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理性

理所当然的吗......

这几个字像是一把拳头一样，击打在了桑岛慈悟郎的心灵上，让这位看似脾气不好经常动怒的老人第一次有了真正的愤怒。

不过狯岳所说的这句话，对于一名将一辈子都奉献给猎鬼，与保护人们这条道路上的老人而言，确实是十分具有挑衅意义的。

“你说什么......”

桑岛慈悟郎睁大眼睛，脸色阴沉，眼白内充满了血丝，嘴角抽搐，一股恐怖的气势从他身上逐渐蔓延，“理所当然......怎么能是理所当然啊......”

迦楼的额头上，有着冷汗浮现，看向桑岛慈悟郎的目光有些震惊，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很奇怪的老头子，竟然能爆发出这种气势。

“当然是理所当然啊。”

但狯岳面对老头子因为愤怒而涌出的气势，丝毫不以为意，甚至笑了起来，“鬼吃人，不就像是猫吃鼠，狼吃兔，大鱼吃小鱼一样吗？”

老头子瞪着狯岳，喉咙滚了滚，“你怎么，怎么会这么认为......”

狯岳两手一摊，“这个世界不就是如此吗，生命的本质，不就是掠夺来自其他动物植物的能量，来维持自身生命的吗。”

“这......”

桑岛慈悟郎似乎是控制住了情绪，冷静了下来，但还是盯着狯岳不甘心的说道，“但是人类怎么能跟鼠，兔，鱼去相比呢？”

“真是傲慢啊......”

狯岳叹息了一声，“人类位居于食物链的顶端这么多年，理所应当的向其他生灵索取着，不管是猪，牛，羊，鱼还是其他的生物，被人类圈养的圈养，宰杀的宰杀，猎杀的猎杀，如今生物链之中却出现了鬼这种生物，你们便一副只需人类索取其他生物，不准被其他生物索取的幼稚模样，不觉得可笑吗？”

“那你的意思是.....猎杀鬼是错的了......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恶鬼破坏幸福，眼见一幕幕悲剧的诞生吗？”

“当然不是，猎人追捕猎物时，也是要承担猎物绝境之中疯狂反扑的风险，没有生物会心甘情愿的被其他生物猎杀，兔子还会反抗呢，凭什么人类就要被鬼这样猎杀。”

桑岛慈悟郎这回有点懵了，他瞪着狯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狯岳见此，贴心的继续解释，“在我看来，鬼吃人，人猎鬼，这是种族之间天经地义的争斗，而你们一副鬼吃人便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样子，实在可笑至极，他们都是鬼了，为何不能吃人？”

“而且不论对这颗星球而言，对天而言，还是对所谓的神灵而言，人与牛，与猪，与鱼，都是没什么意义的，百年之后都会化为枯骨灰尘，而且对大自然来说，如果人消失了，反而是好事呢。”

这时，店家端着餐点走了过来，依次放下，然后惊疑的看了煤球一眼，“这是各位点的餐......请慢用......”

说完两步一回头的离去了。

而狯岳拿起筷子，指了指盘子中的猪排，“至于什么幸福，什么悲剧，更是可笑无比，人类有考虑过猪被圈养是不是悲剧？还是有考虑过抓鱼会不会破坏它们在水中自由自在的幸福呢？”

“......”

这下桑岛慈悟郎有点明白狯岳的看法了，虽然有些惊愕，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想法了......虽然还是让人无法理解你怎么会这样看待这个世界的......”

没错，这不是简简单单对鬼的看法，这是眼前这个小鬼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只能说是人生价值观便是如此与众不同，跟鬼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但是我能理解您啊。”

狯岳笑了笑，“就像是与您一个家庭的亲人，您的朋友经常去欺负一些实力差且弱小的人，而现在却有更加强大的外来人来欺负您的亲人，您的朋友，您身为家庭的一份子自然会站在自己家人这一边，这很正常。”

“而这个‘家庭’就叫做人类，‘弱小的人’便是自然界中其他物种，而更加‘强大的外来人’便是鬼。”

“不过你是站在‘家庭’的角度，家庭中的人被欺负，欺负你们的人自然是邪恶的，是坏的，而我却站在了‘理’的角度，既然我们欺负其他弱小之人，那么被更加强大的人欺负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当然，理所当然并不是意味着躺着等死，如果被欺负的是狯岳，他不会去恼怒憎恨对方，因为他也在欺负其他弱小的人，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反抗。

他只是不会一边去欺负别人，一边当被别人欺负时，就去指责对方是坏人，是邪恶的反派。

这很无耻，很可笑。

就像狯岳曾经说过的，杀人者人恒杀之。

如果有一天，狯岳被其他人所杀，他并不会恼怒，气愤，憎恨，而是会坦然的面对死亡，就像他曾经夺取别人的生命一样。

他有这样的觉悟。

当然，前提是别人有着杀死他的力量，并且击败他。

“......”

桑岛慈悟郎又一次的沉默了，他被狯岳的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甚至隐隐约约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于是他赶快晃了晃脑袋，将这段恐怖的想法排出脑外。

“所以您考虑的如何，还要不要继续教导我这个奇怪的小子。”

狯岳倒是看的很开，也是明白自己的看法在别人的眼中，无异于是特殊的异类，但却没有改变自己想法的意思。

可恶，你已经学会雷之呼吸了不是......

桑岛慈悟郎头一次为别人的天赋过好而感到苦恼。

老头子叹息了一声，夹起一块猪排放入嘴中，一边咀嚼着一边认命一样的回答，“先暂且随我去桃山吧......”

“奥。”

狯岳应了一声，也吃起了饭，不过已然是知晓自己必定会受到一些特殊的待遇或是警惕什么的。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谁让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与普通人不同呢。

三人一猫吃过饭后，桑岛慈悟郎带着狯岳与迦楼向着桃山的方向走去，一边诉说着，“狯岳小子，虽然我明白了你的观点，但你切记一定不要当着其他队员的面而说出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