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对话
上回说到：开大阵百族遭袭，祭司殿损兵折将，城主府议题难商，白某人顺水摸鱼。且不说这百族因一言不合在城主府大打出手，导致自家祭司殿大长老狐睿被白某人顺势劫走。在距圣维森特城不到百里的荒原中，此刻一支军队正在安营扎寨，观其番号，乃是驻扎临海原的守备军团。
临海原是一处近海的荒漠滩涂，为了执行西进运动而在这处荒原上建造了一座小镇，原是作为神罗帝国西进运动的前哨站和承担前进基地作用的一个驿站，经过三代以来的西拓，临海原承担起连接神罗帝国大陆内部城市和圣维森特的中转站任务，这是陆上交通最快捷的方式，久而久之渐渐发展成一座小型城市规模，并在不断扩建中。而反之来说，若是百族有一天需要攻击神罗帝国，那么临海原也是绕不开的一道关隘，为此在这个特殊的交接点，神罗帝国常年驻扎着一支守备军团，既是守护这个节点，也是为了远远的盯着圣维森特出现不可控的情况。
多年来，神罗帝国与百族的战争一直处于攻多守少的状态，并且战场的选择始终是在圣维森特城和西极森林，因此临海原的守备军团是没有任何理由西出的。
多日前，临海原的军事负责人奥格西姆接到来自圣维森特的一封信，这是由圣维森特城主府代为传递的，写信之人乃是当今帝国‘宰辅级’的实权大人物——左大臣克拉苏，信中原意是克拉苏察觉圣维森特城内似有百族的内应，而驻山军团方面又发生了种种诡异之事，由此怀疑百族会对圣维森特采取一些行动，所以需要临海原的守备军团西进驻扎圣维森特城。
这是本身符合临海原守备军团的任务，所以很快奥格西姆和临海原行政管理人打过招呼，留下一支护城部队后，就全军开拔西进，目标直指圣维森特。行程过半，奥格西姆遇到第二波信使，此人出示城主府印章，谈及自身是城主艾拉维斯的近侍——莉雅，随后将城主求援信递出，信中表示：左大臣阁下在和使团人员视察城区时，遭遇不明势力截杀，导致左大臣失踪，随后百族起义，驻山军团遭到突袭至今毫无音讯，圣维森特城也被百族攻陷，目前城主艾拉维斯还在率领守城士卒积极抵抗，希望临海原驻军能够尽快支援。
对于之前收到左大臣克拉苏书信的奥格西姆来说，这封来自城主府求援信无疑证明了克拉苏阁下的猜测，如果没有内应，凭借百族的攻城手段是拿不下偌大的圣维森特城的，为此，奥格西姆留下莉雅作为随军向导，全军更加快速向西进军。
这一日，奥格西姆终于率军驻扎在离圣维森特不到百里的地方，明日就能正式抵达，而在此刻的统帅大帐内，一场别开生面的会晤正在召开，双方参加人员分别是临海原守备军团的奥格西姆以及各下属将领，另一方竟然是艾拉维斯，对的，没有看错，就是城主艾拉维斯，要是让白某人知晓这货竟然今夜偷渡出城，肯定捶胸顿足，这是错失了一个谈判对话的机会，而且是有可能了解到艾拉维斯真是目的的一个机会，但就是这么可惜，或者说计划这东西永远赶不上变化，谁会想到，这位城主大人竟会在自己房间里掏了一个暗道直通城外，这是一个大手笔啊。
“艾拉维斯城主，这几位就是我军随行的将领，也是此次攻城的关键部队，目前圣维森特全城陷于百族这些杂碎，您看我们的行动是否应尽快。”奥格西姆作为此地最高军事长官却对艾拉维斯较为尊重，因为这位奥格西姆将军算是卡斯特大公的门徒，曾经也跟随过艾拉维斯在西进运动中获取战功，如今身为一方将领，对于老上司卡斯特大公的感怀以及对当初提携过得艾拉维斯是很感激的，为此也是容易放下身段。
“奥格西姆将军，你我也算是旧相识，何必如此客气，我的意思与您相仿，确实应该兵贵神速，在百族并未反应过来时，全部绞杀干净。”艾拉维斯温和的笑容下是刺骨的寒意。
“嗯，既如此就定下此事，二位可还有什么情报能够提供的，在下感激不尽。”奥格西姆坐在帅案前拱手行礼。
“另外关于劫持左大臣阁下的人，我也特别留意过，似乎是一位来自东方大明帝国人士，身手不错，原是和大明贺家商队进城的，后来神秘失踪一段时间，再出现时就是将左大臣给劫走了，而当时左大臣已经对城内有百族内应开始察觉。所以这个情报不知奥格西姆将军觉得有用吗？”艾拉维斯开始半真半假的透露一道消息，绝口不谈被劫走的人员里有大明使团的事，这是开始混淆视听了。
“若是这样，怕是麻烦了，大明人士？劫持左大臣？甚至有可能是百族的内应！这样的话，说不得此次百族起义背后就有大明帝国的支持，但是这...”奥格西姆觉得这种事有点奇怪，大明距离神罗相距之遥远，根本没有太多的利益纠纷和疆土问题，而且由于开发圣维森特和瓜分中央界的事情，两国可以说是无尽大陆的战略盟友，不可能玩这种小花招啊？
