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不 甘

裴语迟也难以接受，回想起当初与赵副台长进行个人面试时，他曾满怀信心地讲述了枫林这些年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设想通过春晚这个举国瞩目的舞台，使枫林得以在全国乃至全球范围内崭露头角，其发展成果理应获得如此关注。

而作为这次机会的始作俑者，本无需向人多言。未曾料想，最后的结果竟会如此出乎意料。

三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眼眸深处看到了深深的失落、遗憾与不甘。这场意外的打击让他们意识到，即使再周密的计划、再坚定的决心，有时也无法抵挡命运的无常转折。

整个会场死一般的沉寂。

……

在回酒店的车上，林莞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竭力抑制住泪水，却仍止不住地轻声抽泣着。

她还记得父亲出门前那满怀期待与鼓励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如今竟然功亏一篑。尽管相较于于虹和裴语迟，她在方案策划中的直接付出可能稍显逊色，但面对这即将化为泡影的努力成果，她同样感到了深深的痛惜和失落。

裴语迟轻声安慰她，语气中也透着无奈。

“结果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我们已经全力以赴了，每一个细节、每一次熬夜都是对枫林的问心无愧。”

于虹看着泪眼朦胧的林莞尔，不忍心再多说什么。她强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提议道：“小裴，我和莞尔明天就动身回枫林，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在这里再多停留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回去后我们可以一起重新规划，再战明年。”

当夜幕降临，三人共同通过视频连线向远在枫林的林圣安做了详尽的汇报。

屏幕那头的林圣安听闻消息后，脸上的表情流露出遗憾与惋惜，但他深谙决策的不易，并且充分尊重上级的决定。他以一个领导者特有的坚韧与包容，劝慰三人别太自责，大局为重，自己都明白。

他说失败并不可怕，重要的是从挫折中汲取力量，继续前行，为了枫林市的美好未来矢志不渝。

语毕，林圣安让助手切断信号。三人在屏幕熄灭的刹那间，同时叹了口气。机会就这样无情地溜走，他们甚至都来不及挽留。

林莞尔强忍住泪水，试图用轻松的语调打破沉重的气氛，她提议道：“不如我们仨去吃个散伙饭吧，就当是为这次未竟之事画上一个暂时的句号。”

然而裴语迟却回应得颇为无力，他摇了摇头，明显透露出心绪不佳，“我昨晚没睡好，有点累了，你们去吧。”

林莞尔眼见裴语迟如此消沉，不禁打趣地“威胁”道：“喂，别告诉我你连之前生日时答应我在京城请我吃顿大餐的约定也想赖账呀？”

裴语迟只是苦涩一笑，并未接茬。

于虹看出裴语迟确实需要独处的时间和空间，便不再坚持，拉起林莞尔的手，两人共赴这场略带苦涩的晚餐。

裴语迟走到窗前，遥遥望向远方灯火通明的城市。

他在枫林向来战无不胜，凭一己之力成就过许多。可如今初至京城，则大为不同，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捆绑了手脚，方才讨论中的那些蓝天白日，瞬间便化为乌有。甚至还没来得及全力一搏，机会就已经从指间溜走。哪里还有展翅高飞的机会？

他从未有过此等的挫败。

难道，自己的实力真的不足以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吗？

他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丝苦笑，眼里尽是落寞与无奈。

他的大脑反复回响着林圣安的那句话——从挫折中汲取力量，但他困惑的是，在这个陌生而庞大的城市里，这股力量该往何处施展？

裴语迟洗过澡后，头脑昏沉地倒在床上。连日来的劳累和心事，此刻都压在他身上，让他几乎是沾枕即睡。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突兀地划破夜的寂静。裴语迟在迷迷糊糊中辨认出这熟悉的响铃设置，是希雅打来的。他勉力睁开眼，在黑暗中摸索着手机的位置。终于，在窗外霓虹灯的映照下，他找到了那点亮光。

屏幕刺眼，裴语迟定了定神，按下接听键：“喂？”他的声音沙哑。

“对不起，你在睡觉呀，你继续睡吧，我挂了。”希雅懊悔的声音传来。

“等等！”裴语迟清了清嗓子，“我缓一下。”

裴语迟把手机放在床上，在床头柜上方摸索着找到了开关，他打开了一下，太亮了，又调成了柔和的射灯。

他想喝口温水，发现还得现烧，于是打开一瓶矿泉水，结果太冰了，狠狠得呛了一口。他不想让希雅等待太久，一边咳嗽一边踉跄的回到床上。

手机另一端的希雅或许已经察觉到他慌乱的状态，传来软糯的声音：“你别急，慢慢来。”

这时，他贴靠好两个枕头上，人还在断断续续咳嗽，强打起精神：“我来了，对不起！”

“我以后真不该冒失给你打电话了，你一定很累了，才这么早睡。”希雅的语气中满是体贴，“晚上吃了吗？今天方案通过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希雅噼里啪啦的三连问可谓一针见血，戳中了他此刻最难以启齿的事实。

裴语迟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吃！名额被取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他忽然觉得喉咙发干，可一开口，这些话却如鲠在喉，他尴尬地沉默着，眼中有一瞬的委屈与无奈。

他只好勉强挤出一个浅笑，心知此刻自己确实难以作答。幸运的是，希雅似乎也并非去纠结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把青黛同框放在手机屏幕里，抓起它的爪子对着裴语迟挥了挥，青黛一脸傲娇，勉强配合的样子十分滑稽。

裴迟这才终于笑了，鼻尖泛起一丝薄红。青黛这个小家伙，总能让他分心，刚才的不适也好像消失了大半。

随后希雅轻声道，语气中已经染上了撒娇的尾音：“你快点回来嘛。”

裴语迟凝视着屏幕，眼前，希雅和青黛的画面对他来说是那么远，那么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