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旭笙的决心
对我来说,上班可不分工作日和周末,今日早早地被廖正琦安排要去公司处理文件。
在田心还没醒来的时候,我就到了公司处理公务了。
廖正琦也很尽职一直陪着我。
我瞟了一眼坐在我对面的廖正琦,心里暗道,他是爸爸的助理,对姚柏晟应该也很熟悉吧。
我“嗯哼”的清了清嗓子,打破办公室里的沉寂:“廖叔,你与姚柏盛相熟吗?”
廖正琦抬起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没有,我就是想知道爸爸身边的叔叔们的情况,让自己有个分寸。”我又随意找了个说辞。
廖正琦挑了挑眉头:“与董事长最亲密的应该是范总,他在董事长刚工作的时候就认识了,姚柏晟是董事长的大学同学,不过,之前不在我们公司,是后来董事长建成了星悦酒店以后,请他过来掌管,他们才从同学成为了上下级关系。我的前任是范总,范总去了人力资源部我才过来,我和姚柏晟交集不是特别多,非常熟悉谈不上。”
我好奇地问道:“那你对他了解吗?”
廖正琦微微一笑:“你指哪个方面?”
“嗯,我听说姚总特别喜欢文学创作,挺有才华的一个人,我对他挺好奇的,喜欢文学创作的人,应该是一个温文尔雅,气质儒雅的人吧。不过,我在集团从未见过他,上次去星悦酒店也未见到他,他不是星悦酒店的负责人吗?”我开始慢慢往自己想要知道的话题上引。
廖正琦抿着唇说道:“说实话,我在初次见他时,就觉得他是一个清雅之人,有自己的骄傲与坚持,所以星悦酒店在他手上才从无到有,从寂寂无名到享誉全国,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我挺佩服他的。不过,后来因为林夕的意外身亡,他不得不担负起项目的重任,星悦酒店他虽然名义上是负责人,听说新上任的副总裁差不多取代他的地位了。他应该很郁闷吧,至于文学创作,我与他私交不深,未曾见过他的作品。不过,我听说他经常在报刊上发表匿名文章、诗作之类的。”
“匿名文章、诗作?”我仿佛看到了曙光,匿名的该怎么在报刊海量的信息里面查询,再说那么多报刊如何查找。
廖正琦轻笑道:“他是一个低调的人,不喜出风头,曾经星悦酒店风光无限的时候,获得过不少奖项,但他都很少出席去领取,除非是国家级大奖,他才会出现。他匿名写文章很正常,很符合他的性格。”
我问道:“谁知道他的笔名呢?”
廖正琦摇头道:“不清楚,他很低调,估计用了笔名也不会告诉别人。”
感觉又回到了原点,石沉大海。我倍感失落。
廖正琦似乎还在思考我的问题,慢条斯理地说道:“范总与他关系不错,每次姚总来集团开会,我看他与范总聊得不亦乐乎。”
范叔?我眼前一亮,巴不得现在就去找范叔,屁股都坐不稳了。
廖正琦见我一副不安稳的状态:“凌少,是不是今天这些文件让你觉得枯燥乏味了,坐不住了?所以,找各种话题聊,或者想离开?”
“快过年了吧。”我突然感叹道。
廖正琦一懵,下意识地点点头。
“爸爸在过年期间也工作吗?不休息的吗?”
廖正琦眼珠往上转了转,认真地想了想我的问题:“说不定,如果有重要的或者紧急的、重大的事情,也会来集团处理。”
“过年的时候,大家都休息去了,怎么会有事情发生?”我好奇道。
廖正琦笑道:“那可不一定,过年期间我们的高管每天都要轮流值班,下属企业很多还是要运作的,比如能源供应,加油站不能休息吧,比如酒店,春节期间是客流量较多的时候,也是较忙的时候,万一出现什么特殊情况,我们也要快速做出决断的。比如航运,物流不打烊。”
我哀嚎道:“那我心心念念期盼的春节的到来,岂不是没什么意义?”
