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隐忍
“这也不是问题。”
如果说朱涵张嘴就要几十吨的大机床，那刘老总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但现在有方向，有来源，来源还在自己人手上。
要的量也不是很多。
只需要突破鬼子封锁运点石头过来这叫事吗？
连这点事都办不成，那就趁早回家吧，抗日队伍丢不起这个人。
“那剩下的就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铜、棉和铅。”
“铜的重要性就不赘述了，储备现在也快见底了。”
“棉是用来生产无烟火药的。”
赵思哲突然插了一句：“发射药里除了棉花之外，樟脑咱们不也没法自己生产吗？”
朱涵点点头：“确实，樟树那东西不在北方生长，所以咱也生产不了樟脑。”
“不过那玩意可以在药铺买到，所以不用太担心。”
指战员们一脸懵逼：
“樟脑？防虫那东西？在药铺里买？鬼子不是对药品看管的很紧吗？”
朱涵耸了耸肩，解释道：
“樟脑作为钝化剂，在发射药里也就含个2%，咱们的用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日杂店一般没有那么多存货。”
“药铺鬼子看得确实紧，但这东西一不能治刀伤枪伤，二不能解毒消炎，鬼子得闲成啥样才会去封锁一个治痔疮的药啊。”
“……”
众人居然感觉到一阵无语，朱涵你皮一下很开心吗？
不过话说回来，咱八路军射出去的每颗子弹居然都在担心敌人得痔疮，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我们果真是心怀人道主义的仁义之师啊。
“那铅呢？很重要吗？不能不用或者找其他东西替代吗？”
朱涵摇了摇头：
“铅这个东西很特殊，原本它是增加弹头停止作用最好的材料，所以像毛瑟弹啥的干脆就是在被甲里塞了一整块铅疙瘩。”
“但咱们为了省铅改用了钢芯弹，这样它在弹头里就变成了被甲和弹芯中间的缓冲层。”
“要不然钢芯太硬了，硬顶着被甲会增加膛线的磨损。”
“在没有镀铬的情况下，我们用高碳钢做的枪管寿命也就3000来发。”
“如果弹头里再没有铅，估计2000发就到头了。”
铬的问题朱涵一开始就没考虑过，毕竟这个时期全世界也没几款枪是用镀铬枪管的。
“现阶段最需要的是先解决有没有枪的问题，使用寿命啥的只能尽量往后排。”
“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铬，更没有多余的电力去伺候这些枪管，有多余的电多搞些铜它不香吗？”
朱涵这么一解释，让指战员们闭上了嘴。
他们太了解膛线的重要了。
“可以，等明天我们回去，立刻发动全师组织一批运物资过来，誓必保证工厂的生产。”
“那就没啥了，最多也就是留意一下虫胶，那东西一般做木工活的人手里都有，是用来封堵底火和弹壳的缝隙的。”
“很重要，但用量不是很多，弄来二三十公斤够用好长时间。”
“完了？”
“完了。”
“那就继续庆功宴吧，菜都凉了。”
“小朱，快吃块红烧肉，凉了不好吃了。”
“来小朱，吃块鱼肉，这是今天刚捞上来的，可新鲜了。”
“来小朱，吃这个……”
就这样，这次全129师全部团级以上干部参与的隆重考察，在众人兴奋地推杯换盏和朱涵碗里的食物疯狂垒高中结束了。
第二天清晨，指战员们准备返程。
刘师长坚持没让任何人送行，只是简单道了别就上了路。
一路上，大多数指战员们都神采奕奕，而刘师长和邓政委两位黄金搭档却显得沉闷了许多。
这两位黄金搭档对视一眼，就立刻明白了对方有着跟自己一样的心思。
“命令！”
刘老开口吸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旁边的文员立刻掏出纸笔开始记录。
“下两月，工厂生产所有军械分出一半运送至120师，优先换装正规部队。”
“密电总指挥，说明这里的情况，让总部和延安那边也都高兴高兴。”
“是！”
“等等。”
刘老调整了一下心情，沉重的声音打断了正陷于无限畅想中的众人。
“所有人必须对外宣称，新式枪弹……是由黄岩洞兵工厂生产的。”
“什么！”
“绝不可能！”
“师长、政委，朱厂长付出了多少你是看在眼里的。”
“不给他论功就算了，还要把他的功绩抢到别人那里，我说什么也不答应！”
刘老的命令立刻引来了多数人的不满。
纷纷替朱涵鸣不平，甚至有的直接开始指责首长是要抢功。
只有少数几人明白了他们二人的想法。
陈旅长心情沉重地问道：
“师长，咱这么做这可就相当于把黄岩洞兵工厂的同志们给卖了，这能行吗？”
刘老回过头，望向了那些初具规模的厂房，叹息一声：
“唉，我何尝不知道呢，但正如小朱说的那样，现在石头桥兵工厂最缺的就是时间。”
“如今的局势各位也是知道的，我们虽然能够通过不屈的意志和优秀的战略战术逐渐取得对鬼子的优势，但那又需要付出多少牺牲呢？”
“小朱同志的计划虽然大胆，但他硬是凭借着自己的学识、隐忍、果敢和肯干让他那天马行空的激进计划变成了可能。”
“都不用他承诺的什么冲锋枪大炮，只要像他说的将产能扩增五倍，我们就有了每月数万条枪数百万发子弹的产量。”
“到时候，一年我们就能组织起数十万军队，整个华夏战场都会变成敌人吃不下却扔不掉的烫手山芋，整盘棋就彻底被盘活了。”
说到此处，众人立刻恍然大悟。
不过也理解了首长的难处。
黄岩洞兵工厂是八路军寄予了厚望的兵工厂。
由左参谋牵头，倾注了全八路军的心血。
可以说如果不是有朱涵这么个妖孽一样的人物在的话，黄岩洞兵工厂会是八路军最大也最重要的兵工厂。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八路军民嘴再严，那一两公里以外就能看到的黑烟，各种机床的巨响都是藏不住的。
更何况还总有那些背叛同胞的狗腿子。
敌人注意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而如今，为了保证五六半枪弹的生产。
必须尽量转移鬼子们的注意力。
于是黄岩洞兵工厂就成了最合适也是唯一有可信度的假目标。
憋屈啊！
指战员们真的觉得憋屈啊！
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被侵略者屠杀自己的同胞，掠夺自己的资源。
如今更是要畏首畏尾，还要把其他兵工厂的同志们扔出去当靶子。
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换一个跟鬼子公平较量的机会。
邓政委也不含糊，接着刘师长的话说：
“这件事的分量我们都清楚，向朱总指挥说明情况，我相信其他同志也都会赞同我们的做法。”
“提醒黄岩洞兵工厂的同志们注意安全，时刻做好转移准备。并且所有指战员不得在电文中提及石头桥兵工厂的事情。”
“并且通知贺胡子让120师配合我们，尤其是换装之后，在晋西北弄点动静出来，一定要让鬼子摸不清咱们的目的。”
“是！”
在场众人的牙恨不得都快咬碎了。
鬼子们，今天的账算记下了。
几个月，再等他几个月。
到时候老子非要打得你连亲妈都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