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很久之前
秦枭又和她说了会儿话,看着面前阳光开朗的梦梨云,神色微动,染上一丝笑意。
南宫化雪兴奋地和他说完,望着他的眼睛,突然道:“你变了好多。”
秦枭一愣:“我?”
“……嗯。”南宫化雪笑容渐渐消失,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变了太多了。”
秦枭一怔,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不过很快,面前的人自己又笑了起来,眉间染上暖意,温柔地注视着他。
“太好了……你现在。”南宫化雪笑着,却垂下了眼帘,“和之前比起来,真的好了许多。”
秦枭没有接话。
“希望你越来越好。”南宫化雪抬起杯子,轻轻前伸,像碰酒杯似的碰了下,“祝福你。”
“……谢谢。”秦枭看着她,将茶水饮下。
……
望着从楼中走出的秦枭,南宫化雪趴在窗户口,目送他离去。
秦枭似乎感觉到什么,扭过头,直直看向她,朝她笑了下,摆了摆手。
南宫化雪立刻热烈地回应他,笑靥如花,精心梳好的发型微微松散开,发丝一绺绺地垂了下来。
望着逐渐离去的身影,南宫化雪神色微松,目光流露几分怀念,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放松。
“真好……”南宫化雪喃喃道,“他过的不错……就好。”
梦梨云眨眨眼,害怕旁人看到自己的脸,没过一会儿就缩了回去,坐回茶盘旁,自己慢悠悠地喝着温热的茶水。
她盯着对面的床,坐了会儿又躺到了床上,半倚着枕头,思绪却飞到了之前。
很久之前……
上一世,她的家庭算不上穷苦,却也没有多么富裕。
她的父亲从商,没念过什么书。她母亲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的小姐,只是她父亲在经商中认识的一卖花的姑娘。
依稀记得她母亲提到过,说那是一段十分老套却又美好的故事,虽然故事已经记不清了,但现在回想依旧能从中感觉到他们的恩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父母都没读过几个书,给她起了梦梨云这个名字。
梨云梦远,很伤感的名字。
而她的家庭也正像她的名字那样,如同梦境破碎般,毫无征兆地破碎了。
也忘了那到底是几岁,似乎是六岁。那天,他们像往常一样。因为父亲经商,生意不是很景气,所以他们时常跟着父亲奔波,但在那一天,出了意外。
明明父亲找了地图,仔细钻磨,避开了山匪的活动范围,但不知为何,还是碰到了那些凶恶的匪徒。
马车被骤然掀翻,她和母亲弟弟受了不小的惊吓。母亲将她和弟弟紧紧抱在怀里,拼命护着他们,车外刀光剑影,惨叫声不绝入耳,分不清是自己人还是山匪。
掀开帘子的那一刹,答案出来了。
满脸是血的匪徒兴奋地盯着他们,像是看到了什么值钱的货物,嘴角扯着,诡异的几乎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那张脸就仿佛恶魔一般,毫不遮掩的欲望顺着眼睛飘到了他们的身上。男人笑着舔了下嘴边的血,伸出手,动作粗暴地将他们拉了出去。
“还有两个小孩和一个女人,头儿,这女人长的真他娘不错,给我看的都硬了!”
