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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醒来吧

那些奇怪诡异的东西占据了宫殿的六角,而正中央的正是那口鲜红的檀木棺。

‘越庭舟’”轻柔地抚摸着棺身,眼里是化不开的浓墨似的深情与疯狂。

他说:“沅沅别怕,里面是黑了些,但马上你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你不是最喜欢吃街口的那家糖葫芦吗,我已经把摊贩请到宫中了,以后你想吃,随时都可以吃到。”

“还有锦衣记的衣裙,新出的裙子很好看,你穿上一定很美,我也为你准备好了。”

“皇后之位也一直为你留着,我知道你不喜欢与别人分享,所以我谁也没纳,一直在等着你。”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像是想到哪就说到哪。

“那些伤害你的人,恐怕早已经下了阿鼻地狱,沅沅不怕,你不会再遇到他们的。”

“还有最后七天……”

他露出缱绻的、极致温柔的笑,在那张淡漠的脸上显得格外妖异艳丽。

不知他从哪拿来了一个匕首,刃上泛着森然寒冷的光。

他面不改色地将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胸膛处,比划了两下,似乎在思考从哪个位置下手更好。

终于,他确定好了位置。

雪白的匕首狠狠刺入了他的胸膛,几乎要剖开她的心脏。

猩红浓稠的鲜血顺着他的伤处流出。

他却缠绵地拥住了檀木棺,脸上满是满足的笑,眼中泛着奇异的光。

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汩汩流出的鲜血竟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般,一滴也未落在地上!

“醒来吧……我在等你。”

话音落,同时莫名有液体滴落在棺身上的声音。

透明的、澄澈的、又似乎蕴藏着无尽苦涩与绝望的液体。

那样强烈的情感几乎完全转移到了越庭舟的身上。

沉重的呼吸与已经睁开的猩红的双眼无一不昭示着他感知到的巨大痛苦。

他的意识逐渐清醒。

这次的梦境似乎没给他什么实在的信息,却又处处都透露着不同寻常。

越庭舟咬牙忍耐了片刻,才将内心翻涌的诸多试图侵蚀理智的情绪压了下去。

虽然这些都是以梦境形式出现的,但越庭舟已经越来越无法单纯将这些都视作是梦了。

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前生今世更为贴切。

‘越庭舟’最后还是失去了‘白沅沅’,并且想要复活她。

那么,这和今世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与他一直所做的零零碎碎的逼真的梦相比,白沅沅却是悠长完整的记忆……

越庭舟的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当他想要去捕捉时却已经赫然消失。

与此同时,寝殿内的白沅沅竟也陷入了梦魇之中。

在陌生的宫殿之中,她瞧见了一个男人伏在棺材之上奄奄一息。

他苍白的肤色与诡谲猩红的棺木形成了悚然的对比。

但男人只是痴迷流连地抚摸着棺木,像是抚摸着自己的爱人般温柔。

一种诡异又惶恐的感觉慢慢浮上心头,白沅沅想要凑近看清楚那是谁,却发现自己浑身轻飘飘的。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半透明状。

骇然大惊。

她试图出声询问,“你是谁?你能看见我吗?”

可是伏在棺木上的男人却恍若未闻,反而起身打开了并未钉死的棺材。

白沅沅又害怕又好奇。

她慢慢地控制自己的身子,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这才看清,那胸口白衣被鲜血染得彤红的男人竟是越庭舟。

而棺木里的人,竟与她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白沅沅被吓得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她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

又见‘越庭舟’轻柔小心地扶起来‘白沅沅’的尸体,放置在自己怀里,唇角勾起一个喟然满足的笑。

‘白沅沅’的尸体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保存,丝毫未见腐烂异味。

倒像是还活着一般。

只是没了温度,也没了呼吸。

就在白沅沅好奇‘越庭舟’开棺是想做什么时,她看见——

‘越庭舟’用冷白修长的手指撩开‘白沅沅’的发,随即便是一个又一个缠绵悱恻的吻似雪花般落在‘她’的额头。

紧接着就是眼皮、嘴唇,脖颈……不断向下。

甚至连他的手也伸至了繁复鲜红的衣袍下。

一旁看着的白沅沅呼吸一窒,感同身受地觉得似乎也有冰冷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上游移。

“沅沅好贪玩,这样都不醒。”‘越庭舟’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不过没关系,很快就到时间了,空境大师说,只消我的心头血滋养你四十九天,便可以得偿所愿了……”

空境大师?

白沅沅不免怔愣,难道她这是梦见了自己前世死去之后的事?

可这又与空境大师有什么关系!

她想要出声,却发现梦境迅速坍塌。

胸口再次传来剧痛。

“醒来吧……”

这声音似真非真,像从遥远的地方——甚至是另一个世界的。

一声又一声真切地喊着她的名字,只希望能将她唤回。

莫名的,她安放下心,似乎认为只要这声音的主人在,就不会叫她有任何危险。

渐渐地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缕微弱的白光,遥在天边的声音也逐渐明朗起来。

“那些只是梦,别怕……”

终于,她奋力睁开了眼。

“好难受……”她抱怨着,下意识就在周围搜索那道最熟悉的身影——也是她最想远离的身影。

越庭舟自觉地上前一步,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为她体贴拭去额角上细密的汗珠,轻声说:“你方才起了高热,现下刚出了一身汗,不要乱动,以免再次着凉。”

越庭舟偏头问李天星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和声细语了。

他冷淡道:“可探查出是何原因所致?”

李天星对越庭舟的区别对待敢怒不敢言,恭敬道:“就是上次查出来的,心悸,忧思过度。”

“这不才过了一天吗?怎么人就成这样了,这得想多少事啊……”

李天星滔滔不绝地吐槽。

白沅沅:“……”见多少次都觉得这人话好多!

“噤声。”很明显越庭舟也觉得他吵,直接烦不胜烦地命令着。

“行了行了,我不在这碍你们夫妻的眼了,”说完,李天星就要走。

李天星也很委屈,他这明明是古道热肠,悬壶济世,怎么到他们夫妻俩这,他就成了烦人精了?

房间少了一个人后,空气莫名又沉重了几分。

“可是被梦魇着了,都梦见了些什么?”终于越庭舟还是先开口了。

白沅沅却无法坦白,只说是忘记了。

即便明白这只是托词,越庭舟也不追问,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抱着她安慰,哄她入睡。

“你这病不能晚睡,还是快些继续睡吧。”

怀中的娇躯由僵硬逐渐放松,直至化成了一滩春水。

呼吸声平稳。

温度也逐渐下降。

然而越庭舟那种失而复得的珍贵心情却久久未曾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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