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与少

吃完午饭，常一麻利的收拾完了碗筷，然后恭敬的给仲先生点上了一袋旱烟。

仲先生躺在摇椅，慢悠悠的吞云吐雾，好不惬意。

常一却还不能歇息，转身面向堂屋条台，三躬后就开始日常给供奉的先祖敬香，拂尘除灰。

仲先生眯着眼睛，抽着旱烟，时不时瞥一眼常一的背影，满是皱纹的眼角溢满自豪与疼爱。

随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深深吐了口烟圈，开口说道：“小一？”

常一听到师父的声音，立马出声应答。

“小一，收拾完了就回去，问问你爷爷，我让他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随后手指微掐，盘算一阵继续说道：“今晚要用！”

语气郑重，不容置疑。

常一见平时和善的师父如此，虽然心中有千万不解与疑惑，但还是应是，不敢多问。

常一在回家的路上，忍不住好奇，也手指微捏。

这是仲先生掐日算时的本事，寻吉时，避忌讳时候需要用到。

仲先生的本事高深莫测，常一作为他唯一的徒弟，自然也学到了。

“奇怪？今晚这个时间……宜丧葬？”

最近村子里也没有老人去世呀，什么事情要今晚做？

常一心中的疑惑好奇更盛，脚步也不自觉的加快。

赶到家里的时候，爷爷也正巧蹲在门口，背靠两扇朱红色大门抽着旱烟。

常一将仲先生的话原封不动传达给爷爷。

爷爷听后，竟激动的原地站起。

抓着常一的手再三确认仲先生的原话。

得到了与心里所想一样的回答后，常爷爷嘴唇蠕动，脸激动得通红，甚至身躯都出现了止不住的颤抖。

“备好了，备好了，我很久很久之前就准备了。”

“本来以为你没这个福分，没想到……没想到……”

边说眼角甚至滚落两滴豆大的泪珠，老泪纵横。

“这事还和自己有关系？”常一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

但是得到了爷爷肯定的答复，常一还是急着回去，仲先生还等着自己回复呢。

再回到仲先生这块，堂屋里摆放着一个大木箱子，不知是何木质所做，黑亮黑亮的，箱身上满是岁月的痕迹。

“小一，三清为何？”仲先生坐在木箱之上，看着常一。

常一心头一凛，这是先生在考校功课，毕恭毕敬的回答到：“所谓三清，即玉清，上清，太清，乃道教中诸天最高者，也指居住在三清仙境中的三位尊神，即玉清原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

常一对答如流。

仲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我传你的三清书可曾牢记？”

这里说的三清书，分别是《三清布衣符咒》，《三清布衣奇门》，《三清布衣卜算》，说简单些，就是分别记载了三位仙人各自擅长的玄门之术。

“记得！”

常一没有抬头，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仲先生今天有些反常，不像往日，更像是……更像是在托付后事……

见常一如此，仲先生伸手轻抚常一的脑袋目光深邃，语气平静。

“小一，为师接下来所讲你要好生记住。”

“人生在世，就像油灯，心为芯，身为瓶，那德行就是油了。”

“常人之芯为死芯，你我修道之人为活蕊，须不断问心，才可心念通达。”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是你师父的师父当年告诉我的，今天我也传给你。”

“为师名仲达，本命钟达，为钟魁老祖第48代传人，因早年与族人不和，所以离家至此，背祖之人，私不敢再以先祖之名招摇撞骗，然遇你常家先人纯善，不忍被阴秽所害，故与你常家结缘。”

“我钟家与三清一脉交好，然手段各有不同，三清书你好生牢记，遇到三清后人尽量交好，即道不同，一切遵从本心。”

说到这里，常一已经可以确认心中所想，埋着头泣不成声，仲先生的这番话，越听越像是交代。

抽泣的回答道：“先生，学生记得。”

“是人都有这一天，小一，不用难过，为师能够提前有感，已是有幸，能够得你侍奉多年，更是没有遗憾了。”

说罢，感受到常一的悲伤和愈发无法压抑的哭泣，抚摸常一脑袋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不哭了，不哭了，乖徒儿。”

“为师这辈子已经无憾，唯一祖上传承，虽背祖之人，然不敢断之！”

“爱徒常一！”

常一压抑住巨大的悲伤，连忙应答：“师父，徒儿在！”

之前仲先生只让常一称呼其先生，常一有时候会问为何不能喊师父，仲先生只是说时候未到。

但是现在仲先生称呼常一从小一变成了爱徒。

“伺候为师沐浴更衣，为师今天要为你注入钟家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