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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守墓老者

一个透明的老者出现在院门口,直视水盈。他张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死了许久的鬼?

水盈暂停超度问:“老人家是不是有话说?但说无妨。”

老者白发白须,仙风道骨。

他朝水盈拱手道:“小老儿乃本村的先辈,宿明山里古墓的守墓人。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我才能从镇压的法器中脱身。方知子孙后辈造了多大的孽。”

“守墓人?有劳前辈说一说那墓的来历。”水盈颔首还礼。

对方生前是驱魔师。

“小老儿正有此意。三千年前,玄灵国建国。其皇帝有一亲弟,封为地煞王……”

地煞王战功赫赫,残暴嗜杀。

皇帝念其功绩,一再忍让。谁知地煞王变本加厉,妄图登大位。

在夺位之争中,地煞王兵败逃走。皇帝深感其威胁,命人四处找寻。

“我身前乃驱魔师。与众师兄弟受皇命寻找地煞王。传闻他修炼邪术,妄图长生不死。找了近十年,我们终于在此处发现地煞王陵墓。只是当时以我们的能力,无法诛杀。”

地煞王借山势地脉修建陵寝,用多人陪葬强行使用禁术。

十年,术已成。

他们只好以术法暂时封印陵墓,并在此落地生根守墓。然世事难料,在时间长河中后人渐渐忘记本心。

其中一名后人收拢土匪强盗,称兄道弟,坏事做尽。

至此,先辈之言全忘。

地煞王被封印却没放弃,放出一缕缕气息蛊惑村里的人。很快,全村的人奉他为主,为他办事。

当年陪葬之人更成为地煞王的阴兵,时时在山中巡逻,抓孤魂野鬼收为己用。

“地煞王要求每年献祭美貌女子,施以冥婚。那些女子魂魄被他禁锢,不得超生。”

水盈想起阿红。

所以阿红是被强制冥婚的其中一人,头颅与灵魂皆被掌控。

阿红面无表情,双手紧攥。

她好像想起一些事,一些可怕恐怖的事。那种叫天天不应,眼睁睁看着刀落下砍断脑袋的痛苦……

阿红身躯颤抖,本能害怕。

谁,好像有谁出现……

谁出现打断仪式,致使阿红的身躯被夺走。张员外找了许久,好不容易找到却带不走。

既然带不走不如毁掉,以免落下证据。他自信任何一个驱魔师,都不会放过凶恶的尸体。

“历史上确有地煞王。传闻嗜杀成性,犹爱美色。他的陵墓居然在这。”扇子一敲手心,许诣双眼一亮,“水盈,好机会啊。好歹是个出名的王爷,墓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水盈回头:“什么好东西?陪葬的军队,还是被迫冥婚的女子?”

“张员外不在村里,想必已进墓。他是地煞王的帮凶。”药罐烧开,蓝笛忙去揭开盖子。

“处理好村子的事后,我自会去找他。老人家,事情交给我。你去投胎吧。”水盈继续掐诀念咒。

老者躬身一拜。他这个前辈做不到的事,交给后辈办。

惭愧啊。

随着念咒,铜钱内撒下的水汽越来越多。村里被洗涤的灵魂感觉轻飘飘的,身躯不自觉飞往一个方向。

他们齐齐朝水盈行礼,仰头留下热泪。解脱了,终于解脱了。

灵魂去该去之地,善恶自有审判。

铜钱飞速旋转,蓦然浇出一层又一层的水幕,彻底清洗整个村子。

许诣伸手接住若雪般飘飘荡荡的水珠,感受到其强悍的净化之力。

手心被烧灼,他捏拳收回手。

姜姑娘回首,好友已走。她微微一笑,如此也好。

水汽猛然爆开,铜钱跌落。

水盈接住铜钱转身:“许诣,麻烦你帮忙跑一趟,去外面卖一些丫鬟回来照顾病人。路上不好走,她们皆有伤在身不便移动。只能请人来。”

“没问题。钱拿来,再加上跑路费。我保证办得妥妥帖帖。”许诣叫上梁聚义。

从挎包里掏出一沓银票,水盈放在他手里:“记住,需要会照顾人的。”

许诣一口答应,与梁聚义离开。

水盈煎不好药,可以帮忙端端水。

阿蝠和薛红情回来,说一说有多少女子受害。由于伤重不好移动,解了锁链都还躺在床上。

铜钱暂且保住她们的性命。蓝笛一一上门看诊。水盈几人陪同。

阿蝠和薛红情帮忙收拾床铺,给病人干净的养病环境。一开始大伙见到蓝笛有些害怕,在阿蝠鼓励下同意。

那么多人受伤程度不同,用的药也不一样。蓝笛抓好一副,薛红情去煎一副。

有些屋里并没有干净的被褥,阿蝠只能把脏的洗一洗,再用法术弄干。

病人喝药擦药后,总算能睡个好觉。虽然梦中不安稳,比以前好太多。

他们得救了,真的得救了。

睡着后,两行清泪滑落。

即便遭受那般折磨,此时此刻她们依旧觉得活着真好。

路远又不好走。

许诣买好丫鬟第二天才回。当然大家也没空手,一个个提着麻袋。

水盈接过打开,里面满满的药材。

许诣得意一笑:“你们才带多少药材来,肯定不够用。”