男人兴奋的话在耳边响起。年幼的她听不懂话中的含义,只见母亲突然白了脸,紧紧抱住了她。
而她,在看到满是鲜血的父亲时,尖声叫了出来。
那个早上还笑着和她开玩笑的父亲、那个几个时辰前还哄她睡觉的父亲,如今却静静地躺在那刺眼的血泊中,没了生息。刀口从脖颈一直延续到右腰,近乎要将他砍成两半。
父亲死死瞪着眼,看着天空,不知是否因为死前听到了什么,神色狰狞,似乎很是不甘。
弟弟突然哭了起来,要从母亲的怀中挣脱,想去奔向父亲,却被母亲死死拉住。
母亲也许是害怕她突然爆发,紧紧抱住她,将她和弟弟一同按到怀里。明明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却不停地恳请劫匪饶命。
“车,车上的钱都可以给你们……求求了,放我两个孩子走吧。”
向来怕疼的母亲朝劫匪下跪,冲他们磕头,几下将头磕出了血,却依然无知无觉般,哭泣着请求道。
她静静地看着母亲。
她不明白,明明是这些山匪的错,是他们杀死了的父亲,为什么母亲还要去恳求他们,为什么不去为父亲报仇。
弟弟在一边哭的不成样子,她看看母亲,看看弟弟,最终决定拉住弟弟,不让他去找父亲。
“什么?放过他们?”那领头的男人挑眉,头上狰狞的疤痕告诉他们他并不好惹。
男人勾起母亲的下巴,目光下流地在其胸前打转:“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把兄弟们伺候好了,爷自会放了他们。”
她不明白男人在说什么,但母亲似乎听明白了,神情更加悲切,满脸血污交杂,哭着谢男人放他们一马。
在母亲给他们交代下山路的时候,她一直很恍惚,傻傻看着母亲,大脑似乎被冻僵了,根本运转不起来。
“梨云!!”母亲突然哭着吼了声。她一个哆嗦,惊愕地看着面前。
“照顾好弟弟……”母亲哭着抱住了她。她能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
她要干什么?
梦梨云看着五大三粗的劫匪们将母亲带走,看着他们将自家拉送的货物一箱又一箱地搬走,看着残留在原地,满身血渍的父亲和一众护卫的尸体。
她要干什么?
梦梨云不知为何,流不出来一滴眼泪,怔怔看着父亲的尸体,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想起母亲说的话。
她说,要赶紧出去……
她说,要赶快下山……
她说,不要管父亲的尸体了……
梦梨云僵硬着拉起弟弟的手,将他从地上拽起。弟弟哭个不停,但他们没有时间,他们要下山……
但没等她回头,便被人捂住了口鼻,骤然晕了过去。
再醒时,便是在一处漆黑的地方。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她也不知道在哪里,刚想坐起来,便听到母亲哭喊的声音。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顺着声音摸索,终于找到了一处缝隙,透着缝隙看去,她看到了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她看到那些男人赤裸着身子围到母亲身边;看着他们拽扯着母亲,像摆弄玩偶一样,肆意地玩弄;他们按倒母亲,不容她的挣扎,狠狠捏着她胸前的肉,让她哭的泣不成声。
那一瞬间,从头凉到了尾,她死死盯着那些欺辱母亲的男人,手指扣着缝隙,想要从这不知是什么的地方出去。
她的指头抠出了血,止不住的流,但她没有停下。她的指甲缝扣满了木屑,木屑扎进皮肉,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令她更加疯狂。
“不要!!!”
她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声音一度盖过母亲的哭喊。
那一瞬间,她仿佛要炸开一样。
但随即,她被一只粗糙的手臂揽住,被紧紧抱在怀里。
身后的人喘着粗气,似乎很是兴奋。
“你醒了……怎么不早说呢?害得我等这么久……”
惊恐犹如潮水将她淹没,她拼命挣扎着,要摆脱男人。
“嘘,嘘……不要出声,我这人最喜欢孩子了,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孩子……”
面对她的挣扎,男人更加兴奋,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滚,滚开啊!!”她拼了命的推搡,在男人眼中却仿佛根本不是问题。
男人将她压在地上,粗重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却能感觉到他那恶心的眼睛在自己的身上来回扫射。
“不要着急……慢慢来。”
男人似乎想到什么兴奋的事,力道越发大,几乎要将她的胳膊拧断。
她绝望了。这时,耳边传来母亲的尖叫声。
“你们不是答应过我要放走孩子的吗?!为什么!!!”
尖锐刺耳的叫声穿透屋子,清晰地传进她的耳中。
“你们这群禽兽!!杀千刀的!”
母亲的声音似乎滴着血,仿佛在用最后的生命诉说着,怒吼着。
“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会遵守才应该奇怪吧?”
