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生辰礼物
谭阿姆在偏厅等着喊人伺候等得实在是心焦不安,她不担心霁芷妍添油加醋说什么,就按照实情说她家将军也是犯了大罪。前朝有公主被驸马殴打致死,关于驸马的刑罚不仅引起了朝中众臣的激烈争论,在士族和百姓间也广为流传,虽然驸马最终没来得及判刑便病死了,可据说他死后尸骨遭到不明之人的破坏,死无全尸。
谭阿姆越想越觉得心惊,她盼着霁芷妍能隐忍下来,又觉得晏景烨实在做得不妥,不忍看她如此委屈,两难之下大冷的天竟是出了一身的汗。
她的目光忍不住望向祠堂的方向,老爷夫人若是还在就好了,将军不会变成如今这个冷硬的样子,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让人捉摸不透,公主至今都没有祭过祖,老晏家的儿媳妇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娘,老爷夫人在天有灵应该能看见的吧?应该也会很喜欢的吧?若他们能让将军也疼惜一些公主就好了。
脑海里杂七杂八地乱想,突然想起来自家男人谭伯随口说过一句,将军似乎怀疑公主同老爷夫人的去世有关系,心里一个激灵,怎么可能呢?十年前的事了,当年公主还是个五六岁的娃娃呢……
但既然想到了这件事,一时半会儿就很难再把它们从脑海中赶出去,谭阿姆忍不住琢磨着,如果让公主知道一点老爷夫人遭难时的事,不知道能不能帮忙找到一点线索。
正胡思乱想,前厅似乎终于传出动静,谭阿姆赶紧过去,厅门已开,三人都走了出来。
霁芷琦满脸不耐烦,拖着挂在她胳膊上的霁芷妍往外走,走了几步直接被扯得寸步难行,沉着声音唬她:“放不放手?”
“求求长姐了……长姐怎么不疼我了呀……”
霁芷琦深呼吸几口气,声音透着疲累:“不松手就别谈了。”
霁芷妍腾的一下站好,双手交叉握在身前,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眼神巴巴地等着。
“别的人你不能见,若是有世家夫人小姐的聚会,我便让人也给你发个请帖。”
霁芷妍一声欢呼往眼前的人身上扑,双臂勾着她的脖子,极高兴大喊:“我就知道长姐最好了!”
简直忍无可忍,霁芷琦蛮力扯开两条胳膊,把她整个人往欣兰那边扔,欣兰吓得惊呼手忙脚乱差点没接住。霁芷琦理都不理,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了。
谭阿姆在一边目瞪口呆,这位传说中的大公主,真是很与众不同……
过了不到一刻钟,霁芷琦又风风火火走回来,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妹妹的额头,恶狠狠说道:“正事都给我搅和忘了!”说着拿出一个小匣子丢给她,不等她打开就赶紧转身像逃离什么危险境地一般大步离开了。
霁芷妍一脸莫名打开匣子,里面是半掌大一个玉雕,通体雪白,只在两边尖端有一点黑,这是什么啊?霁芷妍翻来覆去看不明白,离得远一些的谭阿姆惊叹道:“这是一只小白猫啊!”
愣了一下,霁芷妍慢慢伸长胳膊再看去,确实是一只微微低头舔前爪的小猫,背上的毛发分明,毛茸茸的尾巴和耳朵都垂着,一副全心全意舔毛的猫儿,那两点黑正是那玛瑙一样的眼珠子。
霁芷妍对猫毛过敏,小时候因为逗着某位嫔妃养的小猫玩了一会儿,就全身起了红疹子高烧不退,皇帝下令严禁宫廷内任何人养猫,这事宫中的人都知道。不过却没多少人知道其实她好喜欢小猫小狗的,安福苑里收藏了好几幅名家画的猫儿,对自己的过敏很是懊恼。
还没从愣神里回过神来,便听见欣兰轻声感叹:“大公主虽然比您大了许多,常说同您没有话讲,却一直把您放在心上呢。许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好看的白玉,才雕成猫儿来送您当生辰礼物。”
是了,明日便是霁芷妍的生辰了。
上午从太子府回来的时候,太子妃让他们带回来一箱子新绣品,因为霁芷妍看着哪个纹样都喜欢,云舒硬是赶紧赶慢把新设计的那些个全都绣了出来,送到庙里供奉了两日,昨日才拿回来的。
霁芷妍把小玉猫抱在怀里,心里突然觉得十分难过,她总是撒谎骗人,辜负了那么多人对她的好。
片刻前同姐姐撒娇卖乖的心思一下子散了个干净,她想家了,想父皇,想哥哥姐姐,哪怕是宫里的一花一木都让她好想念。
欣兰留意到霁芷妍心情不大好了,上前扶着她说道:“离着晚膳还有一会儿,公主要不先回去小憩一会儿吧。”霁芷妍无可无不可,被领着就乖乖地跟着走。
回到屋子里,那只玉猫找了几处位置放都觉得不合意,最后让她抱着放到了枕边,摸着光滑的脊背慢慢睡了过去。
谭阿姆赶紧去同谭伯商量,他们原先不是不知道霁芷妍的生辰是哪一日,只是晏景烨突然就要出征,府里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才把东西和人手准备妥当,竟然就把公主的生辰给忘了!而且关于霁芷妍的生日,晏景烨也没有留任何吩咐,如今仓促之间可如何是好。
两人一直说到暮色四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看着天色晚了,谭阿姆还得到小院子去看看霁芷妍,她心里内疚得不得了,纵是平日里足够上心,却在入府的第一个生辰犯了这么大的疏忽!
欣兰这时找来了,互相行了礼后才说道:“许是天太冷了,公主精神头儿不太好,已经歇下了。我过来是想同两位说一声,明日公主生辰,除了会有宫人送来宫里御赐之外,太子府,荀国舅府,各位皇子公主,以及不少世家夫人贵女都会遣人送贺礼来,虽是将军不在府中,府中也未曾准备宴席,但礼节却不能出错。请两位明日前面多安排些机灵的懂礼节的迎着,各家帖子都要收齐,礼单要登记好,万不可出了差错。”
说完福了一福算是提前道了谢。谭伯和谭阿姆都避身不受,脸上羞愧难当。
欣兰也看出府中毫无准备,倒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府中下人再好,还是得看主人的表现,公主今日无论如何不肯说给大公主知晓,九成是为了护住将军,只有一丝是为了顾全自己的脸面,公主都这样做了,她一个奴婢自是无法强出这个头。
虽然她实在生气。
谭阿姆这样听说,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堂堂嫡公主,下嫁到这儿来,却要受这样的委屈,确实是他们对不住她。
多说无益,吩咐过便是了,欣兰急着回去守着霁芷妍,又行了礼才匆匆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