过他国联手的群英荟萃?

最终,晏修震怒,亲自更衣上阵、力挽狂澜,才让大秦险胜。

即使险赢下这场马球,也让大秦一长段时间里颜面无光。

今生这场马球赛多了祝元存的介入,祝思嘉原本不愿改变此次事件的走向,任由其如前世一般发展。

但队伍始终多了一人,若也因此改变最后的胜负结局,让大秦落败,恐怕晏修会迁怒于祝元存。

思来想去,祝思嘉决定提前去御膳房那边看看,如果能让她有幸发现其中纰漏,或许能援助大秦一次。

御膳房大帐外。

祝思嘉万万没想到,到场时看见坐在空地烤架旁烤肉的,竟是晏修本人。

他此刻虽短暂卸下帝王担子,与年轻群臣谈天说地,但那身形与漫不经心的仪态在人群之中过于卓越。

祝思嘉不偏不倚就撞上他浓墨重彩的眉眼。

他眉眼中是见到自己后的难掩惊艳。

晏修止住笑,这几日对她的芥蒂,在看到她那一刻烟消云散,他声音用了几分力:“祝美人,你为何此时现身此地?”

这群小子里有好几个打光膀子的!

她的目光匆匆扫过,这群人中并没有祝元存的身影。

那几个世家子吓得乱作一团,手忙脚乱给自己套上外衣。

祝思嘉顿时眼神躲闪,大声道:“臣、臣妾思念陛下,故而特来此处!”

此情此景若她再说出自己是来找弟弟的,被晏修架在烤架上烤的恐怕就是她了。

晏修连肉也顾不上烤,大步向她走去挡在她身前,甚至有伸手捂住她眼睛的趋势:“非礼勿视。”

祝思嘉躲开他的手,转过身娇嗔道:“臣妾先行回避。”

晏修不拦她,毕竟他还要亲自动手烤肉,可她方才那句思念他,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好,记住你方才所说的话。”晏修手上沾油,不便碰她,用二人之间才能听到的音量,“祝美人今日这么穿,朕看了也很思念你。”

……

大步逃离架着烤架那块空地,祝思嘉扶着一棵树稍作休息。

元存不是最心心念念这场马球吗?为何没有现身御前?

更为主要的是,这野猪肉竟然是晏修屈尊来烤,他亲自经手的东西,怎会让他们上吐下泻?

心中疑虑太多,祝思嘉果断朝马球场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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