“这种事还是不好说的，大明帝国自近古时代开启便是立足于东方的超级大国，虽然上几代有过混乱，但是在当今这位大明天子的手里，可是焕发了无穷的生机和野心，即便相距甚远，怕是也对这圣维森特城的神秘虎视眈眈吧。”艾拉维斯也开口帮助分析。
“那就有些过分了。”奥格西姆神情一下漠然起来，“要知道，圣维森特城可是属于神罗的，他们大明已经有了一座汤谷，还想着染指西极之城，怕是不知道神罗军队的厉害。”一拍帅案，奥格西姆猛然站起，所说之话里带着一丝铁血之意。
“但是这件事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胡乱猜测也是不好，还是将重心放在当面之敌上吧。”艾拉维斯‘假意’劝道。
“按我的想法，应该给帝都上一份文书，斥责一下大明这种行为。”奥格西姆缓声说道。
“若如此两国的邦交必定受到影响。”
“但还是可以把这种猜测往议会提一嘴，总不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奥格西姆担忧道。
“这个倒是可以，具体的论证还是等战争结束再说，说不定到时候是帝都来人调查呢。”艾拉维斯表示赞同。
“那两位，今日就稍作休息，明日天亮出发。”奥格西姆朗声道。
“此次行动就有劳将军了。”艾拉维斯将手放在左胸口行了一个贵族礼。
“城主大人切莫言谢，此乃末将的职务。”奥格西姆捶胸行礼。
“告辞。”
“慢走。”
待得艾拉维斯二人出帐去休息时，奥格西姆脸色微微发沉，帐中众将也有些心事重重。
“将军，咱们真要向帝都上书吗？”身为奥格西姆的心腹大将萨菲纳斯问道。
“这个再看看吧，先不着急，至少此时要表明态度，懂吗！”奥格西姆魁梧雄壮的身体下是一颗极其精细的心，他隐约感觉到这位曾经的半个少主和同僚，似乎有些问题，但是具体的他不敢说，也不想去问这种没意义的事情，还是专注于当前的平叛吧。
“你们传达各部，接下来的战事一定要谨慎小心，不可疏忽大意。”奥格西姆下令道。
“是！”众将领命出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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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卡斯特爷爷教导有方啊，这么多年奥格西姆也算是练出来了。”艾拉维斯轻笑一声。
“奥格西姆将军他需不需要......”莉雅眼神冷冽，伸手在脖子处划了一下。
“无妨，我也没指望他能成什么大事，只要他能够作为援军将百族解决掉，那么我的目标也算完成一半了。”艾拉维斯悠闲地看着书。
“另外这是关于教廷的情报...”莉雅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呈上。
“嗯，还不错，反应很快嘛，圣彼埃尔这人哪都好，就是过于现实，将教廷依附于帝国，看似重焕生机，实则再也不能保持独立，想依靠帝国崛起，只能是作为皇帝陛下的一条狗在摇尾乞怜。”艾拉维斯眼神中带着嘲笑，那是一种有些疯狂的神色。
“这件事你辛苦一下，把它传到城内我们的人手上，让他们想办法偷偷告诉百族，我相信，这帮兽人会懂得取舍的。”艾拉维斯不动声色的吩咐莉雅。
“是，大人，莉雅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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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别装睡了，到地起床了。”白某人扛回狐睿将其绑在自己孙子孙女身边，伸手拍了拍老狐狸的脸。
“嘿嘿，小友是何时发现的。”狐睿睁开眼睛笑道。
“一开始，你个老狐狸跟我玩心眼，装晕也不装的像点。”白某人坐在椅子上吃着果干。
“小友的本事真是高深莫测啊！”狐睿称赞道。
“别了，你什么想法我能不知道，您看看那两位是谁？”滋溜一口茶，白某人抬头点点狐睿的边上。
“倒是好手段啊。”狐睿不止看到自家两个孩子，还有祭司殿的其他同僚，此时正七扭八歪的躺在地上，这真是有点‘壮观’啊。e=(′o｀*)))唉
