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明珠
几日之后,微风拂面,烈日当顶。
燕言站在南天门外看着不急不慢走过来的玄武与白虎,目光就一直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陵光,你来的好早。”时怀一蹦一跳的走到燕言跟前,双手放在了燕言的肩上,“本君前些日子去寻你了,怎不见你在朱雀宫?”
燕言看着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别提了。你兄长呢?你们平日里不是向来形影不离的吗?怎么这一次就你一人去?”
他可是记得时怀的兄长最不喜欢的便是时怀一人行动,因此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与时怀同行,而且玄武两个不是分不开的吗?
时怀直接挂在了燕言的身上,嘿嘿一笑:“兄长正忙着整理卷宗,便未同本君一并前来。不过,想不到陵光你居然应下了这次的宴请,前不久的宴席就算是天帝举办的也不见你去啊。”
这还真不怪时怀觉得稀奇,自从丰霁的事情过后,燕言便不怎么去宴席,对于这事天帝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燕言这般。
“这次的宴席毕竟是新东海龙王所设,去看看也并非什么坏事。”白虎尧梨是四象中唯一的姑娘,也是四象中性子最安静的。
燕言点头,对于尧梨的话颇为同意:“监兵说得没错,不过……”
“不过什么?”时怀从燕言的身后探出头。
“不过,你与那孟章怎么回事?你们的事情本君日日待在神殿里都听到了。”这真不是燕言好奇,只能说是事情传得太开,他不想听都听得到。
此话一出,时怀猛地从燕言的身上跳下,仿佛燕言一瞬间变成了什么烫手山芋一般,还连连倒退了许多步,直到撞到了什么东西……
“阿怀,你怎么了?”一道带着清朗的声音从时怀的身后响起。
时怀身形一僵,有些僵硬的抬头,正好对上凡雾那双总是含情脉脉看着他的桃花眸,这样的眼眸好似看谁都是这般。
见是凡雾,时怀又蹦回了燕言的身旁:“陵光,还是你好啊。”
对于突然又扑进自己怀中的时怀,燕言有些无语,察觉到一道幽怨的目光,他看过去,只见凡雾很是委屈的看着他怀中的时怀。
他也不知二人有何渊源,他也只不过是有些听闻但看他们二人这反应绝对不是他能够插手之事。
“既然都已经到了,那便一同前往东海龙宫吧,此行还需孟章神君带路了。”尧梨的开口化解了这份诡异的气氛。
凡雾点头:“这是自然。”
四象之中的青龙一直以来都是从东海青龙族所选,这也是为何此次燕言要来的缘由之一,既然青龙是在东海选的,那他说不定也能在东海再遇丰霁。
燕言善火,因此最烦的便是水,虽说寻常的水于他无用,但在凡雾说出要入水的那一刻,他还是把凡雾都要瞪出一个洞了。
好在凡雾不至于太傻,给了他一颗御水珠,时怀又贴心的为他将四周的海水散去,让海水怎样都无法触碰到他一点。
进入龙宫后,一道结界竟凭空出现在了燕言的身上,随着结界的显现燕言也不需时怀用法术为他隔绝海水,他身上就如同多了一层保护罩一般,海水无法近身,他也感觉在陆地上没什么不同。
察觉到这点,燕言不免对东海龙族有了几分好感。
宴席要等到晚上再开,好在龙王为他们在龙宫中准备了歇息的地方,刚一进龙宫,凡雾便拉着时怀说是去看什么“龙儿”,时怀本想拽着燕言一同的,却被燕言那凶狠的目光瞪得收回了手。
尧梨倒是对东海有些兴趣,便没进龙宫,而是在外面说是要四处走走。
燕言觉得尧梨所言还是不错,于是他也从寝宫中走了出来,打算四处走上一走,但奈何此地他不熟悉,走着走着也不知走到了何处。
“上万年的夜明珠,他们还挺会送东西,知道本王近日对会发光的东西感兴趣。”
路过一处院子时,燕言被一道声音引得停下了脚步。
夜明珠?上万年的?那岂不是发的光很亮?但这声音怎么这般熟悉?
熟悉到与这声音交谈的另一道声音都被燕言无视掉。
“在你看来本王竟是这般的吗?看来我们兄弟二人还是接触少了。”
声音愈来愈近,应当是人要出来的,本该离去的燕言此时的脚却怎么也不听使唤,无论他怎么样这脚就是挪不动半步,而目光也直直的盯着门口,直到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绛紫色的衣袍随着动作轻动,依稀还能看见衣摆处的金线泛着微光,身着此衣之人容颜如画,眸光如缕缕的春风拂过,眸光落在燕言的身上时薄唇上那浅淡的笑意又浓郁了几分。
“丰霁……”
此话一出他又觉得何处不对,是龙角吗?丰霁从未以这副模样出现在他跟前过,他甚至没见过丰霁头上有龙角的模样。
燕言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清,在听到燕言口中的名讳时,凡佑霁的眉宇不自觉的皱起。
燕言那赴宴来此他自然喜不自胜,但燕言所唤之名讳……
同凡佑霁一同出现的便是他的胞弟,也是凡雾的爹爹——凡松渊。
凡松渊从凡佑霁的身旁走出,在看见燕言时又看了眼自己的兄长,见向来温润如玉的兄长难得露出不满的神色,上前:“这位仙友不知应当如何称呼?本君的兄长可不叫什么丰霁,想必是仙友认错人了。”
凡松渊人还没走近燕言,凡佑霁就先他一步走到燕言的身前,从袖中摸出一张丝帕为燕言将面上不知何时冒出的泪水拭去。
听到凡松渊的话,燕言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凡佑霁的手腕,带着几乎是期盼的目光看着他,问道:“你……你真的不是丰霁吗?”
