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钓 鱼
不久，小倩找齐了衣服领带，进来看见这情形，忙对那两人说：“请你们先到隔壁等一下，裴老师化妆时需要安静，我待会一定给你们化。”
这两人也是听说小倩化妆技术好，今天头一次过来，想体验一下她的手艺。她们还在试镜阶段，节目并不会正式播出，这次只是进行练习性质的彩排。不应当影响到正式主持人的化妆流程。
显然她们对工作流程和规范还不太熟悉，一时冲动，造成了这样的混乱场面。
见小倩一脸沉稳严肃的样子坚持要她们离开，她们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失礼节，不禁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和心虚。
两人窃窃私语了几句，一个鼓起勇气开口请求道：“我们就静静站在这儿看着，保证不吵，可以吗？”声音已经放轻了几分，也带了些讨好的意味，想要弥补之前的失礼。
小倩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继续整理手中的工具。她的态度很坚决，显然不会让步。
就在两人为难之时，裴语迟在一旁开口示意由着她们。语气温和，并不计较她们的冒失。
两人这才放下心来，小声道了谢，立刻端端正正地在一旁站定，准备观摩化妆流程。
按理说，男主持人的化妆流程相对简单迅速。但是她们看到，小倩为他精心进行妆前护理，从热毛巾敷脸开始，每一个步骤都极为仔细。
甚至他还拥有一套自己专属的化妆工具和护肤品，给他使用的全是天然植物品牌，可见她对裴语迟的呵护之深。
她们对自己之前的冒失感到惭愧，渐渐收敛了嚣张的态度。暗自猜测，裴语迟定是台里某位领导看中的人，才能享受如此周到的服务。
但转念一想，也许是有非同凡响的背景，所以台里才会如此礼遇他。各种猜测在两人心中盘旋，使她们对他的身份愈发好奇起来。
这时，一位编导突然敲门闯入，显然是时间非常紧迫，只能趁着化妆过程中抓紧时间和他做节目前的沟通。
裴语迟本来正静静地闭目养神，忽闻编导喊他，便猛地睁开双眼，凝神聆听。
两位女实习主持人静静站在一旁，仔细观摩沟通过程。
只觉节目的各种细节复杂纷繁，编导说得高深，她们听得云里雾里，面面相觑。
而他却对编导的种种说明浅尝辄止，很快抓住要点，不等编导说完，两人就像变速齿轮，切换频率，进入了新的交流。犹如星座间的密语，外人竟跟不上他们的思维。
两人看得愕然失语，立刻意识到，自己和他相比，对节目的理解甚至连个边都沾不上。她们不禁为即将到来的主持工作感到焦虑和无措。
一番讨论后，编导十分满意地离去。
姗姗赶紧凑上前，殷勤地说道：“裴老师，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遇到问题可以经常请教您吗？”
妮妮也赶忙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裴老师您太专业了！我特别佩服您的业务能力，也想向您学习，不知道方不方便？
两人叽喳个不停的谄媚之色溢于言表，生怕裴语迟一口回绝。
裴语迟脸上堆着礼节性的微笑，眼神却透着无奈。
小倩赶忙说：“你俩说不吵的啊。”两人这才闭嘴。
这时，小廖从电视台餐厅端来了晚饭，自从裴语迟胃出血之后，小廖对裴语迟的饮食十分注意，亲自去餐厅打饭，生怕其他人点了不合适的食物。
他还再三交代小倩，一定要让裴语迟化完妆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去录制节目。小廖走时还狐疑地瞥了那两位女主持人一眼，见裴语迟没有说什么，才欲言又止地离开了。
两位女主持人这才意识到，这位前辈身边的人都对他极为恭敬和照顾，自己之前的举动实在失礼。
