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惺惺相惜
“啊!终于到了,这么大呀!比我想象的大多了!”豆豆放眼望去,这个游乐场一眼都看不到头。
“就说这儿好玩儿嘛,你还不愿意来,来了绝对不会后悔的。”孟远接过豆豆的书包,不让她提一点儿东西。
“走走走!快进去!你们看,里面好多人排队呢!咱们是不是已经来晚了?”方蕾激动地拉着王艳跑到售票口。“四张票,谢谢!”
孟远赶紧跑了过去。“我来我来!别收她们的钱,收我的!”
“那怎么行?四个人的票,可不少钱呢!一会儿你请咱们喝个冰汽水就好了。”王艳把孟远掏出的钱又推了回去。
“那也行!那咱们先各付各的,一会儿你们可别客气,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点!”孟远回头向豆豆招了招手,说:“快过来!别一个人站在那儿。”
豆豆感觉自己在这四个人里应该是最没见过世面的,她已经惊讶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好在有他们三个陪着自己,心里也很踏实。
方蕾和王艳拿到票以后,一路小跑地冲了进去,兴奋得不得了。孟远和豆豆慢悠悠地跟着走在后面。
“哇……这里可真是像童话世界一样……”豆豆看着附近的旋转木马,那场景就和以前在橱窗里见过的八音盒一模一样。
“是啊,不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到这儿以后,应该都会忘了的吧。走!我带你去坐旋转木马!”孟远拉着豆豆朝旋转木马跑了过去。
豆豆坐在旋转木马上,随着美妙的音乐上下起伏,五颜六色的彩灯如梦如幻,这一切让豆豆感觉幸福得迷迷糊糊的。
“怎么样?好玩儿吗?”孟远兴奋地大声问。
“嗯!”豆豆使劲儿点了点头,她想到以前看过的童话故事,里面有骑着白马的王子。豆豆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是那位等待王子的公主。
不知转了多少圈,旋转木马缓缓地停了下来。孟远灵活地跳下来,扶着胆小的豆豆。
“你看,让你骑个小的,你还偏要骑大的。我不扶着你,你就下不来了吧!”孟远宠溺地说。
“小马是小孩子骑的吧……我怎么好意思……再说了,坐得高、看得远呀。”豆豆突然感觉腿一软,有些站不稳了。
“哈哈!刚下来还有点儿不适应吧,一会儿就好了。我第一次玩儿的时候也这样。”孟远细心地帮豆豆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哎?方蕾和王艳呢?”豆豆突然发现已经看不见她们两个人了。
“她们俩多聪明啊,早就自己去玩儿了,应该是怕打扰我们吧。你这两个小姐妹,可比你聪明多了。”
“哼……”豆豆撅着嘴,“那你是觉得我不够聪明咯?”
“没办法,我就是喜欢傻的呀。”孟远说完缩着脖子就跑了,豆豆跟在后面追也追不上。
玩儿了一上午,他们四个人又聚在一起找了家冷饮店,坐下来聊天休息。
“你们想吃点儿啥,喝点儿啥,尽管点!我来买单!”孟远大方地说。
“哟!孟老板果然洋气呀!竟然会说‘买单’,不愧是要出国的人。”方蕾打趣道。
“哈哈!我这是班门弄斧了。今天中午我请大家吃饭,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们豆豆的照顾。”
“哟!还你们豆豆,豆豆是我们大家的。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王艳也调侃着说。
“哈哈,对,对对,你们说得对!是我们大家的豆豆。我经常听豆豆提起你们,总说你们对她特别好,说你俩就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彼此彼此!我们也经常听豆豆说你的事儿。从一开学那会儿我就见过你了,一直听说你对她好,但没想到,你这么细心、体贴,真是羡煞旁人呀!”王艳挑着眉毛看了看豆豆,豆豆也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你放心吧,我们会帮你照顾好豆豆的。”方蕾知道孟远是什么意思,他还是放心不下豆豆。
“好,那我就以汽水代酒,先在这儿谢谢大家了!” 孟远举起汽水瓶,“咕咚咕咚”地一口气把一整瓶汽水给吞了下去。
“哇!孟老板海量啊!也谢谢你,谢谢你请我们吃饭。”几个汽水瓶子交错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咚叮咚”清脆的响声,就好像阳光下欢快的乐曲。
豆豆觉得自己特别幸福,就这样浸泡在爱里,全身都感觉暖暖的,就连空气都是香香的。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玲玲,也好好照顾你自己。”
“好,你放心,家里有我在呢。你也照顾好自己。”
外面的客厅又恢复了平静,玲玲爸爸已经走了,那位女主人还是一声不吭地待在客厅里。玲玲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久久不能平静。
“玲玲,你怎么了?不高兴了?”郝少爷小心翼翼地问。
玲玲没有说话,但可以看出她情绪并不高,眼睛也有点儿红红的。
“怎么了?哎呀……你不会哭了吧?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说,如果你愿意的话……”郝少爷手足无措地掏出了自己的手帕。“这个手帕是洗干净的,我还没有用过。”
玲玲一把抽走了郝少爷手里的手帕,紧紧地捂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那手帕肉眼可见地很快就被眼泪打湿了。
郝少爷静静地坐在玲玲身边,看玲玲好像真的很难过。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玲玲的后背。
“别难过了,玲玲。”郝少爷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
“我没事儿,手帕等我洗过了再还给你。”玲玲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她把手帕揉成一团,放在桌面上。
“没关系,一条手帕而已,只是……你心里舒服点了吗?”郝少爷凑近了一点儿,关心地问。
玲玲点了点头,说:“没事儿,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你不要在意。”
“嗯,那……咱们今天的课还继续上吗?”郝少爷小声问,看玲玲这样子,她是听不下去什么课的。
玲玲没说话,还是有点儿不高兴,她的话憋在心里不想说出来。
“那这样!咱们今天不上课了,我就当是来陪你聊聊天儿的。当然了,这节课我也不收钱,就当给你放假了,怎么样?”郝少爷对玲玲温柔地笑了笑。
玲玲没有想到,这个能让自己心里舒服点儿的人,竟然是个毫无关系的外人。她想了想,对郝少爷说:“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刚才那人是我爸,不过,我已经很久没叫过他‘爸’了。”
“啊?那是为什么?”郝少爷轻声问。
“因为他不配。”玲玲神情冷漠,甚至还有一丝绝望。
郝少爷已经猜测到玲玲爸爸不受她待见的原因了。“我一直没问,外面那个阿姨是?”郝少爷也知道,要想解开玲玲的心结,就必须把这些事情弄清楚。
“那是我爸后面找的女人。他喜欢她喜欢得要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给她。”玲玲说着话的时候咬着后槽牙,能看得出来,她把这个女人视为死敌。
“可我觉得……他们俩都挺向着你的,都很考虑你的感受。”郝少爷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到目前为止,一直胡搅蛮缠、发脾气的,只有玲玲自己一个人。
“哼……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吗?”玲玲冷笑着说。
“我猜是因为他们都爱你吧。你是不是也不用这么有敌意?”
