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槐树下的老头
我站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一分钟,这才掏出手机给干奶打了过去,交代他们路上开车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到了市里就打电话报个平安,干奶也满口答应。
我是真的有些担心,毕竟车子撞了那个老头的鬼魂,说不定会倒霉。
人鬼殊途,阴阳相隔,撞到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那会消耗人的阳气。
人的运气跟阳气也是息息相关的,阳气也是身体的正气,阳气弱,身体就差,那些病恹恹的人运势大多也都不好。
人在撞鬼之后,大多都会倒霉生病甚至受伤,民间才有撞邪倒霉的说法。
所以才有那句谚语: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偏找苦命人。
其实根源就在这里,一旦被过多消耗阳气,陷入这样的漩涡,就会形成恶性循环。
不过干奶一家都有外公送他们的护身符,应该没什么问题,更何况我还打电话提醒了他们。
挂断电话,我看着不远处的大槐树愣神:那个老头鬼魂是怎么回事?
这老头之前是在远处横穿公路,很可能只是路过,并不是冲我来的。
可是在我朝着干哥挥手提醒之后,他就突然出现在了大槐树下的树荫里,用很奇怪的眼神注视着我,还咧开嘴冲我笑。
这说明他发现我了。
只是,我可没有天生阴阳眼的本事,现在怎么能直接看到鬼魂了?
是因为接手了引魂灯,成了下一任引路人的缘故吗?
想起引魂灯,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几天忙着操持外公的葬礼,我把引魂灯收起来放在客厅的角落里,还一直没有去看过。
这可是外公传给我的最重要的信物,也是我破解梦境剥皮谜题的关键,可不能弄丢了。
想到这里,我快步走回了家里,把房门关上之后,这才来到客厅的角落里,找到了藏在角落里的引魂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这一次拿起引魂灯,居然有种十分熟悉亲切的感觉,就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老友一般。
一瞬间,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给引魂灯添满灯油,再加上灯芯。
这股冲动是如此的强烈,根本无法抑制。
我来到厨房,找到了装芝麻油的油壶,开始往引魂灯的灯盏中倒芝麻油。
给引魂灯添芝麻油,也是我拿到它之后,心中就冒出来的答案。
散发着浓香的芝麻油慢慢倒入了引魂灯的灯盏中,我原本以为这小小的灯盏装不了多少的香油,倒一下就要赶紧收手。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香油倒入黄铜灯盏之中,就像倒入了一个无底洞,灯油上升的速度相当缓慢。
等到大半壶芝麻油都倒入了灯盏中,这才将灯盏添到了一大半的位置。
我想了想,好像之前就是这个高度,就没有继续往灯盏里添芝麻油。
到了此刻,我也终于明白过来,之前点燃引魂灯能坚持那么久,原来这里面的灯油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少。
我把引魂灯端到了客厅里,又从抽屉里找到了一根粗棉线,在灯油里蘸了蘸之后,这才把它小心翼翼放入了灯盏之中。
接着,又是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促使我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灯芯。
火苗燃起,柔和的亮光在略显黯淡的屋子里亮起,一瞬间,我心中的痛苦和困惑似乎都被驱散了一般。
我就那样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引魂灯点燃的火苗,脑海中闪过的全都是从小到大,跟外公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这才从那种出神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电话是干奶打来的,说他们已经顺利到家了,给我报个平安,又顺带劝了我一通,让我不要太伤心难过,想散心了就去干哥家里住一段时间。
这一说就是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家里孩子哭了,干奶这才赶紧挂断电话哄孩子去了。
放下电话,我这才发现引魂灯依旧在燃烧着,赶紧按照外公教我的办法,用三根手指捏熄了引魂灯。
此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可我肚子里一点都不饿,也不想出去吃饭,出去吃饭肯定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想了想,我反锁了店门,来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里,打开空调后在床上躺了会儿,觉得实在是无聊,于是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窗外的街景此刻在我看来,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
陌生,是因为外公走了,不止是小镇上的一切,整个世界对我来说,似乎都变得陌生了。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我也准备去洗漱一番,躺下睡觉。
也许早点睡觉,还能在梦中见到外公,向他询问困扰我的那些疑问。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窗前的时候,我的目光无意间扫到远处大槐树下站着一个十分佝偻的人影,不由得愣住了。
那个人影正是白天见到的那个老头,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立刻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嘴巴里的几颗稀疏黄牙,还伸手朝我打招呼。
这是什么情况?对方这是缠上我了?
这是想找我送他上路?
可我还没真的做好准备,引路人的规矩我都还没全部搞明白。
说白了,我在内心深处对鬼魂还是带着恐惧的,我对外公的鬼魂不害怕,因为那是我的至亲,可是其余鬼魂,我真的无法做到。
特别是这个站在大槐树下朝我招手的老头,他的整个左胸都被压扁了,塌了一大块下去。
他死后的显形是这样,说明他死时尸体也是同样的情形。
身体被压成这样,基本上可以断定是死于非命,可能是事故,也可能是谋杀。
送这样的冤魂野鬼上路,肯定会相当麻烦的。
自己刚刚接收引魂灯,就不能给点简单的新手任务?
哪怕是不小心溺死的鬼魂,也比这种被压塌了半个胸膛的鬼魂要好应付吧?
想了想,我决定先等一等,毕竟外公才刚刚过世,就算要做引路人,也不急于这几天。
打定主意,我直接拉上了窗帘,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漱去了:眼不见为净,反正那老头站在外面的大槐树下,又不可能进来对我怎么样。
洗漱之后,我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几天我实在是太累了,躺下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猛然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睛,屋子里漆黑一片,拿起手机一看,才凌晨两点钟。
我叹了口气,准备起身上个厕所,回来躺下继续睡觉。
就在这时,窗外隐隐传来了哭泣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的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