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兵怪谈

我们的营房自解放后，一直使用到现在，几十年的老房子，已非常破旧，内部设施极度不完善，洗澡皆是每周日集体去离营区最近的镇子，那里有一间淋浴室，而营区里面用的还是水井，水井高将近三米，并有蓄水功能，也得亏是井水，若是自来水的话，如此规模的停电必会停水，我们也就没办法洗衣服冲凉了。连续两天的奔波，加上同丧尸的苦战，大家身上早已脏乱不堪，血浆和碎肉凝固在衣服上，尸臭味几欲让人颠狂，必须处理一下个人卫生了。大家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洗完了衣服，此时的蓄水池下，几十个人拼命的往身上打着香皂。

“我说张班长，这僵尸都有了，你说回头会不会遇鬼呢？”大兵一边搓着香皂，一边向旁边的老兵问道。

“这东西还真说不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其他狗屁事儿！”老兵张扬一边回答，一边往自己身上冲了一桶凉水，得亏现在是夏天，若是冬天非着凉不可。

“水池旁边阴气重，莫乱说噻，晓不晓得我们二营有个禁忌，就是冲凉哩时候，不能说那个字，不然晚上站岗会遇到地哟！”连队里唯一一个四级士官老谭说话了，他是四川人，已经服役十三年，可以说人生最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部队，说话间，他又给自己涂了一遍香皂。

“谭班长，为啥会有这个禁忌啊？这里头有啥故事吗？”大兵又问，同时一桶凉水被他劈头盖脸的浇了下去。

“哩们小娃儿还没得听过哩个事情喔，那我就好生给哩们讲一下喽……”于是老谭就给大家讲了这么一个离奇的故事：

九十年代初，老山战役结束没多久，因为战斗损失，部队急于补充兵员，于是在社会上放低条件扩招了不少人，而降低条件带来的弊端就是许多原本不够条件参军的闲散人员来到了部队，这些人在地方时就是刺头，到了部队，依然拉帮结伙，仗势欺人，于是军营暴力频频爆出，而二连就有这么一伙这样的老兵，几个人纠结在一起，常常欺压新兵，偏偏那年有一个新兵小强被分配到二连，小强原本就患有抑郁症。那个年代大多数人对心理健康没有认知，压根没有抑郁症的概念，一个患有抑郁症的新兵来到了部队，给那些刺头的感觉自然就是软弱可欺。长期承受暴力的人，会出现两个极端，大部分的人会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当然也必然会出现那种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死亡的异类，而偏偏这个小强就是后一种。

这一天，被欺凌后的新兵终于暴走了，要说这人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几个刺头愣是被他打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最后统统被连队干部狠狠批评了一番，加上这几个家伙平时的所作所为，导致连队给他们几个记过处分，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这几个老兵大概也不敢再欺负新兵了，可是没过几天，小强就死了。据说是晚上站岗的时候自杀了，吊死在连队操场上的篮球架子上，绿色的背包带在脖子上緾了好几圈，剩余的搭在地上，风一吹晃啊晃的。

其实很多人都不相信小强是自杀的，有人反应是刺头团伙谋杀，但是上级领导或是怕麻烦，或是担心被问责，草草的以自杀定性了。这事出现没多久，二营便出现了闹鬼传闻，开始出在二连，总有站岗的士兵反应，说晚上二三点钟，会不经意间瞥到有人吊在篮球架子上面，随着风晃晃悠悠的，可仔细看又什么都没有，结果导致了二连后半夜没人敢站岗，最后连队干部安排双岗才算解决。后面这个事情愈演愈烈，整个二营都出现了闹鬼传闻，三连四连都有人说晚上二三点钟，看到小强从营房外面飘过去……对，不是走，也不是跑，是飘！

那个年代，义务兵都是三年，小强自杀事件发生时，小强第一年，为列兵，刺头团伙第二年，为上等兵。而离奇的事件发生在刺头团伙入伍的第二年年底，到第三年年初的时候。这个刺头团伙骨干三个老兵，几个月的时间陆续意外死亡！第一个刺头甲，在手榴弹实弹训练时发生的意外，那时候投手榴弹训练是需要助跑的，这哥们平时投弹训练投训练弹的时候一点问题都没有，偏偏实弹训练那天，他和他投的手榴弹一起掉到实弹训练场的大坑里，被炸的体无完肤，临死的时候一直不停的喊，鬼呀鬼呀的，后来有老兵说大概是他投完弹回头欲跳到战壕里时，身后确实出现了一个貌似小强的虚影，确实是小强把他推到弹坑里的，当然这种说法不可能出现在连队干部的训练事故报告里。第二个刺头乙，实弹射击训练时领完子弹刚回头，便一声大叫，手一抖，几颗子弹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其中一颗底火撞上了石头，‘砰’的一声击发了，弹头从腹股下侧四十五度角射穿身体，后腰部射出碗口那么大的窟窿，据说连小老弟儿都打烂了，诡异的是，他临死的时候大吼说有鬼，又有老兵说看到小强的虚影在刺头乙拿到子弹的同时，一下子闪现在他身后，这才吓得刺头乙把子弹掉到了地上，自然，这种事也不可能出现在训练事故报告里。第三个刺头丙，死的就更是离奇，绝对的奇葩，却说那年二营到附近的县城野外驻训，这哥们中午吃过饭没有去午休，独自一个人跑到附近山上的悬崖边，在悬崖边撒了一泡，结果撒到一半，人就掉下去了，被找到时，已然七窍流血，气绝身亡，还是有老兵说看到了小强的影子。他们说，看到刺头丙独自到山上，他们以为这家伙神神秘秘要去做什么，也跟着过去了，看到他拿出小老弟儿，在悬崖边大肆放牛，然后背后就幻化出了小强，并且伸手拍了刺头丙的肩膀，刺头丙这哥们还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回头，‘谁呀！’待看到是小强后，‘啊’的一声，人就被推下悬崖了。可能是因为连续的训练事故，那年的连排干部直接回家，营长和团长连降几级，去了兄弟部队做连长和排长。

当然这只是一个故事，我们这些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的新时代社会主义新青年，该是明确，故事便是故事，并非宣扬封建迷信。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对善恶的评判标准，每个人都理解对与错，除非那种极个别天生的邪恶之徒；如果人们做了亏心事儿，那么心里就会产生愧疚，这种愧疚长期得不到慰藉，很容易精神分裂，在特定的时刻产生幻觉，从而导致某些不可逆的后果。所以，长辈讲故事的时候，不要简单的认为那是故事，实际上，那些故事真正的用意，是让我们理解，什么事情是对的可以去做，什么样的事情是错的不可以做，与封建迷信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