“你能这样说,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因为你是局外人,肯定会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我问你,要是你妈死了没多久,你爸又找了新女人回家给你当妈,你怎么想?”玲玲转过头,直直地盯着郝少爷的眼睛。
“我……”郝少爷吞吞吐吐的,他想到玲玲和自己的境遇如此相似,只不过自己的父亲没有再另娶她人,只守着家业和自己唯一的儿子过着下半生。这么一想,父亲他好像也挺不容易的。
“你看,你说不出来了吧?任何人都不能接受这样的家庭吧?我不是不让他再婚,但是没必要这么着急吧?这让我怎么相信他跟这个女人是后来才认识的?这绝对不可能!”玲玲说到这儿,站起身跑到她的书柜里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郝少爷好奇地问。
“等会儿,我马上就找到了。”玲玲在柜子的最底层找到了一本相册,那相册虽然很旧,可是却一点儿灰尘也没有,一看就知道是经常拿出来擦拭和翻看的。
郝少爷很同情玲玲,他知道在玲玲心底,母亲一直占有无法替代的重要地位。玲玲无法释怀,无法说服自己父亲对她和母亲的爱。玲玲认为父亲是自私的、伪善的,且没有道德的。
“那你没有问过你父亲吗?”郝少爷问:“也许他有别的苦衷呢?”
“我没问。他如果有苦衷,为什么从来没对我解释过?他不解释是因为他心虚,他心里有愧!否则他能对我这样低声下气的?”玲玲一边说,一边翻开了那本相册。
玲玲指着一张照片,那照片上一共有三个人,其中那个女人长得跟玲玲十分相似,看上去应该是她的母亲。她母亲怀里抱着的,应该就是玲玲自己,而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面孔部分已经被笔戳烂,无法辨识了。
“这就是你母亲?你跟她长得真像,你们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郝少爷笑着说。
“对,这是我母亲。我父亲总说我长大以后,他一看见我就想起我的母亲,可我觉得,他说的这都是些屁话!如果他这样思念我的母亲,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了第二个女人。这个女人……你别看她表面和善,实际上是蛇蝎心肠!”玲玲咬牙切齿地说。
郝少爷想了想,说:“可是……我来的这几次,我感觉她都对你挺好的,可以说是非常照顾了。不仅照顾到你的生活,还照顾到你的情绪。她如果对你有什么坏心思,你父亲既然不在家,她又何必对你这么好呢?”
“那是做给外人看的,比如你。她图什么?她不就是图我爸挣的那几个钱吗?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觉得,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你好吗?”玲玲反问道。显而易见,她打心眼里排斥那个女主人。
“但这些都是你猜测的,不是吗?我对你好不好?我又为什么要对你好?难道仅仅是为了那点儿工资吗?”郝少爷确实也不图什么,只是出于良心想做好这份工作,善待遇到的每个人。
玲玲看着郝少爷,转了转眼珠。她确实也想不到郝少爷对自己好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但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是不是觉得,你只要给她好脸色看了,就是对自己母亲的一种背叛。”郝少爷一针见血地问。
玲玲听了这话,瞬间沉默了。她不否认自己心里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她想对自己的母亲忠诚,想在母亲离世之后依然坚定地站在她那一边,永远陪着她。这世间的生活再热闹,另一边也必定是孤独且冷清的。
玲玲合上了那本相册,又把它小心地放回了原处。她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低头沉默了。
“你长大了,迟早会离开这个家的,所以你不用太在意眼前的生活令你多沮丧。”郝少爷看玲玲还是不为所动,继续说:“你知道,我是学化学的,我深知一个事物是会发生质的变化的,不管你愿不愿意,它就是会变化,只要有合适的条件出现。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止这种变化,而是接受这种变化。”
“那你的意思是,我得欣然接受和他们在一起,每天和他们笑嘻嘻地在一起生活?那我母亲呢?她怎么办?”玲玲显然有些气愤,她认为郝少爷的话是不切实际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希望你过什么样的生活呢?你这样的纠结和沉沦,到底有没有实际意义呢?”郝少爷说这番话的同时,自己心里也“咯噔”地沉了一下。他好像同时也无意中点醒了自己。