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番外篇
杨琳面露惊讶。
他要陪她,回家?
手中的结婚证,突然变得有些发烫。
他都肯不远千里奔赴而来和她结婚,她母亲现在危在旦夕,他又怎么可能带她去别的地方?
这个男人,冰冷,淡漠,不多言不多语,也极少用那张嘴去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却又默默做着许多对她好的事。
那些好,真的只是全部出自于愧疚和亏欠吗?
从他肯答应试着和她交往的那天,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对她其实是有点喜欢的?
杨琳看着身边男人俊美且阴恻恻的脸,唐淮的唇瓣因紧绷而被完全拉直,下颌线优美冷硬,显得五官棱角犀利分明。
他生气的时候,就爱板着脸,然后把她长久的晾在一边,不会骂她,不会指责她,等把心中的火气消化殆尽,才会主动找她说话。
这次……她瞒着他,打算偷偷跟别的男人领证结婚,他的怒意明显同以前的情况不一样。
虽然一样选择冷处理的方式,可唐淮周身的森冷寒冽,仿佛已到达顶峰。
杨琳垂下眼帘,心中郁结难平,她知道,自己需要给他一句解释,“我妈的状态很不好,随时都有可能……”
顿了顿,她继续道:“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结婚。”
唐淮闻言,黑邃的眸子转过来,钉到她身上,那眼神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子,里面寒光刺骨,似要将她撕了一般。
半晌,他冷冷丢出两字,“愚孝。”
杨琳说话底气不足,“我只是希望她……”
“闭嘴!”他明显不想再听下去,任何托辞,都无法改变她差点嫁给别人的事实!
杨琳见唐淮这次是真的生气,她立马闭上嘴巴。
本还想问一问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沛城的民政局。
她昨晚对他说的那些话,还以为……
不过眼下,杨琳也不好再问。
方才办理结婚证的工作人员递上来的证件,被唐淮随手夹在副驾驶的后背包里,杨琳掏出自己挎包中的塑料袋,家里的户口簿她必须好好保管,便就打算去把它拿出来装好。
谁知,杨琳掏座椅口袋的时候,不知是工作人员出于紧张还是害怕的缘故,她竟把杨琳和沈晋拍的那些结婚照也都夹在了里面。
两人‘亲密’的白底合照像个显眼包一样掉出来,其中一张正巧掉落在唐淮大腿上。
杨琳见状,慌不择路要去捡,却被男人先一步拿在手里。
他仔细端详着那张照片,眼里的阴鸷如藤蔓般缠绕不尽。
“呵。”
一声嗤笑酸味肆意,唐淮嘴角轻扬,凉薄的唇瓣掀起一抹淡淡弧度,浅勾的笑容下,藏着最为冰凉的讥讽,“p的可真是毫不留情,他也就这点自知之明。”
杨琳:“……”
唐淮将那张照片夹在指间,好心递给她,“收好,以解你相思之苦。”
杨琳:“……”
她双臂僵硬的接过手,当着他的面,不作犹豫地把那些合照全撕碎。
唐淮拉扯了下脖子上的领带,坚挺的后背往座椅一靠,一张黑尽的臭脸甩到车窗外,再没同她说过一句话。
阿坤按照熟悉的路线,直接将商务车驶入杨家。
老远,杨琳就看见别墅外停满了各类轿车,正大门的上方,一朵刺眼的白花高高悬挂,门框两旁,亲戚们一脸悲戚的贴上悼词。
那一刻,杨琳只觉天塌地陷,眼泪顺势夺眶而出,她不敢往下细想,可周身的血液仿佛被骤降的体温凝固住。
唐淮也发现了窗外的异样,他神色复杂的瞅向身旁的女人,就见她一整张小脸儿都陷入溃败的惨灰色,潭底覆满凋零的悲恸。
杨琳全身抑制不住颤抖,却仍在竭力遏抑情绪。
相识多年,唐淮从未见过这样的她,此一时刻,她脆弱的仿若一点即碎的泡沫,再不像以往,不管遇到再大的风浪,当着他的面,她从不会展露任何柔软。
唐淮轻滚的喉结,咽下一抹干涩,那滋味涩得他心口一阵钝痛。
他从不知,她的情绪竟会如此将他牵动,叫他这样心疼,“阿琳……”
杨琳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她脑袋一片空白,阿坤的车子还未停稳,她就想推门跳下去,唐淮劲硕的双臂从后面将她紧紧拥住,“阿琳。”
她听见他在身后,艰难开口道:“别怕,还有我在。”
杨琳抬起手背挥了下眼睑,泪水越抹越凶,待商务车完全熄火,唐淮才把她缓缓松开。
杨琳没说什么,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奔跑下去。
杨母的房间里里外外挤满了亲朋好友,大家神情悲伤,小辈们跪在床前,连姨妈都跪下了,哭得快要背过气,“姐,姐——”
杨琳走进人群,双腿僵在床尾,她看到自己母亲脸上已被盖了白布,旁边有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收拾检查仪器,床头柜上,有他代表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
杨父双目猩红的站在一旁,见杨琳缓缓挪步靠近,他沙哑的喊道:“琳琳,你妈她……”
杨琳面无表情来到床前,她双膝弯下跪到地上,“妈,我回来了。”
她执起母亲还有余温的手,把一直拽在手里的那本结婚证按进杨母掌心,“我领证了,我跟自己喜欢的男人结婚了,妈,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我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幸福,不是将就自己,不是为了结婚而结婚,是真的满心欢喜嫁给了意中人。”
杨琳捧起母亲的手,同她十指相扣,双掌之间就压着那本结婚证,杨琳将杨母的手背贴向自己的脸颊,泪如雨下。
明明说好,要等她从民政局回来的。
明明说好,要看她的结婚证。
怎么能食言呢?
“妈……”
她呢喃一句,随即胸腔积着的气息崩溃而出,“妈——”
身后有亲戚上前拉她,“琳琳,节哀顺变。”
“琳琳,让你妈安心的走吧。”
杨琳双手用力握紧母亲的左手,感受着那袭温度在一点点凉掉,她悲痛欲绝,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妈,我没有妈妈了,我再也没有妈妈可以喊了……”
她一整个匐在母亲的手背上放声大哭,谁都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