“见笑见笑，呐，现在连您都算是在下的俘虏了，您难道不想说点什么吗？您这么煞费苦心装晕不就是料到白某会出现在城主府，现在来讲讲您的要求。”白静远一脸笑意的看着对方。
“小友确实非凡，但若真想脱困而出，这怕也不是什么好办法。”狐睿先扬后抑，认为白某人的行为属于引火烧身，不是脱困的好方法。
“谁说白某要出城了。”白静远眼睛眯缝着，像只小狐狸。
“不是你在猿苍头上......”狐睿突然顿住话语，浑浊的老眼慢慢睁开，其中带着一丝惊异。
“您想到了。”白某人感觉这波装的很到位。
“心思缜密啊，你从一开始就抱着拖延时间的打算，根本没有出城的想法。”狐睿有些赞叹。
“其实是当局者迷，你们始终认定我的最终目标是逃脱困城，但是怎么不想想白某终究是人，面对这种天罗地网想要带着这三位大人脱困简直痴人说梦。”白静远微微正色说道。
“是啊，你终究是人，是我们高估你了，也是这么多年来没有遇到像你这么会耍心眼的小鬼。当初你火烧战俘营开始制造混乱，我们都以为你是要乱中取城门，所以一直关注四门的守卫，却不想你只是为了时间。”狐睿叹了口气。
“其实我可以带着人安安静静躲着，但对于你们这些心机深沉的人吧，怎么说呢，你要是太安静反而不符合一些固有印象，人在危急时，有脱离险境的本能，只有闹出动静，你们的心思才会跟着既定的逻辑推进，这样才有一线生机或者说破绽。”白某人侃侃而谈。
“哈哈哈，思维定势是吧，老夫也阅读过你们人族先哲的书籍，有意思，有意思啊！哈哈哈。”狐睿忍不住开怀笑道，没成想所有人都被这小子给摆了一道。
“老爷子，喝口茶吧。”白某人走近解开绑着的绳索，递过一杯茶水。
“多谢。”狐睿一手扶着胡须，一手举杯饮茶。
“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好好谈谈了。”白静远躬身行礼。
“请恕老头子我说声抱歉，此次起义事宜乃是百族生死存亡之事，除此以外我们都可以好好谈谈。”这是明确说了，除了放你们走，其他都可以谈，那这还谈个屁哟！o(￣ヘ￣o＃)
“e=(′o｀*)))唉，左大臣阁下，事就是这么个事儿，您看怎么讲。”白某人轻声朝某地方问道。
“嗯，接下来由我来谈吧。”克拉苏和苏、李两位大人从一道暗门出来。
“你们这是...?”狐睿看着暗门后的地道，一脸不可思议。“原来是这样啊！唉。”
“狐睿大祭司，好久不见了。”克拉苏缓缓行礼。
“左大臣阁下别来无恙。”狐睿拱拱手。
“想不到我们再次相见会是这种情形。”克拉苏怀念着。
“老夫倒是不喜欢这种形式。”狐睿脸上带着不爽。
“您老这话......”克拉苏张张嘴刚要说话，就被狐睿粗暴的打断了。
“行了，别套近乎，克拉苏你说，你们神罗到底什么意思，是真要置我们百族于死地吗？别忘了，你们先祖的条约还在祭司殿供着呢。”狐睿有些生气的捶着拐杖，顺带一说，这拐杖也是白某人一起顺来的，这事做的还挺地道。
“大祭司，关于此事我们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克拉苏沉声开口。
“什么打算，你们那个小皇帝是什么心思老头子我不清楚吗？既然有染指的打算就不该玩他父亲玩剩下的东西。”狐睿很不客气的说道。
“您老慎言，那是当今神罗的皇帝陛下。”克拉苏语气不善。
“那你让他来见老夫，否则免谈！”狐睿也一点不放松。
“两位两位，既然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那不如这样，左大臣留下来继续协商，我们这些外邦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对吧，不如就让我们先走吧。”苏东青笑呵呵的拉住一老一中，轻声劝道，只是这话刚出口，白某人就脸色一变，拼命压低自己的嘴角，但是那上扬的眉角却是止不住的抖动，而在一旁的李同文，则是把头转向一边，揉着肚子，好像是有些用力抽筋了。
“(o_o)??”狐睿和克拉苏表情一怔，半晌没说话，最后还是克拉苏艰涩开口：“苏大人，现在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老夫没有闹着玩，您看我们本身就是无辜遭罪，而且也谈不上是关键人物，不如就让我们先行离去。我看您和这位祭司大人也是熟人，找个地方安静的谈谈不好吗？”苏东青义正严词的说道。