陌生的男人用着漫不经心的声音说道。
“只能怪你自己太蠢了,会相信这样的话。”
身上的男人扒光了她的衣服,粗糙宽大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尽管自己已经拼命挣扎,却依旧无济于事。
梦梨云眼神逐渐麻木,就要放弃挣扎的那一刻,身上的男人突然一声闷哼,倒在了地上。
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她没有任何的反应。
“姐!”
听到这声呼喊,她才渐渐回神。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朝声源看去,见弟弟扑了上来。
“姐!”弟弟扑到她的怀里,泪水浸染了她的胸脯,“我好怕。”
“不……”她想说什么,却发现周围静的可怕。
刹那间,有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脑中浮现。
随即,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切,又死了一个。这女人真不禁玩儿,一晚上都撑不了。”
这一刻,梦梨云心都死了。
四肢仿佛被冻上了,浑身使不上劲,母亲的死讯像把刀子般刺穿她的心脏,她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害怕心脏会承受不住直接炸开。
抱着怀中的弟弟,梦梨云有些呆愣。
她要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母亲临死前的祈求还在耳中回响,但她——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灯光突然照了进来,一扇不知什么方向的门,打开了。
长相凶残的匪徒扫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人,饶有兴趣地吹了声口哨。
“妈的,真有意思,谁把他杀了?”
听到男人的话,她恍惚看去,发现倒下的男人后脑正插着一根铁棍。
她看向怀中抖个不停的弟弟,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我。”梦梨云抬头,眼神呆滞,却坚定异常。
匪徒瞥了她一眼,轻蔑地笑了下。
男人的死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那些匪徒似乎经常面对这些事,只是将他们扔进装有一群小孩的铁笼。
望着周围瘦小的同龄人,梦梨云却没有半点害怕,她甚至在想自己会怎么死去。
不行,她不能死。
梦梨云突然想到什么,直起了身。
她不能现在死。
她的弟弟还活着。
梦梨云用颤抖的手抱住了因害怕而不断颤抖的弟弟,眼中燃起了生的火焰。
她弟弟……还活着。
母亲说,要照顾好弟弟。
她要听话。
梦梨云抱着昏过去的弟弟,麻木地想着。
这些山匪把人劫持收集起来,每天只给他们一顿饭。梦梨云看着全是水的粥,将其给了弟弟。
“我饱了。”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她知道。
但弟弟要活下去。
梦梨云这么坚定地想着,如果弟弟不吃,就硬灌。
她要让他活下去。
但没过几天,变故再次出现。
那天,笼中的人们惶恐不安,连她都感觉得到。但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便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没有反应。
到了中午,她知道了。
这些山匪信奉山神,他们相信只要每个月活煮三个小孩,就能得到庇护。
梦梨云看着男人的手伸向自己的弟弟,立刻挡在了前面。
“我……”
“你太大了。”男人冷冷看了她一眼,一巴掌将她扇倒。
许多天没有吃东西的她被扇的眼冒金星,耳鸣眼花,瘫软在牢笼中,半天缓不过劲。
等她眼前终于又亮了时,弟弟已经被拉了出去。
“姐姐……”弟弟惊慌失措,拼命挣扎着,扭头看她,要来找她,却被男人一脚踹到地上,吐出口血。
她整个人都崩溃了,掰着面前的铁笼,甚至挤着头要出去。
旁边看守的人看到,给了她一棒,将她打回牢笼,这一下直接让她失去了知觉,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但她只要想到如果她这时晕倒,她的弟弟会遭遇什么,她的心就和要被人挖出来一样疼痛,疼得她无法昏迷。
“求求你……”
她扒着铁笼,气若悬丝。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不是是不是又有棍棒落在了身上,她感到头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
她死死握住铁笼,挤着身子,因为这骨瘦如柴的身板,竟真的挤过了一半。
但随即一棍铁棒朝胸前打来,她隐约听到了骨头的断裂。
但她不能放弃,她的弟弟,还……
梦梨云挣扎着,手脚并用,冒着头的往外钻。
那人似乎又找来几个,他们一起踩她的手,踹她的脸,吐着唾沫,用恶心的话语羞辱她。
随着后颈传来剧痛,她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