廖正琦大笑道:“您放心,我们高管轮流值班,不需要您一个人值满七天,再说,下周董事长就回来了,如果他撤销了您的代理身份,您不就可以安安稳稳地休假了吗?”
是吗?不知为何,我潜意识觉得,爸爸可能不会撤回我的代理身份,很有可能还会延长。这几天除非我给他汇报工作,他根本不主动问我在集团的工作情况,一是他对我信任,二是他对我放心。以我对他二十多年的了解,极大的可能他会让我继续做下去,而他趁此机会休息甚至退隐。意味着,我的美好生活、清闲生活一去不复返,要重复他的生活,一想到,整天见不到田心,日后陪伴不了自己的孩子,无法享受家庭生活,未来的人生被公务塞满,我就头皮直发麻,头痛欲裂。
到中午时分,廖正琦才放我走,大发慈悲说今天下午就暂且让我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继续。下午我先去医院看望旭笙,再去范叔家找他。
来到医院,旭笙的精神状态比昨日好了许多,他的父母正在病房里照顾他,经清泉的介绍后,两位老人对着我不停地弯腰鞠躬握手表示感谢,我的心酸涩不已,明明就是我害得他们的儿子躺在病床上的,淳朴的他们还把我当成恩人般感谢,我受之有愧。
当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三人时,我见旭笙今日精神不错,便将这几日压在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我和清泉离开后,你和于蔓发生了什么事?”
旭笙靠在病床上,慢慢地回忆道:“自清泉在周建军办公室拿走了账本后,项目部对所有的中层干部办公室与工人们管控得非常严格,要经过中层干部本人同意才能让人进去,不得随意进出办公室。于蔓心心念念想拿到姚总最看重的机密文件,我也是一门心思想拿到项目经理手上的阴阳图纸。我们俩互相配合又经常兵分两路去探听消息,有时候晚上聚在一起,互相交流我们看到的东西和当前的现状,商量着下一步行动。于蔓告诉我,账本的丢失让姚总变得更加小心谨慎,每天移动麒麟摆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似乎时刻在确认它是否还存在。在凌少你一再催促我和于蔓抓紧时间撤回常齐的情况下,于蔓在掌握了姚总搬弄摆件的时间规律后,她决定在夜里十点左右姚总一天内最后一次搬动麒麟的时间动手,因为在这个时间点以后,姚总就会回放睡觉,之后再次搬动的话要到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这期间时间间隔比较长。当于蔓和我商量好以后,在你们走后的第四天夜里,于蔓便打算利用这个时间,拿东西。那天夜里我和她一直蹲守在姚总的房间外,待姚总出门之时,她便悄悄的跟在身后,待姚总从办公室出来后,躲在一旁的于蔓看不见姚总的身影后,才缓缓出来,她甩了甩蹲得麻木的脚,用万能钥匙开了门,猫着腰进入姚总办公室,我则在办公室外面等候,帮她望风。她在房间里搬开了麒麟摆件,未见桌面有所异常,她纳闷不已。难道之前是自己推测错误?她弯着腰,鼻尖都凑到了桌上,仍然看不见与旁边的桌面有何区别,她想了想,就着月光侧着脸平行地望着桌面,咦,通过阴影看到光滑的桌面上好像有一点凹凸不平,她的手在桌上摸来摸去,摸到那个稍微凸出的地方,她慢慢地按了下去,没有反应?她集中手指尖的力量,准确地对着凸点再次用劲,书桌下突然弹出了一个木匣子,她看到匣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本黑色的本子,她的心狂跳不已,赶紧掏出本子插进自己的羽绒服里,然后迅速地恢复原状。之后,她冷静地出了姚总的办公室后,关上房门,我们俩便往项目部外走去,我们的车停在项目部的三条街以外的路边,我们的计划是到那里开车回常齐。我们两人深夜在外面行走会惹人注意,我们只得小心翼翼,避开巡逻人员,可是就在快要走到门口时,门口居然多了几只狼狗,突然大叫了起来,我们俩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得往星罗山跑。星罗山是我们逃跑线路的备用计划,如果A计划无法实施,就只能往那边去。我们不要命的疯狂地往星罗山奔跑,后面的狼狗叫得越来越频繁,不知道身后跟了多少人,反正项目部里面到处都听到‘站住’‘别让他们跑了’的叫嚷声。我与于蔓大惑不解,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我们暴露了。