“呃...这...这好像是这个理啊！”狐睿和克莱苏被绕进去了，白某人连忙找个包子堵上自己嘴，他怕忍不住，对就是忍不住。
“不对，现在大家都是一个藤上的蚂蚱，苏大人就别在这扯了。”克拉苏欲哭无泪，您这么搞，对方同意了，那我不是挨枪子的货，您可闭嘴吧。
“这位苏大人说笑了，我们虽然不会伤害你们，但您觉得您可以这么简单走掉吗？”狐睿摇头叹道。
“那你们要什么？”苏东青问道。
“圣维森特城，这就是我们的要求。”狐睿看着克拉苏沉声说道。
“那不可能，圣维森特是神罗的城池。”
“那是你们抢的。”
“弱肉强食，亘古不变的真理，谁强谁就有资格。”
“你放屁，要是没有百族，你们神罗还在犄角旮旯和泥玩呢。”
“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神罗本身就是强大的。”
“连你们先祖都不敢这么和百族说话，你们这群狼崽子。”狐睿须发皆张，怒不可遏，混账，一群混账东西，没有百族帮助朱尼厄斯，你们神罗算个屁，现在说什么弱肉强食，可笑。
“大祭司阁下，我希望您能看清事实，没有神罗的庇护，百族现在连西极森林都得不到。”克拉苏冷声喝道，但是此话一出，白静远眉头不禁一跳，这是有点霸道的意味了。
“呼——！老夫不与你多言，既然战争已起，定没有中途不败而降的道理，想要圣维森特，那就拿命来换，百族随时恭候。”狐睿吐出一口气。
“您老这是犯什么倔，皇帝陛下没想过灭绝百族的。”克拉苏有些头疼。
“不想灭绝百族？那你亲眼看看百族到底过得什么日子？你是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难道‘万物共生，各族平等’的话不是你们神罗说的吗？可你们是怎么做的？你扪心自问，百族对神罗可做过任何一点对不起的事儿，而神罗怎么干的？西进运动？神罗化？护山运动？坚壁清野？朱尼厄斯要是活着你们就不怕他唾弃你们吗？”狐睿锤着拐杖一字一句逼问道。
“我...”克拉苏看着这个垂垂老矣的百族大祭司，不禁心里暗叹，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神罗贵族觊觎圣维森特以及西极森林的资源财富，才不断怂恿帝国做出一个个违背先祖遗训的政策，但偏偏这种决策极大加快了神罗帝国的崛起，使得很多人变的盲目起来，但是这能证明决策的对错吗，证明不了，只有在未来的一天神罗面临巨大危机时人们才会察觉这个庞大的帝国已经变得虚有其变吧。
“你曾经也是‘万物共生’派的一员，如今也是被那套‘大国主义’迷得睁不开眼，奥古斯都那个小家伙目光比你们都强的不止一星半点，我听说他可是对帝国议会插手西极森林的事很生气，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结果这帮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越权下令，这事传回帝都会怎么样。”狐睿一副胜券在握。
“陛下已经知道了，所以才让我来的，但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成这样，你们这样也会让陛下为难的。”克拉苏平静下来。
“放心，这位小皇帝可没有他父亲那么狂妄自大，老夫说过他的眼光大着呢，不过就是手段有些上不得台面。”狐睿称赞道。
“既如此，那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克拉苏语气缓和道。
“一起聊聊吧，至于正式谈判还是等老夫返回族里协商后才能回答。”狐睿抚须点头。“另外，白小友能把我这两位孩子和同僚解开吗？我保证他们不会跑。”
“这个可以，您稍等。”看了一眼克拉苏和苏东青，二者点点头，白静远立马动手。
透过窗边夕阳映射，每个人神色不一，但是都带着浓浓的对未来的渴望，这是所有生物的本能，不局限于人这个物种，没有人能够抛弃掉希望，百族也是，他们需要一个稳定的未来，那么他们必须和神罗达成一致，而不是靠战争说话，这就需要谈判，虽然不是对等但是却温和的达成目的。而神罗也希望结束这百年的纷争，彻底从圣维森特脱出身来进行别的领域的发展。
这就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