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王守仁(二)
【王守仁跟着祖父来到京师,王华的朋友包括谢迁在内都表示要给世伯接风洗尘啊。
不得不说,余姚的风水真不错,王华等人可靠高中,加上之前那一批的老乡,就连王守仁的老师陆恒都因为搞教育出名而被举荐,接风洗尘宴一下子和余姚读书会一块办了。
然后,小小年纪的王守仁在这次宴会上见到了自己的岳父,就这么把婚事定了。】
七岁的王守仁小朋友:???
王华:这叫我怎么好意思继续和朋友交往,他们该不会现在就看我不顺眼吧?
王华的朋友都是一愣,转而浮出不满。
十几岁的王守仁是个翩翩少年郎,但七岁的王守仁只不过是个被人看作是拱白菜的猪崽崽。
虽然圣人的名头很诱人,但沾上圣人,叫他们难免想到断情绝爱。
【咱们就说读书人的聚会就是不一样啊,人家涮着羊肉就开始论起学问来。
王守仁蹭了个位置表示这羊肉可真好吃啊。】
其他人猝不及防听到这,按照正常的发展,作为圣人,不该是从小就展现出惊世之才吗?
有种等着他来个出风头结果一下子闪了腰的失落感,还怪不习惯的。
这个圣人挺接地气啊,现在也没看出来个什么名堂,也就是在娘胎里待了14个月比较特殊。
王守仁:看不出来可以接着看,不用说出来。
【王华的状元来得比较踏实,勤勉好学聪慧,因此他在教育上对儿子要求较高。
但王守仁的性格却是活泼爱动,谁能想到翩翩状元郎回到家照样是拎着儿子怒气冲冲呢?
他要当官,不可能时时刻刻管儿子,白天王守仁在家那是对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想要亲自尝试,王华决定把人送去拜师,管教一下这只皮猴子。】
百姓听着立马亲切了,原来状元郎也逃不过教儿子的烦恼啊。
“唉,可不是嘛,家里凑够钱送到私塾去,我每次都好怕见到父子说我家儿子在学堂睡觉。”
“是啊,一在学堂就瞌睡,回家就不得消停,家里老太太还护着,根本管不了。”
也有读书人觉得很难接受,因为这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圣人。
【就是这次拜师,显现出来王守仁的不同来。
在余姚的时候,他对于当将军挥斥方遒很感兴趣,因为很威风;
来到北京以后,听了于谦的事迹,爬上北城门的城楼,依旧是想要指挥千军万马,但此刻,他有个粗浅的概念,打仗可以保家卫国。
王华给儿子找的老师叫辛得理,他询问王守仁,“学圣贤。”
嗯,很中规中矩的答案,毕竟读四书五经,人人都是要学圣贤。
辛得理又问,“学圣贤要做什么啊?”
王守仁掷地有声道:“做圣贤。”
这三个字可是把他爹和辛得理都镇住了。
辛得理则是惭愧,他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都不如一个孩子直白真诚。
扪心自问,从孩童时期读书,难道就没有过想要成为圣贤、超越圣贤的想法吗?
是有的,只不过我们都不敢直面内心的期许,觉得不能说出这样的大话,觉得这样的话说出来会被人笑话指点。
而王华就战战兢兢了,他知晓自己儿子胆子大,但没想到能到‘离经叛道’的地步,就要叫儿子知晓什么叫做守本分,辛得理反而很喜欢王守仁,劝阻他别在这里教儿子,夸赞他。
毕竟,没有哪个正直的老师会不希望自己的徒弟有朝一日超越自己,恐怕圣贤也是这样的想法吧。
毕竟若是没有,那不是代表后继无人吗?】
不少读书人都愣愣的看着天幕,可眼睛里却是空泛。
‘做圣贤’三个字叫他们想要立刻说王守仁狂妄,可听到天幕所说的期许,他们又沉默下来。
读书几十载,若是没有一点点的野心,还真难找出几个。
教书一生,难道就不想看到一个超越自己的学生吗?