“多谢。”水盈提走麻袋给蓝笛。有了药,病人们才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买来的丫鬟人数够,贴身照顾病人。待病好,水盈会将卖身契还给她们。

又一天过去。

蓝笛累得捶捶肩膀。

阿蝠端来茶水:“累了吧?快歇歇,余下的交给我。”

“好。”蓝笛喝口茶,起身去休息。行至门口见水盈望天发呆,上前询问。

“星象显示此地大凶。不过无大碍。”水盈瞧蓝笛脸色不好,催促他休息。

蓝笛一笑,应下。转身进屋休息,他却一时睡不着。

地煞王存在三千年,非常强。

盈儿此去会不会有危险?

他知道水盈本事大,知道是一回事,担心又是另一回事。

想着想着,他沉沉睡去。

月朗星稀。

许诣走到水盈身边:“怎么?对自个不自信?”

“那倒没有。我只是在想不管过去多少年,驱魔师面对危险依旧前仆后继。或许不止这一处,其余凶煞之地亦有驱魔师舍生忘死坚守。值得敬佩,不是吗?”水盈淡淡笑道。

“说得好像你不是驱魔师似的。地煞王并不好对付,你当心。”许诣摇摇扇子。

水盈转头看过去:“比你还不好对付吗?那我确实要小心。”

摆摆手,许诣一脸骄傲:“比我肯定差点。我是谁啊。智云堂的许诣。”

“是吗。可我怎么瞧你没多少生意。智云堂也不知道能开多久。”水盈惋惜摇摇头。

“想开多久就开多久。本少爷又不缺钱。当驱魔师纯属玩。懂吗?”

“懂。做不好回家继承家族嘛。家财万贯,哪在乎这点。”

“正是。所以你还不好好珍惜我。说不定哪天我回家,你可就见不到了。”

“那你赶快走吧。我不想多看见你一刻。你啊,好好继承家业,可别对不起祖宗。”

许诣沉默。

他早对不起祖宗了。

掌心的伤口还未恢复,或许不愿恢复以此提醒自己。

他注视水盈认真道:“水盈,你记住。力量越强,责任越大。不可忘却本心。”

“用得着你说。”水盈双手环胸,“我比谁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最好如此。”许诣伸个懒腰,说一声睡了走开。

希望她能一直记住今天的话。

水盈转头皱眉看他离开,莫名其妙。无缘无故说教,以为他是谁啊?

时间往前流逝,几天眨眼过去。

病人在照料下一天比一天好,脸上有了笑意,眼里有了神采。

好几个人可以下床走路,四处串门子。同病相怜,聊聊天,说说体己话。

村里已稳定下来,水盈朝空中抛出两枚铜钱。一红一黑两枚铜钱互相缠绕,展开无形防护笼罩村子。

仰望铜钱,许诣压下震惊。以水火仿造阴阳,形攻守兼备之阵。

薛红情行礼道:“少爷,她确实比我们想象中强。不得不防。”

“若她走正途,与我们并不为敌。红情,难道你不希望多个盟友吗?”梁聚义疑惑。

垂眸,薛红情无话可说。

许诣拍拍她的肩:“我明白你的意思,无须多虑。”

“少爷……”薛红情欲言又止。

当真明白吗?少爷看水盈的眼神,总是带笑的……

“我打算出发了。你去不去?”水盈收拾妥当过来。奇怪他们之间的气氛怎么有点尴尬?

“去,当然去。本少爷好歹是驱魔师。岂有不去之理。”许诣笑眯眯摇扇子。

水盈挑眉,先行一步。

阿红静静跟在后面。

许诣耸耸肩,追上去。梁聚义安慰薛红情两句,一同随行。

阿蝠和蓝笛留在村里,病人尚未痊愈,以防突发事故。

宿明山植被茂盛。没有小路,他们只能自个开路进山。

阿红越往里走越恐惧。

木刺划破衣裳,许诣没好气扯掉:“这地方,当初修建陵墓怎么上山的?”

“估计有秘密通道。我们一路走来,没看见张府的马车。张员外和我们走的不是一条道,或许他根本没去木绕村,直接通过密道进墓。”水盈手拿镰刀挥砍草木开道。

“你准备得挺齐全。镰刀也带上。”许诣感慨。

哪像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准备。

水盈嘲讽一笑:“咱自己赚钱的人,哪比得上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许少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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