上次所见之人可能是阵法之缘由,但这次又何来阵法?又怎会不是丰霁?
凡佑霁的目光落在燕言抓他的手上,随后又与燕言对视,缓缓地点了头:“神君言重,前些日子我们二人才在乱葬岗见过,我叫凡佑霁,并非丰霁,倘若说有什么相似最多也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相似。”
他这话才说出口自己便后悔了,因为他看见燕言眼眸的光渐渐的黯淡了下去,整个人都变得沮丧。
燕言思忖了会儿,任由凡佑霁给他擦脸,在凡佑霁想将手收回去的那一刻,仍有些不死心的一把抓住凡佑霁衣袖,开口:“上次不是因为阵法?你当真就长这副容貌?”
说完,燕言还看了眼一旁的凡松渊,在两人的面上反复斟酌,的确……长得挺像。
但燕言从未见过东海之人,最多也就见过凡雾,凡雾他是如今东海龙王的侄儿,不对,凡佑霁在这龙宫,他怎会在这儿龙宫?
见凡佑霁还未开口,燕言又问:“那个……不知凡公子是这东海的?又怎会在这儿?”
“东海龙王,不知仙友如何称呼?”虽说他早知燕言的身份,但一想到乱葬岗他隐瞒自己身份一事,为了不被燕言质问,还是得问上一句。
东海龙王……凡雾的叔叔。
燕言连忙放开凡佑霁的衣袖,目光收敛了不少,他就说为何方才想起凡雾时,总觉得凡雾与面前这二人长得有些像,原来当真是亲人。
一想到他曾经对凡雾恶语相向的那些时候,燕言便觉方才的举动实在是愚蠢,他就该在来此之前派人送来东海龙王的画像,而不是如今这般失了分寸。
凡佑霁将丝帕塞回衣袖,缓缓开口:“陵光神君能赴宴当真是在下三生有幸,宴席晚上才会举行,想必神君也是无所事事才在龙宫闲逛,方才本王得到一物兴许神君会欢喜。”
什么?燕言不解的看向他。
凡佑霁伸手,一个木箱凭空出现在他的手心,将木箱打开,只见一颗夜明珠正安稳的躺在铺了红锦的木箱之中泛着光,光芒如同那挂于高空的日轮,只不过夜明珠的光带着几分蓝。
看见夜明珠,燕言的眼眸一亮。
见燕言的神色有了变化,凡佑霁才缓缓开口:“此物是上万年的夜明珠,哪怕是白日光辉也不比烈日差,且能滴血入主,能根据主人所想改变光亮,甚至还能作为储物袋。”
“上万年的夜明珠定很珍贵吧?龙王将此物赠予陵光会不会不妥?”他虽喜欢这种东西,但也不是夺人所好之辈,百年千年的也就算了,这上万年的……
“怎会不妥?若是神君喜欢只要这东海有,本王都送得出。”说着,凡佑霁便合上了木箱,将夜明珠连带木箱塞给了燕言。
末了又加上一句,“如今的孟章神君是本王的侄儿,若是他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了神君,还望神君别同他一般见识,他平日里在龙宫被宠坏了,若是事态严重神君可来寻本王,本王自然会为神君做主。”
刚收在手中的夜明珠突然不香了,但燕言认真的想了想他与凡雾,其实他和凡雾基本也不会有什么冲突,凡雾如今招惹的人又不是他,这夜明珠还是收着。
燕言抬眸,看着凡佑霁那张与丰霁毫无差别的脸,不免得有些心软:“龙王做事,陵光自然相信。”
还是看在脸的份上了吧……
凡佑霁自然没漏掉燕言在看见他面容时显现出的温情,不免让他怀疑他究竟与那丰霁多像,总不可能一模一样吧?还是说燕言太过于思念,才会将与丰霁本就有几分相像的他看作丰霁?
可无论是其中哪一个,都会让凡佑霁不悦,无人会喜欢被当做他人,凡佑霁更不喜。
收下夜明珠后,燕言便告了辞,抱着木箱回了寝宫。
目送燕言离开视线后,凡佑霁才转过头看凡松渊,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不解:“松渊,你这般看本王作甚?”
“兄长,你是不是对这陵光神君……”凡佑霁可不会对任何人这样,方才凡佑霁明明就是想将夜明珠送于燕言,因怕燕言不要才把凡雾提了出来。
凡佑霁笑了笑:“很有意思的一个家伙不是吗?”
凡松渊顿时有些头大:“兄长,陵光神君他已经心中有人,这事可是整个天庭都知道的事情,况且你方才也听到了他叫的那个名讳!”
“心中有人又如何?就算他已嫁娶,他这相公如今也已下落不明,甚至不知生死,难不成你觉得以本王的身姿还比不过一个不知安危如何之人?”
凡佑霁低眸,看着方才被燕言所抓过的衣袖处,“况且,过去只会是过去,而后……神君还有方长。”
凡松渊不知该如何开口,前青龙究竟死没死都是一个问题,怎么在凡佑霁这儿就已经沦为转世投胎的鬼魂了?
凡松渊头一次觉得自家这皇兄心有点黑,连有心上人的都要去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