趁小倩为裴语迟整理服装时，她们急忙过去低声致歉：“真对不起裴老师！我们不认识您，刚才态度不好，请您多多谅解！”
裴语迟抬头微笑，亲和地说：“大家同事，先后无妨，只要不耽误工作就好。”
小倩为裴语迟整理服装，两位女主持人像闻到肉味的饿狼，趁机围着裴语迟问东问西，还时不时伸手去帮裴语迟整理衣领和袖口，动作暧昧地要碰要摸，弄得裴语迟十分不自在。
裴语迟脸色一沉，微微皱眉，和小倩对视一眼。小倩会意，用温和但坚决的语气说：“两位小朋友，你们不要动。”
两人听到“小朋友”二字，脸上先是一片空白，随即尴尬之色在两人脸上一闪而过，像被针扎了一下，连忙走开几步，再也不敢靠近裴语迟分毫。
两人脸上飞起一片红晕，别过头不敢看裴语迟，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偷偷打量着对方确认彼此的窘迫。
见裴语迟独自吃饭，两人忽然又兴奋起来：“裴老师，您就别吃了，一会儿您跟我们一起去参加王副台长的饭局吧！”话音中透着志得意满。
一旁的小倩听了暗暗笑了笑，她看出裴语迟的不自在。裴语迟瞥了她一眼，然后礼貌地对两人说：“我待会还有事，就不去了。”
吃完饭，小倩陪同他前往演播厅调光补妆，裴语迟边走边问：“这两个是谁招进来的？”
小倩轻声回答：“还能有谁，请她们吃饭的人呗。”
裴语迟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
录完节目，裴语迟回到化妆间，本想卸妆，却看到两位还在里面化妆调笑。他直接转身走进了隔壁空房，自己换回私服，向小倩打了声招呼就说要回家卸妆。
两女见状，急忙追到门口想叫住他：“裴老师……”声音明显是故意要引人注意的高亢语气。
裴语迟面无表情，自顾自地从她们身边大步流星而过，完全没有停留，更像没听见她们的声音一般，直径离开了化妆间。
两人讪讪地站在原地，只听见化妆间继续传来夸张的哄堂大笑和狂欢作乐之声。
……
晚上，两位女主持人兴高采烈地参加王福海的饭局，滔滔不绝地与王福海提起今天在化妆间遇见裴语迟的经过，絮絮叨叨地描述着自己对裴语迟的初次印象，以显摆与台柱子的交集。
王福海略带醉意，眉头皱起，一脸惋惜地劝导道：“哎，你们小姑娘，还是太年轻，看问题比较肤浅。一个主持人最重要的不是帅和漂亮，而是背后的资源和人际关系。像裴语迟这样的主持人，如果没有台里给机会，他能有今天吗？所以，你们要记住，最关键的是要找到可以帮你们在这圈子立足的人。”
说完这番话，王福海脸上浮起一丝狡黠的笑容，他见两位女主持人都在津津有味地听他讲话，显然已经被他的话给攻陷了。
两位女主持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立即给王福海的酒杯满上，语气中透着谄媚，赞叹道：“王台教导得对，我们初来乍到，今后要请王台多给机会！”
两女主持人酒过三巡后，脸上已飞起红晕，言语之间也大着舌头，却还兴头盎然，丝毫不见醉意。
王福海硬着头皮干了一杯又一杯，很快就醉得眼冒金星。王福海意识模糊，两人搀着他胳膊左右开弓，直奔附近水疗会所。
进了会所，两女先忽悠着王福海在前台刷了他的卡，然后打发王福海去做SpA，自己也各自按摩去了。等她们出来时，王福海已醉得不省人事，正仰靠在软椅上呼呼大睡。两女你一言我一语地嘲笑王福海酒量之差，开心得直拍大腿，直到深夜才打车离开。
这一顿操作，对于她们来说，已十分熟练自如，可见平日里这样的消遣方式并不鲜见。
……
在枫林市的远郊，高山峻岭，清流潺潺。纵然是邻近村民，也未必知晓在这山林深处隐匿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高档钓鱼场。
它四周环山围水，于山野之间，仿如桃源。这里是钓鱼者的天堂，山林深处却也隐藏着彼岸。
钓鱼、打猎，按摩、打牌，种种声色场面，它像个自成一体的小天地，各取所需。只有少许权贵可进入此地一睹芳容。