跑进星罗山以后,我们按照你们之前告诉我们的线路走,可是后面跟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于蔓把本子一把塞给我,说她知道一条捷径,可以去往乌川市,她往那边跑,待她到达乌川,我到达黄林溪镇后,我们再互报平安。当时,我持反对意见,她一个女生,体力弱,怎么跑得过他们,她说,我们俩必须兵分两路,否则两人都会被抓住,而且,趁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制造一些混淆视听的假象,我说把证据都给于蔓,由我来引开追兵,但于蔓坚持说我的体力要好,说完后她便狠狠地推了我一把,转身朝另外的方向跑了,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得按照既定线路往黄林溪镇逃跑。之后,大概半夜时分,我一直疲于奔命,昏头转向,身体又冷又疲惫,突然脚一滑踩空便沿着山坡滚了下去。再然后,再次清醒就看见清泉了。”
看来,于蔓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旭笙一无所知,他们最后都分开了。
旭笙问:“对了,于蔓呢?她也在这个医院治疗吗?她现在恢复得怎样?她受伤的情况严重吗?”
我与清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旭笙见我们俩沉默,心里一阵紧张:“怎么了?于蔓的情况很严重吗?”
我给清泉使了一个眼色,告诉他真相吧。我们之前私底下商量过,为了减轻旭笙的愧疚感,我们只能骗他,于蔓同他一样被人救了,但是在医院抢救过程中不幸死亡了。
清泉接受到我的暗示的眼神,他垂下了眼帘,再次抬起眼眸时,他的视线无法落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不停的转动着眼珠,不知落在哪里好。他本要开口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嘴巴张了张,又无声地合上了。
旭笙目不转睛地盯着清泉的嘴唇,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嘴唇,满脸期待,等了好半天仍是未等到答案。他失去了耐心,看向我:“凌少?”
我不敢面对旭笙那期待的眼神,抚了抚整张脸庞,干巴巴地说道:“清泉会告诉你。”
旭笙又将目光转移至清泉处。
清泉一副被逼上了梁山的样子,眉头紧锁,面色凝重,硬着头皮,眼神依旧没有聚焦:“于蔓,她,在医院抢救过程中,多器官衰竭”他咽了咽口水,轻声说,“去世了。”
旭笙听闻后,神色先是一愣,无意识地咬紧了牙关,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而后身体微微颤抖,眼神茫然而空洞,仿佛被一股力量击穿了内心,穿破了五脏六腑。不一会儿,旭笙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喃喃道:“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她,如果当初我不听她的,坚持要她和我走同一条路就好了,怎么说两人也有个照应,我为什么要任其离开,为什么?那么好的女孩,那么年轻,花样的年龄,就这样上了天堂吗?上天这么残忍,也要收她吗?她还有大把年华没有度过,为什么这么狠心……”
我低下了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责道:“不是你的错,旭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是我的错。”
旭笙道:“不,凌少,与你无关,你为我们安全着想,多次要我们迅速回常齐,是我们坚持要留在项目部,与您无关。是他们的错误,是他们把于蔓逼死的,我们一定要让这些人罪有应得,受到法律的制裁。”
“嗯,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坚持到底,不放过一个罪犯,这是对于蔓在天之灵最好的慰藉。”我郑重地承诺道。
之后大家的情绪都变得异常低落,于是我与清泉离开了病房,清泉回到我另外给他安排的房子,我准备去找范哲远。既然承诺了旭笙,我要与时间赛跑,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只要把姚柏晟的两首诗的谜底解开,我们的调查的进展一定会有极大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