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上钩的鱼
“小弟妹,子兮一贯任性,你不用和她一般见识。”唐颖打起圆场。
慕斯晨笑笑,“不会。”
…
裴子兮绕过幽深的走廊,想去茶厅找哥哥,她知道唐朝在里面。
刚穿过几根罗马柱,陡地看见庭院里的一道高大身影。
男人站在喷泉池旁,出神的盯着池塘里成群的锦鲤。
挺拔的身姿,立于月光底下,映射出一身的清冷之气。
裴子兮迟疑一下,提脚走过去,“淮哥。”
唐淮回过神,犀利的眼角很轻的朝着后方斜了眼,又不动声色投回池中去。
裴子兮来到他近侧,她目光流连过男人拄着的那根手杖。
裴家与唐家老一辈是世交,裴子兮对唐淮的印象还停留在十来岁的时候,后来,这位唐家二少,行踪越来越神秘,近几年更是了无音讯,直到这次唐湛天生日宴,才真正现身。
结果,居然成了残疾。
据说,他右腿膝盖以下全部截了肢。
曾经的天之骄子,不知经历了什么,如今见到,性子是越发冷漠逼仄。
“我哥他们在茶厅,你怎么不去?”裴子兮找着话题,“这外面多冷啊,沛城前几天才下过雪吧?”
唐淮左手捏了一把鱼食,他摊开大掌,倒了几颗下去,那些锦鲤争先恐后聚拢。
男人冷眼瞅着,弱肉强食,谁抢到就是谁的,“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别拐弯抹角。”
裴子兮像吃了鳖一样,“没有啊。”
唐淮冷冷勾了下薄唇,他由始至终,正眼都未瞧过旁的地方,“我不记得,自己跟你有多熟。”
男人的口吻不留余地,裴子兮神色尴尬,脸蛋青一阵的白一阵,委屈道:“淮哥,你怎么这样啊……”
“你想做唐家的三少奶奶,找我套近乎没用。”唐淮一针见血。
“不是,我真没有……”
裴子兮着急否认,男人睇了一把视线过来,她立马像被震慑住一样噤了声。
唐淮眼底的墨色很浓,似乎染上了捉摸不定的锋锐。
裴子兮莫名发怵,还是朝哥性格好,永远笑眯眯的,温和如玉,不会像他二哥这么吓人。
裴子兮被一眼看穿,她知道再装下去没了意义,干脆大方承认,“如果不是那个叫慕斯晨的横插一脚,现在同朝哥订婚的人本来就是我。”
她一想到这些,眼里的光斑便现出愤懑,“淮哥,你都不知道方才在唐伯母和我嫂嫂面前,她有多嚣张,依我看,就是个没素质没家教的人,把这种女人留在唐家,真的很容易让人诟病。”
“嗯,还有呢?”
裴子兮不明所以,“还有什么?”
“你希望我怎么做?”唐淮漠然的看着从指缝间滑下去的鱼食,落在池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我可不认为,你只是想单纯在我面前吐吐苦水。”
裴子兮傻乎乎的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唐淮引导着牵着鼻子走。
她起先没那么重的心思,完全没想到会找他帮什么忙,裴子兮跟唐淮本就没熟到那种互相交涉的地步,顶多就是碍于他是唐朝的二哥,想巴结一下混个好印象。
而唐淮‘无意中’的只言片语,却让裴子兮从中看到了一丝希冀。
如此,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淮哥,这位慕家大小姐你听说过吧?”
裴子兮小心着凝向男人俊冷的侧脸,兀自说道:“听我哥说,她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而且一进那家公司,就越过了很多比她更有实力的副总,直接空降,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唐淮面色淡淡,“什么猫腻?”
“有些话不用我挑明吧?”裴子兮不信唐淮听不懂,“表面长相纯欲的女人,私底下越是会勾引男人,谁知道她和多少男人搅在一起过。”
“听着真刺耳。”唐淮一把将手里的鱼食狠狠砸向水中。
眼见男人生气,裴子兮只以为他是被慕斯晨这种女人恶心到。
她得意勾唇,谁会容忍这样的人进唐家?
还是嫁给自己的亲弟弟。
裴子兮乘胜追击,“淮哥,我是真心喜欢朝哥,只想做他的妻子,你也知道我们裴家的势力,我若进了唐门,只会如虎添翼,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唐淮注视着池塘里还在冒头等待着主人继续投喂的锦鲤,他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男人唇边的浅弧若有似无扯动下,乍眼看去,什么表情都没有,他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这是你同阿朝之间的事,我一个当哥的插手,总归不太好。”
“不会的,我不会把你说出去的。”
唐淮折过身,风轻云淡的看了她一眼,“是吗?”
“真的。”裴子兮言语真挚,害怕唐淮不信,她忙又补充道:“你以后是要成为我二哥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你为难?那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吗?”
唐淮面有凝色的沉思片刻,“我考虑一下吧。”
裴子兮见事情有所转机,内心一喜,要是能得唐淮相助,她就不用走太多弯路,“好,我不急的,淮哥,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
男人皮动肉不动的笑了笑,他表现的很勉强,像是被迫的无奈之举。
裴子兮都要被卖了,还得感激涕零的为他数钱。
“时候不早了,我先去找我哥他们了。”
唐淮点下头,“嗯。”
裴子兮高兴极了,来时的步伐有多沉重,离开时,就有多轻快。
一进茶厅,只剩裴赫独自饮茶,裴子兮心情不错,“哥,怎么就你一个人,朝哥呢?”
“回房了。”
“噢。”裴子兮坐到旁边,端起哥哥的那盏茶小酌一口。
女人脸上并没出现裴赫预想之中的失望,他神色颇为好奇,“看这样子,有喜事?”
“没啊。”裴子兮打算隐瞒,为取得唐淮的信任,她自然会保密,何况,他都还没答应帮她呢,“我能有什么喜事?不被姓慕那女的膈应就不错了。”
裴赫笑了下,没再多说什么。
慕斯晨回到房间时,唐朝已经洗过澡,穿着一件深棕色浴袍,长腿搭着茶几慵懒的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他左边肘部抵着个靠枕,折回的手背撑起额角,姿态肆意散漫,一股子禁欲味儿。
慕斯晨关上房门的轻微声响,并未引得男人回头,他只是漫不经心的调了几个台,“老太婆叫你去兴师问罪了?”
慕斯晨取下脖子上的玉观音,红绳在上面缠了几圈,小心翼翼放回手拿包内。
自打裴子兮从雅间走后,李茯苓张口闭口提生孩子的事儿,说是兴师问罪一点不为过。
“嗯。”
唐朝传来一记戏谑,“被催生了?”
“你是有透视眼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男人嘴角微微一勾,迷人的薄唇噙满邪魅,笑意带出一丝不正经的痞气,“对啊,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