这几日连绵不绝的阴雨，正是钓鱼者最乐见的天气。整个渔场只听得见水声和鸟鸣，偶有钓客们欢声笑语传来。
稀疏的山涧声、鸟叫声与人声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宁静而生机勃勃的感觉。
王福海对此地了如指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位高段位的钓友，他总能通过捕捉水中的细微之处，发觉鱼隐匿的蛛丝马迹，这也是他钓鱼总能收获颇丰的秘诀之一。
王福海推开车门，一阵清新的山间湿润空气迎面扑来。他深吸一口气，预感今天的钓鱼之旅将会有不菲的收获。
他选了一处人迹罕至的高山流水地，碧绿的山涧从山巅直下，在林木间形成一个个明澈见底的好去处。清风拂过，林木沙沙作响，山涧绿意盎然。
不一会，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缓缓驶来，在王福海的车旁停稳。车门打开，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他身形清瘦，西装笔挺地勾勒出略显单薄的身板。头顶半长不短，花白参半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后，一双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就是李文凯，一副城府极深的老辣做派。
李文凯曾在电视圈工作多年，后来辞职单飞，自己创办了一家文化传媒公司。
这些年孤军奋战，公司运营并不容易，李文凯只能依靠从电视圈积累的人脉资源，偶尔充当些“互惠互利”的中间人，从中赚取介绍费，以此贴补公司的开支。
有时他也会伺机与电视台暗通款曲，为自己公司争取更多商业合作机会，但生意仍然不甚景气。
“福海兄，我来晚了！”李文凯浮着酒气，浮浮踉跄地来到钓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笑容满面地拍了拍王福海的肩膀。
王福海哈哈大笑着打趣道：“早啊，李总！没关系，钓鱼不看时间的。”
说完，王福海手持钓竿，神情专注，仿佛早已洞悉鱼儿的行踪。他轻轻一挥竿尖，鱼饵精准地落入水中。
过了一会儿，浮标微微晃动，突然“噗”的一声沉入水中，钓竿也微微颤动，钓线绷直，竿身优美地弯成一个弧度。
王福海眼尖，不慌不忙，老道地慢慢收线，最后一个轻巧地提拉，只听“扑通”一声，一条肥硕的大鱼就被拉出水面，在空中拼命挣扎。王福海熟练地将大鱼取下叉钩，收进鱼篓，激起一片水花，眼中透着得意。
王福海的身法潇洒利落，动作行云流水，看不出半点鲁莽之态，配上他那张沉稳老练的笑脸，充分彰显一个钓鱼高手从容不迫的姿态。
李文凯看得眼热，艳羡不已道：“福海兄，您这技法真是炉火纯青啊，我刚到场，就看您轻轻一提，便有大鱼上钩。”
王福海开怀大笑道：“哈哈，李老弟过奖了。是这儿环境好，鱼儿单纯，容易上钩。”两人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服务员端来佳酿，两人品尝着，热烈地讨论起近日政治和行业形势。王福海和李总各抛出几个“精辟”观点，彼此努力附和。
“福海兄高见，贵台在您的带领下整体水平提升很快，软硬综合实力一下跃居各卫视前几啊！”
李文凯恭维道，“我看你们接连出台了几个大举措，不得不说，传统媒体里改革最稳妥，融合最成功就是你们，福海兄，独秀难成林啊，要多提点一下我们啊！”
“李老弟过奖，我看你们那边的新思路很创新，相互学习，相互成就。”王福海笑言，“我们同处一个行业，交流学习本就是应有之义嘛。”
李文凯继续殷切地说：“最近科技风口是社会焦点，贵台做得有声有色，今天有这个机会，您多点拨一二？让友台也共同进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