那种成就感,哪怕是圣人也无法免俗吧。
王华本来都快要和天幕所说的人重叠动作,可下一秒还是停住了,王守仁那叫一个机灵,立马不顾面子的开始嚎救兵。
【辛得理对王守仁算得上是用心,王守仁性格有几分躁气,他知晓需要在合适范围内转化为静,且不能太过,不然就会变得拙。
单独将人拎出来授课,王守仁压根坐不住,十二岁的少年觉得就跟坐牢一样,回家抱怨,王华和他爹却是觉得这个老师算是找对了。
王守仁的日子算得上是幸福,可惜在他十三岁那年母亲病逝,他便一直待在余姚守孝,小时候那种想要仗剑走天涯的心气都被淹没在巨大的悲痛中。】
“娘”
王守仁不可置信的扑到他娘身上,王华同样面露悲痛。
郑氏陡然得知自己的死讯自是茫然,可瞧着家里这大大小小的一群人,又有些好笑。
“别嚎了,生老病死本就是正常轮回,更何况此次借你之福窥见天机,多做些准备就是。”
王守仁还小,攥住他娘的衣裙,看向他爹,平时闹归闹,但还是信任他爹的。
要是不信任,也没底气闹。
王华撑住,做出一副沉稳的表情,“嗯,我们早早的准备好,还有好几年,每月都要大夫看两三次。”
【王守仁后来继续跟着辛得理学习,一方面自然是圣贤书,另一方面也没有放弃挥剑演兵。
文宣武备缺一不可,整日坐在案台上做学问的人不是圣贤,而是‘剩闲’。
儒家的口头上的教化,只能针对一些本身就不恶的人,对于真正的恶人,还是得拿着钢尺。
王守仁保持着这种不太符合主流的思想,他长到十五岁,知晓关外蒙古铁骑对百姓的骚扰,少年豪气,他的演武意识,逐渐转变为了具体的对象——仗剑立马长城外,不叫胡敌犯边关。
他琢磨着该如何对付烧杀抢掠完就跑的蒙古铁骑呢?
辛得理对于武的意识并不深,但他明白什么叫做知己知彼,所以为王守仁指了一个北京城内鞑靼聚居地,叫他去看,去学。
王守仁骨子里对于所谓的礼教应当是不太在意,直接找了个鞑靼人教他学习骑马,也发现并不是所有的鞑靼人都烧杀抢掠。
他的鞑靼师傅对婆娘很好,会和自己的爱马抵住额头亲近。
当初恨不得挥军塞外,斩尽杀绝那些无恶不作的鞑靼人,可现在亲身接触以后,他改变了想法。】
明朝北京的人可能更有感受,毕竟有个上万人聚集的鞑靼人居住地,平日里交往的时候并不多,可互相也确实会偶然说上几句话,买卖些东西。
对鞑靼人自然是深恶痛绝,但好像把所有人都打成一团又有些不对。
至于被讽刺只会坐在桌案的‘剩闲’们,气得面色涨红。
朱厚照深以为然,觉得王守仁简直是和他心有灵犀啊。
英国公注意到,也觉得这个王守仁可以弄出来,因为此刻人已经被刘瑾贬出去了。
“皇上若是觉得这人好,不如将人调往京都,更何况这是天幕和后人承认的圣人,哪怕是朝中文武大臣,也不能说什么指摘的话。”
朱厚照眼前一亮,戴了圣人的帽子,大臣不能随便指摘就有顾忌,那要是和他在同一立场,那他想要出去打蒙古人的想法可能真能实现啊。
朱厚照一本正经,“那是自然,既是我大明的圣人,我自然得好好和他学习,这天子之师谁还能比他更适合呢?”
英国公可不知晓他家皇上的想法,还觉得真是有长进了。
若是知晓他家皇上把人召回来就是想要御驾亲征,怕是得说死在这里打消他的想法,谁叫上一个御驾亲征太骇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